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AH-1J眼鏡蛇’攻擊直升機低空掠過,急匆匆的趕去阻擋中國軍隊的進攻。冢木清遠陸將補望着這兩架很快消失在遠處夜幕中的‘眼鏡蛇’苦惱的搖搖頭,這無疑去送死,已經建立了完善戰區防空體系的中國軍隊輕易的便可以擊落這兩架直升機。
望着那海面上熊熊燃燒着的船隻,冢木清遠的內心一陣痛楚。不斷升騰而起的照明彈將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晝一般,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整個灘頭已經和殺戮場沒有什麼差別了。中國人的炮火更加的密集了,相信他們已經距離足夠近了。
遠眺着一片火海般的北九州市,冢木清遠痛苦的低下頭。那邊仍在作着最後的抵抗,擔負着後衛掩護的第3獨立混成旅團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命運。從現在已經開始有些稀疏下來的槍炮聲看來,北九州市的守軍凶多吉少了。
“走吧,閣下” 情報課長-晴倍有平一等陸佐對冢木清遠陸將說到
一行人又踉蹌着向着遠處深一腳淺一腳的蹣跚而行。沙灘上到處都是被炸成碎片的死屍,還有各種拋棄的武器,被擊毀的車輛殘骸,一些地方還在噼裡啪啦的燃燒着。
迅速掃蕩了北九州市的日軍防禦之後,第162機步師立即撲向灘頭的日軍撤離場,在他們的身後是54集團軍的其他作戰師以及近衛集團軍的第85機步師。潮水樣的裝甲部隊,飛蝗樣的武裝直升機羣向着日軍最後的陣地撲去。
一道火鏈在沙灘上嗖嗖的揚起一陣沙塵,冢木清遠眼看着一架中國戰鬥轟炸機狂野的低空掠過,噴吐着火舌的航炮瘋狂的在人羣中潑灑彈雨。火舌舔過之處,血肉飛濺。
一聲接着一聲的爆炸如同重錘一樣的狠狠敲打着冢木清遠的內心,每一聲撕心裂肺的爆炸都意味着慘重的人員傷亡。部隊根本沒有形成有效的撤離,大部分都還滯留在沙灘上,在中國人猛烈的炮擊和轟炸中,竭力的躲避、逃生。很多運輸船隻都被擊沉了,中國軍隊的確做的很完美,他們根本就沒有想放過這數萬九州守軍。完了,一切都完了。
刺耳的尖嘯近在咫尺的響起,一發炮彈轟然而下。爆炸的氣浪狠狠的將冢木清遠推搡出去,一團刺目的火光,一股發燙的灼熱,還有那震耳欲聾的巨響。
幾個憲兵和幕僚在爆炸中血肉橫飛,幾名憲兵搶忙爬起身來,將兩耳被震的嗡鳴、眼冒金星的冢木清遠從泥沙中刨了出來。
“閣下,您沒事吧”
茫然的搖搖頭,良久,冢木清遠才醒過神來。
可憐的晴倍有平一等陸佐死了,飛濺的炮彈片在削去了他的半個腦袋,剛剛還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眼之間便成了一具僵直的死屍。
另一個幕僚官也受了重傷,炮彈皮在他的肚皮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可怕的傷口,鮮血如同泉水樣的涌了出來,一段白花花的腸子也流露在外,上面沾滿了泥沙。看着苦痛呻吟着,說不出話來的傷者,冢木清遠知道這樣的傷勢已經沒得救了。
“算了,給他一槍,那樣他會解脫的”冢木清遠對幾個正手忙腳亂的用急救包壓制傷者的傷口、試圖止住鮮血不斷外涌的幕僚說到。
一聲沉悶的槍響,低沉的痛苦哀鳴嘎然而止,轉過身去的冢木清遠無力的揮揮手“走吧”
混亂中的直升機着陸場上,藉着照明彈和爆炸的火光,鈴木貫太郎陸將補遠遠的便看到了冢木清遠一衆人的身影“準備起飛,準備起飛” 鈴木貫太郎拍打着直升機的艙門對機師吼道。
幾個憲兵奮力的將涌滿着着陸場的潰兵推搡開,硬是用槍托給冢木清遠砸來一條通道出來,嘈雜的人聲中,幕僚們七手八腳的將冢木清遠架上直升機。
“晴倍君呢?他怎麼沒來?” 鈴木貫太郎疑惑的問到
冢木清遠搖搖頭,毫無感情色彩的吐出兩個字“死了!”
直升機轟鳴着拔地而起,兩架‘AH-64J阿帕奇’攻擊直升機急忙趕來給這架‘UH-60J黑鷹’護航,由於擔心中國軍隊的‘紅旗’防空導彈,飛行中的直升機編隊不斷的拋射出誘餌彈。望着雲集在灘頭上的數萬絕望的面龐,冢木清遠和鈴木貫太郎兩人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地面上,中國軍隊已經佔領了防波堤,各種口徑的武器紛紛的架設起來,對着灘頭上猛烈的掃射着。停着一排的裝甲戰車用炮火和並列機槍對着堤下那些擁擠着四下潰逃的日軍潑灑着死亡。早已經亂成一團的日軍九州島守軍更加的混亂了。
人羣發瘋似的涌向海岸邊,在中國軍隊的猛烈火力下,誰還管的了海水的冰冷或是船隻夠不夠。身後炒豆樣的槍炮聲讓潰亂的日本人不顧一切的爬上一條條運輸船。炮彈炸起的水柱中,不斷有人倒斃在冰冷的海水中。天空中的飛機也不斷俯衝下來,猛烈的轟炸着日軍艦船。
一些掩護部隊固守在灘頭的臨時築壘工事中,拼命的向衝過來中國人掃射。呼嘯而來的反坦克導彈或是低壓滑膛炮掃射過來的次口徑穿甲彈輕而易舉的便將這些簡易工事炸上了天。
蕭揚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當85機步師匆匆趕到灘頭的時候,第162機步師和第3快反旅正趕鴨子樣的掃蕩着潰亂的日軍。遠處的大海上一艘艘船隻隱現在被炮火映射得昏黃的夜色中。一些熊熊燃燒着的艦船上依稀可見跳海逃生的人影。
“他奶奶的真是解氣”蕭揚粗魯的感慨道
“是啊,日本人也有今天!哼哼,大潰敗!”身旁的司徒濤放下手中舉着的夜視望遠鏡“我們是不是該吃兩口殘羹剩飯了。”
54軍第127機步師的裝甲部隊已經在遠處揚起煙塵,等他們來,最後的殘湯剩水怕是都撈不到,蕭揚對着電臺大聲的命令“全營都有,壓上去”
一輛輛2005式主戰坦克捲起泥沙,怒吼着衝了出去。轉動着炮塔,140毫米滑膛炮揚起陣陣火光。膽大妄爲的坦克手們探身在車外,操縱着12.7毫米機槍對着潰逃的日軍人羣猛烈掃射着。營屬支援連的六輛120毫米6X6輪式自行迫榴炮對着遠處海邊不斷炮擊,防空排的四輛PZG95B式彈炮一體防空系統在-譁-譁-彈殼拋射聲中,揚起密集的金屬風暴。
第6空騎旅和第9陸航團的武裝直升機流星樣的掠過空中,迎頭而來的火箭彈雨將地面上的日軍部隊炸得死傷累累。
兩架擔任掩護的日軍‘AH-1J眼鏡蛇’剛剛從遠處趕來,便在接連的爆炸聲中化成兩團紛飛的火球。兩架‘武直-14’ 攻擊直升機從硝煙中鑽了出來,攜帶着‘天燕’空空導彈的‘武直-14’有着極強的直升機空戰能力。
成羣的武裝直升機從灘頭上空疾速而過,那些海面上逃向本州的日本船隻纔是這些‘低空殺手’的獵殺目標。無數的火舌從遠處撲來,擁擠在甲板上的日本人剛剛鬆了一口氣,便看到了這令人驚懼的一幕。那些流星越來越近,逐漸清晰起來,最後定格在這些日本人的瞳孔裡的一幕是無數拖着橙色尾焰、挾風帶火而來的航空火箭彈。
一艘艘船隻燃起着熊熊的烈火,一些被擊中要害位置的大型船隻滾着濃煙緩緩的下沉,亂成一鍋粥的甲板上,惶惶不安的人們或者抱着救生圈,或者直接的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這還算好的,那些噸位較小的小艇往往捱上一枚火箭彈或是一枚炸彈便是直接的連人帶船消失在巨大的火球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被撕扯成紛飛的碎片。
盤旋在空中的直升機對着那些還沒有沉沒的船隻便是一頓猛烈的掃射。流滿鮮血的甲板上,人們尖叫着、哭喊着,揚起手中一切的白色物體,投降或許能夠換回一條生命。
苦苦掙扎在海水中的很多日本人早已經被凍的失去了知覺,飛機投下的炸彈不斷的在滿是浮屍的海面上炸起一道道沖天而起的水柱。無數的雙手無力的向着天空揮舞着。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將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因爲低溫而麻木、而失去知覺,最終沉入海底。
航空炮火在人頭不斷起伏着攢動的波濤之間割開一道又一道的猩紅,關門海峽的波濤之間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遊魂。在回顧這段歷史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想起1937年的南京,同樣是一個寒冷的冬季,下關的江面上,漂浮着的中國人的屍體。只是那些中國人都是放下武器之後,被日本軍隊殘酷的驅趕到冰冷的江水中,集體屠殺的。
歷史是如此的相像,和北九州隔着關門海峽的日本城市便是山口縣的下關市,很有諷刺意味吧,當年日本軍隊便是在南京下關的江面上集體屠殺中國人的。
而正是這個日本下關在1894年的時候稱之爲馬關。甲午戰爭中被日軍擊敗的滿清政府就在下關的春帆樓被迫與日本政府簽署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那一天是1895年4月17日。
‘割讓臺灣島、澎湖列島、遼東半島;支付戰爭賠款兩萬億兩白銀……’,《馬關條約》是中國與日本宿仇的開始,但無論是當時老淚縱橫的中國代表-李鴻章、還是得意洋洋的日本代表-伊藤博文,都沒有想到下關會再次見證新的歷史。
當1901年收拾完八國聯軍之役、簽下屈辱的《辛丑條約》之後,揹負着千古罵名、氣惱交加、嘔血而亡、臨死都‘雙目猶炯炯不瞑’的李鴻章沒有想到,自己視《馬關條約》爲奇恥大辱、併發誓終身不踏日地。而100多年之後,強大起來的中國軍隊讓下關再次見證新歷史,這段歷史便是從關門海峽波濤間的那些浮屍開始。
當身爲第一任韓國統監的伊藤博文在1907年10月26日被刺殺在哈爾濱火車站時,他也沒有想到今天這一幕的出現。當作爲首席談判代表的他在《馬關條約》上籤下自己名字的那天起,他就應該想到,有一天中國人會把復仇的烈火降臨而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