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碎五扇門戰隊水晶的那一刻,寧宇用力放下手機,抑制不住激動的站起來大聲吶喊。
什麼是勝利?勝利是喜悅?是苦盡甘來的成果?或許都是,也或許都不是。
勝利是飲盡的一壺老酒,剛入口時從口腔辣到胃囊,繼而全身暖洋洋;勝利是一曲搖滾樂,主歌部分的壓抑,就是爲了副歌部分的宣泄;勝利是一場長跑,要經歷過一開始鬥志昂揚,經歷過生理極限時的雙腿灌鉛、呼吸困難,只爲享受衝過終點線時的酣暢淋漓。
換做是誰都難以想象,從三連敗的開局,到豪取六連勝,從積分榜倒數第一,到衝進前四,G-狂狼戰隊的衆人都經歷了什麼。
寧宇想要宣泄,想要放肆的高呼,但他只是吶喊一聲就安靜了下來。
還沒到時間喜極而泣,還沒到時間與隊友們相擁歡呼,還沒到時間去沉浸在勝利的快樂。
因爲,征程還沒有結束,壺底還有滾燙的老酒,還有曲調激昂的橋段和升調副歌,還有最後一段衝刺。
站在舞臺上,寧宇摘下隔音耳麥,聽着現場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緩緩扭頭看向臺下,看到正在相互擊掌慶祝的大兵、丫頭和韓晞,看到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笑容正向他毫不吝嗇掌聲……
忽然,寧宇察覺到了什麼,扭頭望向臺側邊一個角落。
有五個少年此時站在那邊,雖然藏在黑暗中,但那灼熱的目光卻讓寧宇感覺到了很熱切的求戰之心。
那是傲世戰隊的五人,他們今天的比賽是最後一場,在副舞臺進行。
截止到目前,G-狂狼戰隊在戰勝了積分榜第三的五扇門戰隊之後,已經超過傲世戰隊,來到了積分榜第二,只落後於TK戰隊。
四強雖然可以進入到第二階段的比賽,但這四隻戰隊的排名也有很明顯的區別,頭兩名將進入的是勝者組,勝者組中的兩隻戰隊,一共只需要一場勝利就可以獲得KPL終審資格,而第三、四名進入的是敗者組,必須要連續獲得兩場勝利才能拿到KPL的門票。
目前,除了積分榜領跑的TK戰隊之外,從第二名G-狂狼戰隊到第六名Hope戰隊,都擁有理論上的晉級可能,所以明天G-狂狼戰隊對戰傲世戰隊的比賽,誰能勝出,誰就能掌握絕對的主動權,誰如果輸了,就只能看其他戰隊的戰績纔可以最終確定是否能進入到下一階段的比賽。
寧宇微微揚起嘴角,露出自信般的微笑,擡手向貝西等人遠遠的打了個招呼。
貝西也緩緩擡起手臂,但並不是打招呼,而是向寧宇鉤了鉤手指。那意思好像是在說:來戰啊!
寧宇點了點頭,笑容不變。
這一戰,必不可免,那就看看到底是誰能笑到最後了。
“雖說要有一顆感恩的心,咱們能走到這裡,要感謝他們戰隊……”阿東面無表情的道:“但是,我不想看到他們笑,只想看到他們哭。”
小北點頭道:“我也是。”
大中道:“沒事,咱們有很多種辦法打到他們哭,打到他們哭都找不到調。”
南南道:“他們就完全依賴Candy一個人而已,Candy回來之前,完全就是個路人戰隊。什麼孤煞,什麼辣雨,根本就不行……”
貝西知道隊友們爲什麼要這樣說,因爲包括他在內,都已經因爲G-狂狼戰隊的六連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人,其實往往在一些事上的表現是有共性的。
當人們看到身邊的人不如自己的時候,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對外都會挑那人的優點來說;如果情況相反,那麼人們對此作出的表現也是相反的。
如果G-狂狼戰隊表現得不是很好,提前確定無法晉級,傲世戰隊這邊衆人肯定是一片惋惜。惋惜之後,肯定還會來上一句:“比賽就是比賽,雖然很想他們能贏,但下一戰還是要用全力以赴給他們最大的尊重。”
但現在G-狂狼戰隊用如此強悍的戰績和表現,給到了傲世戰隊衆人極大的壓力,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什麼有恩,什麼敬佩,都瞬間煙消雲散,有的只是求戰之心。
目標,從樹立起的那一天,就不是拿來崇拜的,一定是要打敗的!
六連敗的G-狂狼戰隊不可怕,畏懼和這樣對手交戰的心才真的可怕。
臺上,寧宇已經帶着隊友們去到五扇門戰隊一方與黯魂等人握手,他們在握手時都欠腰鞠躬,向對手錶達出他們的敬意。
當寧宇握到黯魂的手時,黯魂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眉目間帶有一絲憂鬱,但語氣卻斬釘截鐵的道:“咱們KPL見。”
“好的。”寧宇禮貌的答道。
不過,在下了臺之後,寧宇越想黯魂說的那句話,越覺得好像暗藏有什麼深意。
通過KPL預選賽能夠獲得KPL終審資格的戰隊,只有兩個。按照目前的形式來看,TK戰隊如果不出什麼意外,拿到其中一個終審資格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至少截止到目前,TK戰隊只輸給過G-狂狼戰隊而已,在次級聯賽摸爬滾打了兩年的TK戰隊,實力絕對的強悍,算得上是次級聯賽中一座其他戰隊很難跨過的大山。
另外一個KPL終審資格,現在還沒法確定,一切都要等整個KPL預選賽結束才能夠揭曉。
寧宇很確定,憑他們G-狂狼戰隊的當前的狀態,拿下另外一個KPL終審資格應該是有很大概率的。
那麼,黯魂和他說要在KPL中見,是怎麼個意思?難道說,五扇門戰隊所屬的那位金主也如GOOD俱樂部一般有錢,也想如之前的萬良業那般,想要花錢把隊伍砸進KPL?或者,黯魂說的那句話,代表的只是他個人,黯魂計劃打不進KPL,就要離開五扇門戰隊,去參加選秀大會?
寧宇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別人的事情,他現在關心的只有後面的比賽,除此之外他不想去胡思亂想太多沒意義的事。
“幹得漂亮!接下來好好休整一下,等晚上八點去副舞臺看傲世戰隊的比賽吧。”大兵起身迎上寧宇等人,輪流與衆人擁抱。
看得出來,今天這場比賽的勝利,大兵也是非常的開心和激動。
不待寧宇落座,丫頭走了過來,將寧宇的私人手機遞了過去,道:“你媽給你發微信,說他們出院了。你是不是考慮回個電話問一下?”
“出院了?”寧宇聞言嚇了一跳,忙接過手機,打開微信一看,果然看到一個小時前母親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信息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你爸已出院,勿念!
寧宇感覺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看到這條信息究竟該開心還是該着急。
雖然這幾天比賽打下來,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但實際上,寧宇從江北來到魔都,只過去了一週而已。
寧宇在離開江北時,寧父還躺在牀上生活不能自理不說,連說話都非常吃力。難道恢復這麼好?一個星期就能出院了?也或者,是發生了其他什麼事情?
“我去給家裡回個電話。”寧宇與大兵等人打了聲招呼之後,走觀衆通道離開會場,來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焦急的撥下了寧母的手機號。
可讓寧宇越發感到不安的是,他連續打了兩遍電話,竟然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
寧宇沒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並且越着急,想的就越是些很極端的情況,這讓他越發急得抓心撓肺的難受。
可是母親不接電話,他能怎麼辦?對了,打給唐糖。唐糖不是說過,在他來魔都之後,家裡的事她會幫着操心嗎?那麼,父親出院這件事,唐糖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樣想着,寧宇忙撥下唐糖的手機號,可也如寧母那樣,寧宇連撥了兩個,都沒有人接通。
這下寧宇是真的急了。如果換做之前,他現在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就上網訂回江北的票,有事就第一時間趕回去,沒事大不了就把票退了。可是,明天將要進行的是非常重要的比賽,是循環賽的最後一場,直接關乎到G-狂狼戰隊能否進入到下一階段。而在明天之後,緊接着就會進行第二階段的比賽。
在如此關鍵時刻,他是真的不能再次離隊,後面的比賽,輸掉任何一場的結果,都是整個G-狂狼戰隊無法承受的。
寧宇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感覺到手機震動了起來。不待鈴聲響起,他便第一時間接通了來電。
來電的是唐糖,這讓寧宇稍稍鬆出了一口氣。
“我媽給我發信息說我爸出院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通話剛接通,寧宇便焦急的問道。
唐糖沉默了兩秒後才道:“是啊,出院了。阿姨租了個房子,我剛剛一直幫阿姨打掃衛生呢。”
寧宇急道:“爲什麼要出院啊?你別說我爸完全恢復了,根本不可能。”
唐糖鬱悶道:“其實,是醫院讓出院的。醫生說,給你爸該做的治療都做過了,該有的檢查也都檢查過了,接下來主要就是休養,不需要住院。還說醫院的牀位緊張,好多人都已經躺在走廊裡加牀了。”
寧宇怒道:“這醫院怎麼這麼不負責?我爸還沒有完全恢復啊,怎麼就能出院呢?你們怎麼能同意呢?真是的,怎麼就……”
唐糖打斷道:“寧宇,你先彆着急,其實情況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糟糕……等一下,叔叔要和你說話。”
“什麼叔叔要……”寧宇怔了怔,忙問:“你說我爸要和我說話?”
“是的。”此時,從聽筒內傳出的,已經不是唐糖的聲音,而是一個非常沙啞的聲音。
但那聲音即使沙啞,也是寧宇最熟悉的聲音,因爲那正是他父親的聲音啊!
“爸,你能說話了?”寧宇激動的雙手抓住手機,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一顆眼淚緩緩從他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