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把人給忽悠了?”楊槿搖搖頭,他都有點覺得對不起韓宇了。
榮真卻沒什麼,“我是在救他。”
這話說得沒錯。
如果韓宇仍留在兩錢教,照這架勢,必然會被連累,榮真這樣做,看似霸道,卻實打實的救了韓宇。
“你倒是什麼都有數。”楊槿明白這是榮真早就準備好的,他根本沒想着一直瞞着韓宇,可能一早就等着韓宇發現這事了。
楊槿想到這苦笑了一下,他到底在爲榮真擔心什麼,人家心裡比自己清靜多了。
他道,“我想好了,我打算就留在南境了。”
榮真好一會沒說話,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明白了。”
楊槿笑了一下,“我在這,也就做些閒職,你可別以爲李嘯能派給我什麼機密任務。”
“我知道,”榮真道,“我會讓雲蒼跟你一起留在這,他隨在你身邊,你是不會有事的。”
又來了。
楊槿咬着牙,一個字一頓,是真動了氣,“榮真,我不需要保護,尤其不需要你的。”
榮真垂下眼,“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到哪都跟着人,”楊槿的語氣忽然鬆了下來,他還是看不得榮真這般失落的模樣,“你放心吧。”
“嗯。”
楊槿呼了口氣,站起來,抖抖肩膀,“好了,既然事情都說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
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尷尬,楊槿轉過身,扭了扭脖子,哪裡都不舒服。
榮真手撐着額頭,閉上了眼,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着楊槿那雙眼他就無法安定下來,興許是那眼中淌下的水滴,都落進了自己的心裡。
榮真忍不住嘆了聲氣,一雙手卻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捏着。
他不用猜也知道這是木樨進來了。
剛纔想得太出神,連進來人了自己都沒在意,這還好是木樨。
榮真把手搭在木樨的手背上,“我不累,不用按了。”
木樨停了手,轉到了榮真身前,用手語道,“你和槿公子怎麼了?”
“沒怎麼,”榮真只能勉強笑笑,這事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木樨看着榮真,他的眼睛像是透明的,什麼情緒都能看得出來。
榮真握住木樨的手,嘆氣,“我又何嘗希望。”
木樨抿起嘴,他不強迫榮真能把煩惱向自己傾訴,但也不願看着榮真這樣強壓着自己的情緒。
他的手被榮真握着,就等於唯一能表達他思想的工具被沒收了。
木樨靜靜站在榮真身邊,亦如往常。
這般沉默的陪伴纔是榮真所需要的。
榮真摸了摸木樨的手指,感受着每個凸起的骨節,想了想,終於道,“楊槿不和我們回去了。”
木樨愣了一下,側過頭看着榮真,這是在問他原因。
“他自己想留在這。”榮真擡起頭,看着木樨,木樨比自己小了幾歲,還是在長個子的年紀,沒過幾天榮真就覺得他高了幾許。
等木樨長大了會是什麼樣的?
木樨咬了下嘴脣,如果是楊槿自己的決定,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又道,“我不希望我們分開。”
“我們?”榮真愣愣地看着木樨,心裡一動。
“我,你,還有槿公子。”
木樨的話讓榮真又放下了心,“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木樨點頭,他自己也知道,“我們就不應該從京城出來。”
“說出來的時候最高興的不還是你?”榮真笑笑,無奈地看着木樨。
木樨很不高興,鼓起嘴,這事情又不能怪自己。
“我不是怪你,”榮真很清楚木樨的想法,“這些事情你不懂的,也別管了,好嗎?”
說到底還是把自己當孩子,木樨聳了下肩膀,“你喝茶嗎?”
“好。”
榮真看木樨走了,才鬆了口氣,他眼前又一次閃過楊槿的影,不禁打了個顫。
如果自己和木樨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又會得到怎樣的迴應。
他把木樨手把手的養大,不代表木樨就會愛上自己,這道理他清楚的很。
如果木樨人大心大,想走出他爲他設下的保護圈自己又該怎麼做。
榮真更加煩惱,恨不得自己能多長几個腦子,把一件一件事都想明白了。
他眉毛一顫,忽然想到剛剛從陳大人的衣領上拿下來的那張小紙條還藏在自己的袖子裡。
若不是自己多了那麼一下動作,他原是發現不了的。
榮真展開紙條,上面寫着五個字,“第三份禮物。”
這已經是第三份了。
他仍不知道送信的人到底是誰,又是爲什麼說這些都是禮物。
榮真敲敲桌子,雲蒼便推門進了來,“公爺。”
“你去搜一下陳大人的屋子,”榮真想了想,“我猜平南王爺的人已經搜過一遍了,你要更加仔細才行,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另外寄信給楚溪,問問他到底幹什麼呢,連我眼皮底下的人我都不清楚是哪一派的。”
雲蒼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韓宇你要好好安慰他一下。”榮真垂下眼,“我是真想讓他留在我身邊的,但如果他想走,也別攔着他。”
“明白。”
“就這些。”榮真揮手,讓雲蒼去忙,自己則趴在了桌上。
他守着的秘密太多,有些承受不來了,能少一個是一個。
後人曾聽過榮真這一生傳奇,都無法相信他一個剛滿二十的青年,竟有這樣翻雲覆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