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衣女人救了自己?
奧卡覺得自己昏迷前的殘留印象一定是出了差錯,不然就是失血過多造成了幻覺,因爲這種事情聽上去就很荒謬,任誰大半夜的在家中睡覺,突然外面院子裡衝進來一個渾身血污的人,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栽倒在你面前,第一反應恐怕是嚇得面無人色,而絕不會是鎮定地上前查看,繼而救助這個陌生人。熱書閣
然而,當奧卡不知何時,沉眠的意識稍稍清醒過來,他很快發現原來真的發生了奇蹟。儘管出於身體的自我保護,奧卡在最初一段時間內都是無法動彈,甚至連睜開眼睛這種小事都做不到,不過身體控制權的暫時性喪失並不影響奧卡在黑暗中傾聽周圍。
雖然大部分時間奧卡也無法聽得太清楚,但有一點他至少已經可以確定,那就是自己顯然暫時安全了,那些心狠手辣的刺客並沒有發現自己眼下藏身的這個地方。
而就這一點,奧卡感到十分驚訝,因爲那些刺客大多精於尋蹤之術,而自己昏迷前一直處於極度虛弱狀態根本無力去掩飾痕跡,一路走來,不說留下的蛛絲馬跡,就是那滴落的血跡也是和尚腦門上的蝨子明擺着,那些刺客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呢?
不過這些細枝末節只是在奧卡腦海中轉了一圈便被拋置一旁,現在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奧卡急切萬分的是,在天亮之前自己還能不能恢復過來,否則錯過了明天一早的海船,抵達北疆的日期難免就會延誤,而誰也無法預料,這延誤的幾天哪怕幾個小時,會造成什麼樣的天大變故!
於是,意志成爲唯一能夠戰勝傷痛的武器,不知道過了多久,不停試圖讓自己恢復對身體控制的奧卡終於取得了勝利。
朦朧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簾,入眼處,是一片有些昏暗的火光。奧卡輕輕晃動了一下脖子,以便讓仍有些迷糊的神智更加清醒。
這是一間屋子的臥室,但看上去不太像是居家主人精心佈置過的因爲無論是牀鋪還是其他擺設都很簡陋,看上去更像是租住給客人用的臥房。
奧卡試圖坐起來,不過很快就發現這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暫時很難辦到,所以只好安靜地躺着,一邊查看自己的狀況,一邊靜等着施以救命之恩的人出現。
經過了一番查看,奧卡很‘欣慰’,果然身體情況沒讓他失望簡直是糟糕透頂,不僅戰場負的傷惡化了,還增添了幾道那些黑衣刺客造成的劍傷,真是雪上加霜。不過蝨子多了不怕咬,而且前世獨自執行任務奧卡中了神經毒素、還要在充滿危險的山區中與野獸和敵人搏鬥受過的重傷常人根本難以想象,這些皮肉傷相比之下不過就是毛毛雨罷了。
真正讓奧卡感到憂慮的是,依這情況看,似乎一早很難獨自動身前往碼頭啊!
就在奧卡暗自鬱悶的時候,忽然,吱呀一聲響起,房門被推開了。
奧卡轉過頭,與來人面對面,目光毫無躲閃地對視着,良久無人說話,氣氛不禁有些尷尬。
“謝謝你,小姐,想來,應該是你救了我,並且替我的傷口做了處理和包紮,救命之恩,銘記於心。”半晌,見再這麼下去都變成瞪眼比賽了,奧卡只得稍加醞釀了一下,從容開口道。
而不知什麼原因,也許是奧卡的談吐透露出了一些東西,當奧卡說完這番話後,那位站在門口的年輕女子臉上的表情頃刻間就發生了質變,變得鮮活起來,微笑的面容中透着一縷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和柔美。
這是一位知性、優雅而有着豐富內涵的不凡女子。
僅僅一眼,奧卡就不由自主地產生了瞭如此強烈的感覺。
“你的傷很重,必須要安心靜養,否則很難說會不會痊癒。”女子端着一個陶罐邁步走了進來,與此同時,面朝奧卡說道,語氣既不太疏遠也沒有刻意地去試探,很自然,足以讓人放下不必要的戒心。
“我從沒見過如此重的傷在一個人身上,你還堅持走了那麼久的路逃到這裡。”輕輕將陶罐放在牀邊的桌上,走近前的女子對奧卡輕聲說道。
淡淡的光亮映照着牀前,因而當女子走到面前的時候,奧卡才得以看清楚她的容貌。女子很美,但不是科內莉亞那種嬌豔的美,也不是皇后賈斯汀娜那種高貴雍容的美,而是一種由內而外、靈韻獨秀的美麗。她的面部線條柔和,五官清秀,最吸引人的是一雙漣漪泛泛清亮有神的雙眸,那絕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擁有的眼神,因爲那眼神中充滿了令人震撼的智慧與靈氣。
儘管女子的面容舉止足以令人初見之下呆怔,不過奧卡可不是流口水的豬哥,因而他只是略帶欣賞的目光在她臉上逗留了片刻便禮貌地移了開來,回答道:“是的,我受了很重的傷,不僅是那些追殺我的人造成的,還有一些是以前留下的。不過這些傷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困擾,替我掃清痕跡、避過刺客的追蹤,對此,我應該再次向女士你致以誠摯的謝意,你救了我兩條命。”
“哦?你居然猜出是我幫你處理那些血跡和腳印?”奧卡說完剛剛那番話後,女子第一次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繼而看向奧卡的目光也漸漸親和了些許。“人可沒有兩條命,我只是救了你一次罷了。你已經謝過我了。”
奧卡聞言一愣,似乎對女子如此的淡然有些吃不準動機。不過仔細看後者的表情,並沒有發現任何的做作成分,這不禁讓奧卡對這個救了自己的人產生了一絲好奇。
“恕我冒昧,女士,我想知道,你爲什麼會救我呢?”於是奧卡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怎麼?你不希望我救你?”然而,再次女子的回答再次讓奧卡噎得無語,而後者注意到奧卡的表情不由輕笑道:“呵呵,你這個人很有意思,看來我救了你是正確的選擇,要知道,父親看到我拽着渾身血污的你進來的時候可是不停抱怨我太大膽了呢。”
聽了這話,奧卡的腦海中隨之幻化出那一幕,自己呻吟着跌倒在院子內,響動聲驚動了主人,片刻後一個披着白色睡衣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從屋內探出頭,結果看到一個人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女子並沒有尖叫或是置之不理,而是走出房間,提着燈走到了人影的身邊蹲下,當發現倒在地上的人是失血過多而昏迷後,她猶豫了片刻便毅然決定加以救助,甚至不顧父親的阻擾。
“謝謝你。”奧卡第三次說出這個詞。
女子聽到,沒有面露任何不耐之色,反而顯得愈發親和。
她搬了張椅子過來坐下,然後便身體前傾,手託着香腮,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奧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被那些人追殺呢?看上去你不過還是個孩子罷了。”
奧卡滿頭黑線,雖然他的這副身軀很年輕,但是奧卡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居然被一個陌生人直接稱呼孩子。奧卡無語。
“怎麼?這也是個秘密嗎?”然而,女子卻不甘地追問道。
“哦,抱歉。”奧卡回過神,略帶歉意道:“你救了我的命,按道理來說,我應該坦誠自己的身份,不過,爲了避免給你們帶來麻煩和危險,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我的名字比較好。”
這是奧卡真實的想法,那些刺客神通廣大,奧卡都沒有發現他們跟蹤自己,如果不小心讓對方知道了這父女二人的所作所爲,恐怕她們會遭致毒手,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奧卡儘快離去,讓無妄之災遠離他們。
“你是在擔心那些刺客知道了我們救了你,然後會對我們也暗下殺手嗎?”然而,女子的分析和回答讓奧卡又一次吃驚了。“你這種無視救命恩人的想法而單方面作出的邏輯很武斷,難道你幼稚地認爲你不告訴我們你的身份,事後那些刺客如果發現我和父親,就會大發慈悲放過我們嗎?”
很犀利!奧卡覺得眼前這個年輕女子聰明得有些過分。
就在奧卡糾結該如何面對這種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狀況時,女子忽然展顏一笑,雙眼中噙着笑意道:“你這人真有意思,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就算你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名,總該告訴我一個稱謂吧,不然我豈不是隻能叫你喂喂喂!”
奧卡徹底石化。
半晌,奧卡才緩過勁結結巴巴地說道:“那你就叫我馬爾斯吧。”
“馬爾斯?(戰神)”女子咀嚼着這個名字,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驀地她笑着回道:“那你就叫我繆斯(音樂女神)吧。等量交換,你告訴我的是假名,我也不能把真名告訴你。”
奧卡很明智地沒有辯駁,乖乖接受了女子的說法。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拿了些食物和水,餓了渴了你可以自己拿。我要去睡了,明天見。”說罷,女子也不等奧卡開口,徑自翩然離去,空餘房門關上的一聲輕響。
“一定是我出現幻覺了。”經歷一連串詭異談話的奧卡如是給了自己一個唯一合理的解釋,而後倒頭睡下。看天色,他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來恢復元氣,天一亮,無論如何,他必須動身前往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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