“保盧斯,小心你的側面,那些傢伙就藏在附近!”有些昏暗陰沉的樹林中,泰勒斯小心挪動着腳步,儘量讓靴子踩在腐葉層上的聲音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聽力,同時神色警惕萬分地不斷在兩旁複雜的地形上來回掃視着,一邊壓低聲音朝前邊不遠處的同伴道。
聽到他的提醒,叫保盧斯的同伴立刻回過頭,擡起手豎了豎大拇指意思很明顯,他完全能夠搞定。
見到同伴十分隨意的手勢,泰勒斯卻似乎十分放心地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搜索上,並非是他不夠謹慎,而是他對自己的同伴有着充足的信賴就如同他對自己一樣,因爲他們不是一般的士兵,他們是組建不久、即將針對整個日耳曼地區展開大規模軍事行動的北方集團軍中最精銳的斥候!
在叢林中,沒有人可以逃脫他們的追捕,即便是在森林中長大的蠻族。
“他們一定就在這附近!”泰勒斯堅定自己的直覺,不過該死的枝杈、灌木和遍地的腐葉遮蔽了視線,這讓搜尋任務變得十分困難尤其是對於那些已經變成驚弓之鳥的獵物們來說,也許就這樣躲起來直到泰勒斯和同伴們無功而返,纔是最安全的選擇。
記住,當你們將獵物牢牢封鎖在一定的區域內時,不要有任何急躁的情緒,因爲獵物比你們更焦慮不安,他們被困在這裡,在你們的眼皮底下無路可逃,只能期待你們放棄搜索撤走。他們的心理會很緊張很敏感,一點點機會都會引起他們的劇烈反應。
在樹林間走了一圈依舊毫無所獲的泰勒斯,忽然腦海中回憶起曾經教授他如何成爲一名出色斥候的老兵說過的一段話,當他再一次擡起頭,目光從四周分散的同伴身上掃過時,不由靈光一閃。
“嘿,保盧斯,他們也許不在這了,我們應該往前搜一搜!”
下一秒,泰勒斯似是從警戒狀態放鬆了下來,他大步走向前面的同伴,語氣顯出一絲不耐地說道,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讓周圍十幾米內的人聽得很清楚。
“嗯?”突然聽到泰勒斯的說話聲,保盧斯顯得有些驚訝,他回過神臉上帶着不解,因爲泰勒斯的舉動很奇怪,他們倆人是同樣優秀的斥候,保盧斯篤定獵物就藏在附近,那麼泰勒斯沒理由不知道。
不過,保盧斯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爲當面對面地看到走過來的泰勒斯用單手藉着身形的阻擋在胸腹位置做的一串手勢後,保盧斯立刻恍然,但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並肩作戰多年的默契讓保盧斯很清楚該如何配合同伴的計策奏效。
“也許那些該死的混蛋,趁着剛纔的混亂僥倖逃走了。”保盧斯將短劍插入劍鞘,語氣隨意地和走過來的泰勒斯說道。
“走吧,夥計,我們可以回去好好休息,泡個熱水澡疏鬆筋骨怎麼樣?”
“不錯的主意,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好好吃一頓,爲了追捕這些該死的日耳曼人,從昨晚開始我們都滴水未進了。”
林間的保盧斯和泰勒斯兩人似乎已經認定獵物逃走了,悠閒地聊着天,背對着剛剛離開的地方,邁步向另外區域搜索的同伴走去。
一切都顯得很自然,很平靜,一步一步,保盧斯和泰勒斯的腳步漸行漸遠。
卡啦~~~一聲細微的輕響從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附近的一處腐葉中傳來,幾乎令人難以察覺。
然而,彷彿是順風耳般,就在響動的一瞬間,邁步前行的泰勒斯和保盧斯兩人猛的轉過身,只聽泰勒斯鼓足中氣,大喝道:“這次你死定了,該死的雜種,我看見你了!”與此同時,鋒銳的短劍在悅耳的摩擦聲中,唰地脫離劍鞘,握在了手中!
驚詐之術!
毫不起眼的方法,聽上去就像是小時候,父母嚇唬孩子時纔會使用的幼稚策略,然而對付幾個求生心切、膽戰心驚的日耳曼人卻是出奇的一招見效!
幾乎就是泰勒斯吼出聲的瞬間,腐葉堆裡瞬間躥出三道渾身五顏六色的身影,飛快地朝着遠處逃去,毫無疑問,正是那些躲起來的獵物們,人數正好符合目標數量。
“追!”泰勒斯低喝一聲,拔腿就朝日耳曼人逃走的方向風一般追了上去,而落後一步的保盧斯則是先迅速取出了一個銅哨,用力吹響讓尖銳的哨音爲其他方向的同伴提供指示,接着便緊隨着泰勒斯的背影衝了過去。
伯爾尼堡,帝國先遣軍營地
嘎吱嘎吱,有些陳舊的木門在令人生厭的噪音中推開,一名戎裝將領懷抱着頭盔大步走了進來,徑直來到書桌前,朝書桌後正埋頭處理軍務的奧卡立定敬禮,大聲道:“指揮官閣下!”
正被一大堆令人崩潰的後勤物資數字弄得焦頭爛額的奧卡聽到聲音,微怔之後擡起頭,見到來人的臉方纔反應過來,微笑道:“魯特斯千夫長,追捕行動有結果了?”
“是的,指揮官閣下,剛剛屬下派出的搜捕隊已經全部返回,所有追捕目標除當場擊殺的之外,已經全部俘獲帶回。”魯特斯千夫長肅然應道。
“很好,小夥子們的表現值得褒獎。”放下手中的一份剛剛由下日耳曼行省總督送來的輜重清單,奧卡滿意地說道:“那些俘虜還是依照慣例送往勞犯營吧,另外,立刻加大對伯爾尼堡周邊地區的警戒等級,像昨晚的疏忽我不希望再次看到。”
“是,指揮官閣下。”魯特斯聞言,面帶慚色道,不過隨即遲疑着開口道:“指揮官閣下,恕屬下直言,即便加大監控力度,隨着我軍的大規模集結,恐怕軍事行動的部署無法隱瞞太久了。”
“無妨。”奧卡笑着擺手道:“我本來就沒奢望一直封鎖消息,只要大軍初步集結,第一批輜重順利抵達,完成第一階段部署後就沒必要繼續封鎖下去了。你要做的就是在準備就緒前盡力去做,我要的就是在圖窮匕見之前,日耳曼人無法判斷我們的真實意圖。”
“是,指揮官閣下。”魯特斯用力點頭。
“好了,你去休息吧。”交代完了任務,奧卡示意魯特斯可以離開了。等魯特斯恭敬將門帶上,屋內的奧卡揉了揉額頭,站起身走到由軍中專業繪圖人員精心蒐集信息製成的沙盤前,認真細看起來。
整個沙盤長寬各約三米,由泥沙、草莖、木片等製成,各種地理事物包括城堡、道路、森林、河流等一一具現,再加上泥沙夯成的地形錯落有致、高低起伏,運用了奧卡傳授的地理比例尺概念,立體直觀,極爲形象,各種情況一目瞭然。
奧卡的目光沿着沙盤中央的伯爾尼堡,向四周延伸,只見一面面象徵帝**隊的紅色小旗已經插滿了不少區域,而幾乎整齊一致的是在這些區域內,都有着一個綠色的小旗或是一個綠色的村寨模型,毫無疑問那是代表着日耳曼人的軍隊和村莊,而縱觀整個沙盤已經可以初步看出紅色旗幟構成的大網正逐步將那些日耳曼人的聚居點牢牢封鎖在了其中。
“想必這次如果籌劃得宜,應該就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日耳曼人的威脅了,即便不太順利,至少也能讓日耳曼人在十年之內無力向帝國發起挑戰!十年的時間,足夠了……”目光一遍遍地在沙盤上逡巡的奧卡喃喃自語道。
就在奧卡爲即將到來的戰事思緒萬千之時,忽然,房門一聲轟響幾乎是被粗暴的撞開,奧卡驚訝地轉過身,只見格拉蒂安配給自己的副官正滿臉驚慌之色的站在那裡,眼神直直的竟有些滲人!
“怎麼回事?搞成這樣!”奧卡不明所以,不過任誰看到自己的副官如此失態,也不免有些不滿,語氣自然而然地有些嚴厲。
“指、指揮官閣下!”然而,出乎意料,對於奧卡語氣中的嚴厲副官完全視而不見,他的神情就像是陷入了某種無法自控的惶恐情緒之中,只聽他驚慌喊道:“奧卡閣下,快!快!格拉蒂安殿下發來急報讓你立刻趕到里昂!”
副官的極度緊張和驚恐讓奧卡意識到似乎是自己錯怪了他,顯然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發生了,於是奧卡立刻追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如此緊急,這邊的部署尚未完成!”
“閣下,不要去管什麼部署了,因爲整個軍事行動恐怕都要暫時擱置了!”然而,令奧卡震驚的是副官居然給出了這樣一個答覆。
“什麼事?難道羅馬那邊!”這一次,奧卡終於明白這個突發變故的分量了,甚至要被迫推後行動,莫非是皇后派系趁格拉蒂安坐鎮里昂的時候發動公然篡位了?否則何至於此!
就在奧卡心念急轉的時候,副官接下來的話語直接給了他一個最難以置信而又震驚當場的答案!
“奧卡閣下,陛下在東方駕崩了!陛下的貼身衛隊已經攜帶着傳位詔書抵達了拉文納,據說陛下遺詔,是由幼子即位!”
“什麼?!”一聲響徹房間的怒吼,奧卡雙眼怒睜,臉色鐵青着難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副官的臉,彷彿他說的話就是一個天大的謊言!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
僅僅離開了羅馬一個月的時間,就在對日耳曼軍事行動各項先行工作順利鋪開即將進入雷霆一擊前夕,瓦倫提尼安皇帝居然在東方因急病突然駕崩了!這簡直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五雷轟頂,對格拉蒂安以及奧卡來說,都是致命的消息。而除此之外,更讓人無法相信的是陛下衛隊帶來的遺詔,居然是捨棄一位年長有德的儲君,而讓賈斯汀娜的兒子、一個年幼無知的孩童登上皇帝的寶座!
陰謀!顯而易見的陰謀!然而卻又是足以致命的陰謀!
“快!衛兵!立刻給我備馬,我要馬上出發去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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