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節

透過夜視望遠鏡,嶽海波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的日軍正在攻擊出發線的位置緊張的做着進攻前的準備,裝甲戰車發動機低沉的轟鳴聲不時的穿破雨幕,隱約傳來。

嶽海波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低頭打開PDA,查看附近兄弟單位的位置。

低沉如同滾雷樣的越過天際後,一陣刺耳的尖嘯聲猛然劃落。嶽海波本能的縮了縮頭“炮擊、敵人炮擊。”嶽海波扯着嗓子大聲的喊道。

天空中一陣似同煙花炸開般的爆慄樣炸響,無數的禮花絢爛綻放,緊隨而來的是大地上一朵接着一朵的煙火的騰起。嗆人的硝煙隨即彌散而開。

“媽的,子母彈” 錢鵬飛低聲的怒罵到,一枚飛濺的彈片在他的肩頭劃開長長的傷口,鮮血頓時涌來出來

“操,掛彩了” 錢鵬飛吃痛的壓住傷口,嘟囔着罵道。

火柱接連沖天而起,雨幕中橫飛着四濺狂舞的鋼鐵破片和無數致命的鋼珠。燒的焦枯的草皮被炸的翻了起來,帶着草根的泥塊被深深犁開,翻卷着高高拋起。公路兩邊的樹木都在熊熊的燃着大火,或被雨水澆滅冉着陣陣焦臭的青煙。

“敵人開始進攻了”嶽海波從泥濘中爬出身來,抹去滿臉的污水,對身後位置上的通訊員大聲喊道“和其他兄弟部隊聯繫下,讓他們注意牽制敵人的進攻。”

身後沒有絲毫的回答,嶽海波轉頭望去,只見揹負着通訊電臺的通訊員埋頭在泥污中,一動不動。

“衛生兵”嶽海波衝着不遠處的衛生兵打着手勢,大聲的喊道。

緊張處理着傷員的衛生兵見到嶽海波打出的手勢,連忙埋身衝了過來,翻過通訊員的身體。

“嶽營,沒救了”衛生兵頭也不擡的喊道。

趴在泥水中的通訊員,額頭被飛濺的鋼珠洞開一個小小的窟窿,猩紅的鮮血和着腦漿糊滿了臉,早已經沒了氣息。

“操蛋”嶽海波低聲罵道“把烈士的遺體拖下去”嶽海波衝着楞在那裡的衛生兵說到“摘下他的身份牌”

衛生兵看着身後不遠處的泥窪中那一具具裹在黑色塑料裹屍袋裡的烈士遺體,垂首無言。

日本人的炮擊依然沒完沒了,遠處漸漸傳來了坦克履帶-吱吱呀呀-的碾壓聲。嶽海波無力的靠在自己的掩體內,摘下頭盔,用手胡亂的向後抹了抹頭髮,溼淋淋的髮梢上滿是污泥、血水。

沉默半響,嶽海波扣上頭盔,對着‘機動用戶設備’低聲說到“等狗日的進入雷區,先敲了那些王八殼子,連續兩輪榴彈攻擊後續步兵。”

日軍擔任炮火掩護的八門120毫米自行迫擊炮和八輛99式自行榴彈炮逐漸的開始延伸射擊,炮彈成堆的從進攻的裝甲部隊的頭頂飛過,在中國軍隊的阻擊陣地上炸開。四輛90式坦克掩護着至少一個連的步兵壓了上來。

-轟-的一聲,一輛緩緩前進的90式坦克猛然的一顫,履帶嘩啦啦的滑落下來,另外三輛90式坦克見勢不妙,猛然的停了下來。沒等日本人做出反應,又是一連串的爆炸。稀爛的泥濘被炸的四下飛濺,尾隨在坦克後的步兵被突然炸響的地雷炸翻一片。一輛急速插上來的高機動車被爆炸的氣浪高高掀起,轟然的炸成一堆廢棄的車骸。

匆忙建立反擊點的日軍立即依託着重裝甲戰車的掩護逐步的拉開攻擊隊形。隨即而來的數十枚槍榴彈再一次的打亂了日本人的攻擊,接連的爆炸讓剛剛爬起身來的日本兵再次飽受飛濺的破片殺傷。

由於日軍已經拉開了攻擊隊形,所以遭受的損失並不是很大。在得到炮兵和坦克雙重火力掩護後,日軍再次發起衝擊。三輛90式坦克拖着濃濃的氣溶膠霧,遊走在公路上,不斷的轟擊着中國軍隊的阻擊陣地,用直瞄炮火爲衝擊的步兵提供掩護。就連那輛被炸斷了履帶、癱死下來的坦克也不時的轉動着炮塔,給予步兵炮火支援。

眼看着幾個機槍火力點連續的被日本人的坦克炮給掀翻了蓋、連人帶槍的炸成一團火球,嶽海波的眼睛幾乎的滴出血來“錢鵬飛,讓反坦克組敲了這些狗日的”

“嶽營,我們手中的反坦克火箭彈已經差不多了。”錢鵬飛無奈的答道“要不然也不會讓這些狗日的這麼囂張。”

嶽海波無聲的看着不遠處噴吐着毒焰的90式坦克,沉默片刻“放過坦克,打後面的伴隨步兵,就是咱們拼光了也要守住陣地。”

三輛90式坦克緩緩的碾壓上來,幾輛尾隨而後的輕裝甲偵察車被猛烈的機槍火力打的火光四起,畢竟輕裝甲偵察車那薄薄的合金車身是根本無法擋住12.7毫米鋼芯穿甲彈的。

蔣聆趴在泥濘中,不斷的快速瞄準、擊發,獵殺一個個目標,日軍軍官、戰車車長是她最好的目標,這個時候蔣聆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狙擊作戰的基本常識-不可以在同一個地方連續射擊。整個防禦正面到處都在交火,日軍裝甲部隊的進攻下,輕裝的偵察部隊要想擋住敵人的進攻本來就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戰打到這個份上,雙方都在咬着牙的死磕。而蔣聆也知道連續在同一個地方射殺敵人的危險,但這個時候她已經來不及考慮這些了,只有盡多的狙殺那些日軍指揮軍官和戰車車長、駕駛員,才能儘可能的遲滯敵人的進攻。

防禦側面的空降15軍特種空降偵察連也開始和日軍發生激烈的交火,在日本人猛烈的炮火下,生來就來被包圍、打阻擊的空降兵們在日軍炮彈的炸點間不斷的翻滾、跳躍,從這個彈坑爬到另一個彈坑中,三五成隊的對進攻的日軍展開還擊。火箭彈從各個方向射向在泥濘中艱難爬行的日軍裝甲戰車,用滾燙的金屬射流將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裝甲怪獸點燃成一堆堆燃燒着熊熊大火的鐵骸。班用機槍、自動步槍組成的並不密集的火網,無情的射殺着突入在這死亡陷阱中的日軍。

日軍的火力急射打的又狠又猛,着實的讓嶽海波心驚不已,這樣的地形上幾乎是無遮無攔,瘋了一般的日本人硬是在用炮火猛烈轟擊着阻擊陣地的同時,連續的發起步兵衝擊。一輛輛步兵戰車在呼嘯而下的炮火支援下,用25毫米機炮瘋狂掃射着中國軍隊的陣地。不等炮火停息,步兵便吶喊着衝了上來。

一發發炮彈反覆的砸落下來,泥濘不堪的陣地上被炸的如同攪爛的稀泥一般,不時的有炮彈呼嘯下來,炸起一道沖天而起的火柱,那些稀爛的泥巴伴隨着氣浪被高高掀起、飛濺出去。密集掃射的25毫米機炮在陣地外如同炒豆樣的炸成一片。臨時構築的掩體、陣地被炸的殘缺不堪。

“媽的,這些狗日的是不是瘋了”錢鵬飛捂着耳朵,連聲的叫罵着“炮擊加裝甲衝擊,媽的。”

嶽海波窩在一個還在冉着熱浪的彈坑內,高聲的嚷道“敵人越是瘋狂,說明海灘上的戰況越是對咱們有利,說什麼也不能將狗日的從這邊放過去。”

預埋的地雷被連續的引爆、整個公路兩側完全的被炸成一片火海,暴風樣橫掃而過的金屬預製破片將衝鋒的日軍步兵的生命從殘缺不全的屍首中帶離,裝甲車聲被紛飛的鋼珠打的火星四起、叮叮噹噹作響。

綿密的爆炸響成一片,雙方戰死者的屍骸在壓發雷爆炸的氣浪中被高高掀起、扯成碎片。呼嘯而下的炮彈不分青紅皁白的將交戰雙方士兵一同吞沒在火光中。

似乎到處都在發生着戰鬥,右翼位置的第1兩棲裝甲師偵察連,左翼的海軍陸戰第3旅陸戰偵察連、空軍目標引導分隊、諫早市方向而來的第54集團軍特戰大隊以及南京軍區的飛龍大隊從各個方向加入到這場混戰中來。

日軍第6師團混成戰鬥羣則憑藉着重裝部隊的優勢,依託着大口徑重炮的炮火掩護,猛烈衝擊着已然面臨崩潰的正面阻擊陣地。

蔣聆感覺到渾身陣陣冰涼,大雨將她的全身澆地溼透,泡在泥濘中的她幾乎感覺不到知覺,只是本能的瞄準、射擊,看着一個又一個的日本人在她的瞄準鏡下、在十字線上被敲開腦袋、無聲的栽倒在被鮮血泡的烏紅的泥濘中。

一陣撕裂破布的聲音自天而下,155毫米榴彈劃過天際的那聲淒厲聽起來近在咫尺,蔣聆本能的感覺到危險的所在,但她卻絲毫挪動不了身體,只感覺到腦袋中一片空白。是疲乏、還是飢寒?蔣聆自己也說不清。

那一抹刺破雨幕的火光噴涌而起,蔣聆感覺到一股灼熱的火光洶涌撲來,那橙紅色的火苗看起來或者是那樣的溫暖。

身體變的很輕、很輕,撲面而來的熱浪是那樣滾燙灼熱。

不遠處的那處土坡上燃燒起了熊熊大火,嶽海波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兩個機槍組、狙擊組全在那裡。對了,還有蔣聆那丫頭。大火將土坡染的一片火紅、火紅,那邊原本一直從不間斷的槍聲嘎然而止,變得一場寂靜。

“孃的,狗日的”嶽海波感覺到一股熱血從腳底直衝腦門,腦海中一陣沸騰。翻轉過身,95式自動步槍連續的發出清脆的點射聲,幾個衝了過來的日本兵應聲倒地。

嶽海波咬着牙、半蹲着身,肩頭抵住陣陣後坐力,95式步槍的二道火看上去是那樣美麗。

一輛90式主戰坦克轉過炮塔,120毫米滑膛炮黑森森的炮管看上去那樣的清晰。

已然麻木的嶽海波看着逐漸轉過炮塔的坦克,甚至懶得再動。老雷、大柳、張濤,還有那些犧牲了的戰友,腦海中那些熟悉的面容一張張是那樣的鮮活。

-轟-一團爆炸的煙雲高高而起,耀眼的火光直射雲霄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