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時的儀式依然複雜繁瑣,但主角已經換回了真正的榮國公了,楊槿站在老遠看着榮真和李嘯互相行禮,嘆了口氣。
“果然比我強得多。”楊槿嘆了口氣,側過頭看站在自己身邊的韓宇,“你怎麼不跟着?”
“我待會過去,那都是人。”韓宇滿臉的不高興,但這倒是情有可原,誰要是從一教之主淪落到給人當侍衛都高興不起來。
楊槿看看韓宇,從脖子領裡掏出個玉佩,“這個,你收着,能救命的。”
“這個,”韓宇把玉佩拿在手裡,看了幾眼,上面雕龍刻鳳的,鐵定是個名貴的東西了,“我不能收。”
“誰說給你用了。”楊槿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欠過榮真的命嗎,這以後能保住他的。”
“那我不成欠你了?”
“嗯,”楊槿笑了一下,“你腦子也沒那麼笨嗎,但是欠我不也比欠榮真的好?”
“有點道理。”韓宇點點頭。
他們正聊着,城門口的巨鐘被撞響,是要走的時候了。
榮真身上穿着沉重而華貴的禮服,頭上的冠子幾乎蓋住他的臉,即使這樣,楊槿也能確定他是在看自己。
楊槿伸直了手,朝那一邊使勁搖了搖。
榮真微微低頭,這是看到了。
榮真和李嘯攜着手一起往城門口走,正如當初李嘯牽着楊槿往自己的王府走一樣。
“我看你還帶了個小丫頭走?”李嘯瞥了一眼榮真的隨行隊伍。
“當晚在王爺帶我去的館裡見到的,”榮真側過頭看着李嘯,“還要謝謝王爺。”
“公爺倒是處處留情。”李嘯哼了一聲,他自然是事先知道的這事,知道榮真帶走一個姑娘之後立刻着人查了一下她的背景,據說是一個從樑國被販來的奴隸,沒什麼複雜背景,只是沒想到榮真竟然是喜歡這樣類型的……
李嘯想到這,也看了看在人羣最外面的楊槿。
榮真上了馬車,木樨先趴在軟墊上了。
“累了?”榮真問。
木樨沒回話,頭點了幾下。
榮真笑笑,坐到馬車裡面,開始摘下一身的累贅。
雲蒼騎在馬上,朝着人羣裡望過去,一眼便尋到韓宇的身影,他手裡攥着馬鞭,在半空中揮舞了一下,意思是讓韓宇跟上了。
韓宇瞧見了,嘆口氣,拍拍楊槿的肩膀,“那我走了?”
“走吧。”楊槿點點頭,嘴邊是滿不在乎的笑容,“我也要回屋歇着了。”
韓宇一聽歇着這倆字,自己也犯起困來,打了個哈欠,沒向前跑幾步就追上了榮真的隊伍。
雲蒼已爲他備好了馬,見他來了,一拍馬屁股,撒開繮繩,喊了聲,“去吧!”
駿馬朝着韓宇的方向疾馳過去。
韓宇一手扣着馬的籠頭,翻身上去,穩穩地落到馬鞍上。
木樨爬到窗邊,撩開馬車的簾子,看着鎮南城門口那塊大匾,要說他們來這也纔不到一個多月的功夫,但物是人非的讓他有種過了好幾年的感覺。
榮真倚在塌上,手裡雖然拿着書,眼睛卻有意無意地往木樨身上飄,當時他問的話,並沒得到木樨的回答,弄得他心裡亂糟糟的,但又無法再問。
又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說,“木樨,回府想吃點什麼?”
很好,榮真,你可真是個懦夫了。
木樨卻開始認真地考慮起來了,還朝榮真借了紙筆,一樣一樣地記在上面,生怕自己忘了。
馬車上撲的都是軟墊,他們一般都是脫了鞋的在上面隨意躺坐,於是木樨就趴在上面,兩隻腳丫□□着,在半空中晃來晃去,心情不錯。
榮真見他專注在自己的事上,也就把書放到了邊上,倚在小書櫃上看着木樨。
木樨偶然擡眼,榮真便裝作快睡着的樣子,合上眼,等一會才睜開,若是這樣的時光永遠沒個終止就好了。
但還是會停的,榮真和木樨剛從馬車上走下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就差點把他們嚇得再跑回南境去。
江玉簪穿了件大紅衣服從榮國府裡走出來,“你們可回來了!”
榮真都快忘了他這位掛名嫂子了。
江玉簪一個生撲就抱住木樨,“我聽說南境那邊的吃食都奇怪得很,瘦沒瘦?”
木樨笑着搖頭,從門口向府裡看了看,下人們都站着隊等在裡面,他是真的喜歡這樣熱熱鬧鬧的感覺。
“我還特意讓廚房做了你們喜歡吃的東西!”江玉簪迎着榮真和木樨往府裡走。
“那你說說,我喜歡吃什麼?”榮真斜着眼睛看她。
“嗯……”江玉簪嚥了下口水,“反正我知道木樨喜歡吃什麼!”
榮真哼了一聲,朝身後的雲蒼使了個眼色,叫他先把人都帶走。
雲蒼朝榮真一抱拳,就拽着一臉好奇的韓宇朝榮國府的後門走過去。
江玉簪往那邊瞧了一眼,但她平時粗枝大葉的,對下人的面目根本記不清楚,也就沒在意,接着跟木樨笑。
她趁這段時間,好好跟陳展學了學手語,也能略微看懂木樨的意思了,很是驕傲。
榮真看她這樣囂張的樣子,本想着潑點冷水,但看木樨也跟着湊熱鬧,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陳展站在飯廳,看到榮真他們進門,立刻朝後面喊了聲,“快上菜。”
一道道菜都端了上來,木樨連忙掏出紙來,跟自己的列表一個勁的比對。
“先吃吧。”榮真按下他的手,讓他坐到座位上去。
木樨擡頭朝他笑笑,點點頭,坐了下來。
江玉簪連忙去問木樨,“你紙上寫得什麼?”
京城不比南境四季如春,現在其實已然進了秋天,如果你細看,榮國府的古樹上的葉子已經黃了大半了,底下還有下人執着把大笤帚一個勁的掃。
楊槿站在平南王府的花樹底下,卻莫名感到一身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