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只是這件事瞞不了,也不能瞞,他們要想知道,必然要深入涉水,到時候就不是他們能不能決定到底可不可以全身而退的。”慕容野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習新偉自然是知道他的手段的,雖然心裡還是擔心着,可是嘴上已不再多說什麼了,他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出當年的那本副稿,藍楓這個人可真不簡單,即使死了也讓人這麼不安。
“沒看到我在跟人談事情嗎,到底有什麼事情?”慕容野的表情滿是不耐。
傭人看見怒火很甚的慕容野,心裡已經極度後悔來做這趟苦差事了,可還是硬着頭皮把話說完。
“老爺,雅馨小姐在樓下,她想見您。”
“誰叫她來的!讓她在自己的房子裡呆着。”
慕容野都發話了,傭人就算再沒有眼力見,她也知道不能再在老爺頭上澆油了,雅馨小姐是很可憐,可是她更可憐啊。
就在她應聲退下的時候。
“讓她在樓下等着。”
她“咦”了一聲,可是後來馬上察覺到自己有些越矩了,趕緊答應離開房門。
習新偉知道傭人嘴裡那個雅馨小姐的來歷,也是個可憐人,可是卻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許雅馨手腳發涼,可是依然堅持站着,她直直地望向樓梯口,可是依然沒有想見得那個人的身影,她知道別人看自己的眼光是怪異的,好像在鞭撻她身上已有的每一處傷痕,可是她沒有辦法再讓自己安靜地呆在那棟房子裡。
有時候她感覺自己有好幾天沒有說話,一開口竟認不出那是自己的聲音,她活在黑暗的地方,沒有自由,有的只是滿身的束縛。
她想勇敢一點,可是卻怕掉進更加暗無天日的地方。
“許小姐,老爺在書房等你。”許雅馨看着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她慢慢地移動自己的身子,一副可能還在受自己支配的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努力加快步伐,可還是花了一些時間,她怕他會因爲等急了而發火,事實上她寧願他對自己發火,總好過這樣不鹹不淡的生活吧,他甚至都不願正眼瞧上自己一眼,多麼可悲,她是這麼深愛着他。
用盡所有的力氣終於打開了書房的門,這間書房還是老樣子,古板,威嚴,沉悶,讓自己忍不住覺得壓抑得無法呼吸。
正如他給自己的感覺吧。
慕容野坐在椅上背對着她,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她以爲自己已經沒有眼淚了,有時候再心痛也只是心口酸澀得難以呼吸,可是現在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淚水,她好像找到了突破的宣泄口,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慕容野雖然很生氣她的不聽話,可是還沒看見她,感受到她在自己眼前,他所有的怒火都消散了。
不聽話嗎?或許她就是太聽話了吧。
耳邊嚶嚶的抽泣聲,好像在刻意壓制着,可是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她淚流滿面的樣子,無奈地發出一聲長嘆。
臨老入花叢,亂,心徹底亂了。
慕容野轉過身來的時候,看見她坐在地板上,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雙手掩面,看不見悲傷的神情,可是這般模樣的她倒顯得更加可憐了。
說到底這件事自己也不
是無半分錯的,只是她還年輕,很多事情若自己鬆了口就給她執着的理由,這反而是害了她,所以寧願殘酷,寧願放手,她的人生從來就不屬於自己。
十年,她的付出怎會不讓自己動容,只是他也是自私的,他沒有能力給的,就算一點他也不會付出。
“別哭了。雅馨,這些話我從未對你說過,可是現在,唉,放手吧,守在這裡未必就有你想要的幸福,你和惠美一樣,有着美好的青春,何必再在燦爛的人生上投下陰影呢。”
慕容野像個長輩一樣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
許雅馨擡頭,淚眼模糊,他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只是這樣的容顏,夜夜都在夢中出現的臉怎麼會一下子變得這麼陌生呢,她這麼多年,堅持的,又是什麼。
像個孩子,最後一次了吧,伏在他的膝上。
那一年,她將自己許給了他,只是他,夢裡喚的卻不是她的名。
金有斌看女兒很快就和幼兒園裡的其他孩子打成一片,幾個孩子好像玩得很開心的樣子,自己看着也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般。
騎木馬,滑翔梯,盪鞦韆。
每一個角落都回蕩着兒時的歡聲笑語,童聲稚語,一派天真爛漫,現在也是着實令人羨慕。
“您請放心,我們這裡的老師都很優秀,一定會好好照顧念唸的。”幼稚園的院長笑着對金有斌說道。
金有斌也笑着點了點頭,告別院長之後,她又在幼兒園裡呆了一會,確認女兒沒什麼情況之後,她才放心地離開。
只是小丫頭玩得有些瘋了,竟連她什麼時候走的時候都沒有發覺,她心裡雖然有些小失落,可是看見女兒在另外一個能尋找到不一樣的快樂,她的心裡也着實高興。
出了幼兒園的大門,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總是空蕩蕩的,好像少了點什麼,第一次覺得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想着約上好友出來好好逛逛街,畢竟已經好久沒有擁有隻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可是想想她現在好不容易和向可風和好,自己還是別去打攪他們了。
正愁着應該做些什麼的時候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叫自己。
“小孟。”
“有斌姐,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自己認錯人了呢,你還是那麼漂亮,你怎麼都不和我們聯繫呢,我可想你了。”
說話的人是當年金有斌還在雜誌社的時候和她一個組的組員,可以說在金有斌手下做過事。
只是當年她還年輕,僅僅才高中畢業,就爲了追求自己的理想,獨自跑來雜誌社當打拼的,人也算的上是嬌俏可愛,金有斌也十分喜歡她爽朗的個性,因爲看見她彷彿就能見到自己以前的身影。
金有斌其實從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出她了,她的打扮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化,一頭及肩長髮歪斜着紮在腦後,俏皮的劉海遮住了光潔的額頭,一雙水潤機靈的小眼寫滿了狡黠,玲瓏有神。
永遠挎着一個揹包,一個相機在街上流浪,這倒是讓她覺得格外熟悉,所以只稍一眼,她就認出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了。
“我前些年有些忙,這陣子才閒下來,大家都還好嗎?我的確很久沒有去雜誌社看看你們了。”金有斌的面上也難掩興奮,畢竟能在街上碰
到她還是自己沒有預料到的。
孟甜從剛進雜誌社看到金有斌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因爲在她眼裡,她覺得金有斌一點也不矯揉造作,最重要的是她很懂得照顧人,自己剛進雜誌社的時候,可以說是什麼都不懂,但是也只有她纔會細心地糾正自己的每一個錯誤,所以她最喜歡賴在她身邊,一遍遍甜甜地叫她“有斌姐”。兩人的感情自然也是很好的。
“姐,難得碰上你,我請你喝茶。”孟甜本來還有點抱怨o姐爲什麼這麼早就把自己從牀上挖起來,但是她現在興奮極了,連吃早點的心情都有了。
金有斌本來想着自己也很無聊,找不到什麼事情,所以也就順着她,被她熱情地拉近了一間咖啡館。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對蛋糕芝士甜點之類的都沒有什麼免疫力,一坐下來就輕車熟路地點了一大桌,然後又是各種飲料,她不由一臉無奈,這丫頭的食量還是這麼大啊。
她們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成爲了整間咖啡館的焦點,可能是點太多了,店主還主動送她們兩個冰激凌蛋糕,當然孟甜那張小臉馬上笑開了花,一張巧嘴將店主全身誇了個遍,這下倒弄得年輕的店長紅了俊臉。
金有斌倒憋足了勁想笑,這丫頭嘴上的功夫可是一點都沒有落下,現在的嘴皮子磨得可當真厲害多了。
“有斌姐你也吃啊,別客氣,沒了…沒,我們再點。”
金有斌看着眼前的人滿嘴奶油,嘴巴塞了一推,口齒不清地說着什麼。
她拿起一杯飲料淡定地喝着,幸好大早上的也沒什麼人,不然她當真是傷不起啊,不過她還是不習慣一大早就吃這麼油膩膩的糕點,感覺也會很膩味,不過既然小丫頭喜歡,她就當是捨命陪君子吧。
“你說她經常出入安餘希的住所嗎?知道了,盯緊點,有什麼特殊的情況再跟我報告。”
慕容惠美輕輕地吐納,看着前方繼續做着伸展動作。
晶瑩的汗珠順着微微汗溼的短髮緩緩流下,當低落到性感的肩胛骨的時候便駐足了,更增添了幾分凌亂的嫵媚。
慢慢用雙手自身體的後面將左腳擡起,當身體保持水平,平衡之後,她慢慢固定身體,思緒彷彿就此放空,可是她的嘴角一直抿着,雙眼盛滿了太多的情緒,僅僅只是維持一會,整個人就跌落在地板上,原來身體並不能真正和心分離,她拼命想要忘記,可是最後記得最清楚的反而是她自己。
剛纔的那通電話徹底打破了她心裡的平靜,她越來越覺得那個人的可怕,僅僅只是短短的時間,他竟然架空了自己,所有和自己合作的公司都將自己替換下來,理由是什麼呢,簡單的,說白了,就是他們不敢得罪安餘希。
原先她會氣氛,可是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她好像又突然明白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以前自己有什麼呢,有着慕容家的光環嗎?還是慕容家大小姐這個光環,她這三十年來好像已經習慣了別人的服帖順耳,最後只剩下不可挑戰的驕傲,只是最後才明白這是多麼得愚蠢,這也從來不是她想要的。
調查並不代表自己想要去追究,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那樣被人奪去,這次她要靠自己,只是靠自己,不依靠慕容家的任何力量,拿回那本就應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