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她需要試探試探這位安老爺子,如果安家真的是十三騎之一,必然是她的重要助力。
“安姐姐,你們家的祖業是你祖父一手創下的嗎?”蘇玉衡問道,
安允賢最喜歡別人問安家的發家史,便來了精神跟蘇玉衡仔仔細細說了安家起家的歷程,越聽蘇玉衡越發確信這個安老爺子不簡單。
蘇玉衡琢磨了下,想出一個計策,她笑着跟安允賢道:“安姐姐,既然安家這麼神通廣大,我有一樣東西一直想買卻買不到,你可否幫我帶一封信給你們安家,讓他們幫忙買!”
“好呀,好呀,妹妹想買什麼?”安允賢忙問,爲自己能幫到蘇玉衡很開心。
蘇玉衡說着起身來到了書案後,提筆潤了潤墨說道:“安姐姐,那樣東西是我曾看過的一個瓷瓶,我也不知道叫什麼,我畫下來,你寄過去,你家裡的管事應該就明白了!”
“好!”安允賢也走了過來,看她畫什麼。
等到蘇玉衡畫好,安允賢瞅了一眼,尋思了下回道:“這個有點像越窯的秘色瓷,傳聞秘色瓷的技藝已經失傳了,不過我可以讓人捎回去,看家裡人有沒有辦法。”
“多謝姐姐!”蘇玉衡朝她施了一禮,二人再敘一會話,蘇玉衡就親自送安允賢出門了。
回來後,她把她爺爺給她的牛皮圖拿出來瞧瞧,再一次確信那個銀豬的圖樣跟牛皮圖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安家收到那封信後,應該會派人過來見她。蘇玉衡要做的便是安心等結果了。
接連兩日她都在爲這個事懸心,她真的期待能找到一個十三騎的後人,那個圖她一直沒看明白,如果安老爺子是十三騎之一,他年紀跟爺爺相仿,些許懂得原先十三騎那套暗號,這樣一來,她便能知道那牛皮圖上的符號都是什麼意思了。
蘇玉衡這一等直到五月底還沒回信,她擔心那信沒能被安老爺子發現,直到六月十五那日,天氣出奇地熱,各房都從冰窖裡拿出冰塊來散熱,丫頭婆子們自己汗流脊背的還要時不時輪流給主子打扇。
蘇玉衡習武之人倒比其他人要好,那夜直到很晚,屋子裡的人才相繼睡下,她每日夜裡都習慣性上房頂等着清遠給她帶來什麼消息,
出去之前,她照樣點了丫頭的昏穴。這一日她上屋頂時,發現清遠還沒出現,便一個人坐在屋頂吹着夜風,覺得渾身熱氣散了不少。
只是她忽然耳朵一抽,聽到了一點細微的聲音。她不由警惕起來,卻聽到側邊兩屋相接之處的檐下,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蘇姑娘…”
蘇玉衡聞言瞬間起身,藉着瑩瑩月光擡眼看去,見一個葛巾束髮的老頭站在屋頂,他身後不遠處還站了一位黑衣人。
蘇玉衡直覺告訴自己,來人一定是安家的人。
“敢問可是安老爺子?”她試探問道,
那老頭子沒有做聲,似乎仔細打量了下她遲疑了後方開口:“是!”
蘇玉衡大爲驚喜,忙道:“此地不好說話,請老爺子隨我去書房。”說着跳了下去,那安然也不猶豫,帶着侍衛下了屋頂,跟在蘇玉衡身後去了她的書房。蘇玉衡爲了方便自己行事,早在自己書房裡開了一個暗格,她帶着安老爺子進入暗格裡。
暗格裡是一間密室,四面都是黃紙糊牆,唯有一長書案和幾個錦杌。
“請坐!”蘇玉衡示意了下,這纔打量了安老爺子安然,見他穿了一件深褐色長衫,臉色有深深的幾條皺紋,個子不高有些矮胖,再看他這副普通打扮,實在難以看出他身家萬貫,跟大街上隨意可見的老頭子沒什麼區別。
安然示意侍衛在外邊侯着,自己坐在了錦杌上,他自然已經打量了蘇玉衡一番,發現是個極其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時,他心裡是有些不安的。可那封信上隱隱藏着的那匹奔騰烈馬又是假不了的,那個圖案他見過。
蘇玉衡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涼茶,給他潤潤口,天氣雖然熱,可這暗格里居然有風透進來,倒也不是很悶。
“姑娘是馬騎的後人?”安然從長安趕來洛陽後,已經仔仔細細調查了蘇玉衡這個人,開始覺得沒什麼,可聽說她有霄雲郡主的本事後,他不由懷疑上了。
蘇玉衡點點頭,“正是!那敢問安老爺子可是豬騎的主人?”
安然神色平淡地看着她,“對,如果姑娘真的是馬騎的後人,可否讓老夫看了一看你的玉佩?否則老夫難以相信你的一面之詞。”
玉佩?蘇玉衡有些訝異,“什麼玉佩?”
安然聞言瞬間驚起,死死盯着她,如果沒有玉佩,又怎麼會是十三騎的後人呢?
“蘇姑娘….你既然是十三騎的後人,怎會沒有玉佩呢?你既然沒有玉佩,是怎麼聯繫上我的?”安然覺得蘇玉衡既然認出了自己的圖案又畫出了馬騎的圖案,應該是對十三騎知之甚深的人,怎麼會不知道玉佩的事呢?
“可否讓我先看看你的玉佩?”蘇玉衡竟是有些詫異,難道十三騎還靠玉佩相認的?
安然猶豫了一會,還是從懷中掏出了半塊玉佩,攤在掌心給蘇玉衡瞧。
蘇玉衡定睛一看,見是一塊俏色玉雕,形狀便與牛皮圖上的豬形一模一樣,只是那玉雕似乎只是半塊,顯然還缺半塊。
這個玉佩讓蘇玉衡覺得很熟悉,她記得她爺爺曾給她看過這樣一塊半形玉佩,還說那玉佩給她定親用的。
“我有玉佩,跟你一樣的質地,是個半馬形玉佩,只是那玉佩不在我手中!安老爺子,你相信我,我是杜家的人,我是杜霄雲!”蘇玉衡定定望着他,對他斬釘截鐵說道,
這下安然完全驚了臉色,穆仁皇帝駕崩後,十三騎便由馬騎的主人負責聯絡,三年前他突然失去了與馬騎的聯絡,他憑藉安家龐大的運輸商貿網絡打探消息,直到聽說杜家被滿門抄斬後,他便懷疑杜家是馬騎。
“可是霄雲郡主已經…..”安然正要問,
“我知道!”蘇玉衡立馬打斷道,“可你想想,這個世上還有第二個人會使雙槍蓮花嗎?還有..”說着蘇玉衡將爺爺給她的牛皮圖遞給安然,“你看看這個,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當年形勢緊急,他被皇帝軟禁宮城,只遞出了這個消息。”
安然眉頭緊蹙,壓下心下駭浪,立馬接了過來,待他攤開牛皮圖仔細一瞧,越瞧神色越發激動,最後竟是忍不住泣不成聲。
“老爺子…”蘇玉衡也有些動容,“你可以告訴我,這上面寫了什麼嗎?”
安然狠狠吸了吸鼻子,擦了淚珠,拿着牛皮圖跟她說道:“郡主,咱們十三騎除了穆仁陛下的護衛騎之外,其他十二騎各有一枚玉佩,其中半塊在咱們手上,還有半塊在穆仁陛下手中。杜老爺子圖上說,要找到十二塊玉佩,然後再循着這個圖,去尋找什麼東西,這個圖我暫時還看不懂,約莫是隻有找到十二塊玉佩後,方能去圖中所示的地方。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可能是穆仁陛下給咱們留下了什麼東西!”
“原來如此!”蘇玉衡長長舒了一口氣,“難怪這牛皮圖背面畫了十二個圖樣,我正是在允賢送我的硯臺下看到了這個圖案,方聯繫上您的!”
“如果我們要找到玉佩,就必須知道另外十騎是什麼人?在哪裡?方有機會拿到玉佩。”蘇玉衡說道,
“是的,些許有些人早已經死了!”安然說着神色極爲悵惘悲傷,都是當年隨着穆仁皇帝打下天下的弟兄,只是各自從事着不同的事,大家彼此知道彼此的存在,卻不知道真實身份而已。
“有沒有什麼辦法確認呢?”蘇玉衡問道,安老爺子顯然是十三騎豬騎的第一代主人,應該是最瞭解情況的。
“有,一個辦法便是通過這個玉佩,另一個辦法則是通過那人或者那個家族的習俗,我們曾約定,各自是哪一騎,便奉那生肖爲靈物,不可褻瀆,譬如我安家從來不吃豬肉!”安然回道,
蘇玉衡聞言不禁豁然開朗,“是呀,我終於明白了當年外出征戰時,無論多缺糧,爹爹不准許杜家人吃馬肉。原來有這個忌諱。如此一來,便循着這個線索找便是了!”
“嗯,郡主,我安家爲主子提供財富,同時依靠商運網絡,收集情報!此前穆仁皇帝去世,小太子在宮中遇難,十三騎便以馬騎爲首,負責聯絡,只要郡主拿到馬騎的玉佩,那安某便聽你差遣!”安然說着朝蘇玉衡拱了拱手。
安老爺子此前對霄雲郡主,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也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成了蘇家的小姐,可有些東西改不了,她能拿出杜老爺子這張象徵十三騎掌舵人的牛皮圖,便知她是杜霄雲無疑。
“好,安老爺子,你暫且留在京城幾日,先前我爺爺給我許了婚事,定是把玉佩當做了信物,等我拿了玉佩再來找你!不管怎麼樣,杜家的冤屈也好,重整十三騎也罷,我們需要齊心協力,共進退!”蘇玉衡拱手朝安然一拜。
安然神色既激動且凝重,嘆道:“二十年了,先皇偉業怎能落入奸人之手,只是….”
蘇玉衡瞅見他的目光落在那牛皮圖底下那一行符號上,忙問:“只是什麼?”
“只是杜老爺子讓找主人,這話說得奇怪,十三騎以龍騎爲首,主人自然是穆仁陛下,可穆仁陛下已經死了,便是當年那襁褓中的皇太子…..也被宮中一把火給燒了,咱們找到十二塊玉佩,集結了十三騎後呢,去哪找主人?”
蘇玉衡聞言纔不禁納悶,只是她只知道杜家是十三騎之一,其他的事她爺爺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呢!
“龍騎不在,得以馬騎爲首…”然後安然擡眼瞅了一眼馬騎後人蘇玉衡,總不至於讓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坐江山吧?
那麼杜老爺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