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一聲嘹亮的妖語響徹天空,隨後就見妖蠻大營中揚起漫天沙塵暴,快速擴大,很快席捲數百里,遮天蔽日。
風沙甚至吹到兩界山城牆之上,讓人睜不開雙眼。
城牆上望着前方灰濛濛的風沙,紛紛嘆息。
“可惜了,這位大妖王起碼達到大可汗的層次,甚至可能是皇者,應該只比妖皇弱少許。他一聲吼,可以讓所有妖蠻清醒。”
“這頭王者的聲音我聽過,應該是妖蠻城中的十位大可汗之一,這種潰敗,還不值得皇者出手,更不用提妖皇。畢竟,在妖界所有皇者中最強的那位,才能稱之爲妖皇。”
“以老夫之見,妖蠻今夜會取消攻城。方纔張鳴州那首詩連削帶打,已經讓那些妖蠻心生退意。妖蠻也是有智慧的生靈,它們連續攻城,日夜不休,也會感到疲憊。”
“不好說。”
沙塵暴緩緩退去,就見攻城的妖蠻全都聚集在十餘里外,不敢攻城,也不敢逃跑,少數實力較差的妖蠻竟然七竅流血而亡,不是被人族殺死,也不是自殺,極可能是被那頭大可汗的聲音活活震死。
方運掃視兩界山外所有的妖蠻,發現許多妖蠻雙目中的紅光在閃爍,這是很少見的現象,意味着這些妖蠻的心志在動搖,若是現在戰鬥,實力至少會下降三成。
人族見妖蠻不進攻,便立刻清理界山城牆,爲下一次戰鬥做準備。
一部分大學士則向方運舌綻春雷,表達感謝。
很快,不僅城牆之上,整座兩界山的人都知道文界大學士張龍象一詩退萬軍。
文界的許多大學士甚至走到方運面前,當面作揖致謝。他們非常清楚,方運不只是拯救了各國的士兵,還挽回整個文界的名聲。
唯獨苟葆和靖郡王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不跟方運說一句話,而那位同爲楚國大學士的尚武侯則與兩人不一樣,向方運道謝。
時間慢慢過去,妖蠻一直沒有攻城。
足足一個時辰後,妖蠻城中突然響起悠揚的號角。
所有的將士聽到號角的一剎那全身肌肉緊繃,但聽了一會兒後,發現那些妖蠻快速撤退,立刻想起來,那號角是妖蠻停戰的號角!
“萬勝!”一人突然興奮地大喊。
“萬勝!”數百萬人興奮地吼叫,許多人又吼又跳,又哭又笑。
畢參之戰已經持續一年多,妖蠻就算休息,也只是停止幾個時辰而已,從來沒吹停戰號角,今日,是妖蠻第一次吹停戰號角。
一旦吹響停戰號角,妖蠻至少會休息兩日。
但是,那些參加過第一次兩界山之戰的老讀書人卻喜憂參半,因爲在第一次兩界山大戰之時,妖蠻每次停戰再度攻擊會異常猛烈,往往會重創人族。
大多數士兵們不知道也不在乎未來妖蠻如何,第一次打退妖蠻,這份勝利的喜悅比什麼都重要。
隨後,兩界山兵部下達命令,開始換防,讓未參戰超過十天的大軍登城警戒,參加今日戰鬥的各軍馬上下城牆休息。
但是,文界大軍例外,要在城牆上留足三天,這是規矩。
衆多文界將士唉聲嘆氣,只能服從命令。
天還未亮,文界將士繼續在城牆上休息,不過大多數將士都安心睡去。
經過方運聖頁詩的洗禮,文界將士的精神狀態極佳,許多人甚至已經不再畏懼這座被鮮血浸泡的城牆。
一些睡不着的將士小聲聊着,也不知從誰開始,這些人爲了入睡,竟然低聲吟誦那首《兩界山聞笛》。
兩界山前沙似雪,
妖蠻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處吹蘆管,
一夜徵人盡望鄉。
這首詩本來只有被聖頁激發才能化虛爲實,形成真正的力量,若只是自己唸誦,不起作用,可是,方運親筆書寫的聖頁詩的效果還留在這些將士的體內,再加上現在的文曲星光今非昔比,文曲星力極爲濃烈,所有唸誦這首詩的人竟然激發這首詩的力量,情緒越發平穩。
銀月之下,近三百萬的文界大軍鼾聲一片。
三位守城大儒面帶微笑掃視界山城牆,這是一年多以來,兩界山最寧靜的一個夜晚。
方運笑了笑,繼續坐在平步青雲之上,一念警戒,一念讀書。
珠江軍將領本想去找方運,但發現方運在閉目養神,便沒有打攪,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驚退萬千妖蠻,讓妖界停戰數日,這是多大的功勞?”王黎興奮地望着其餘人。
“不好說。這功勞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萬一有人輕視咱們文界,說因爲沒能殺死妖蠻,不算軍功,我等又能如何?”
“你這麼說也是,令人頭疼。”
“不,我不認爲兩界山的大儒們不會如此鼠目寸光,稍稍有頭腦的讀書人都會知道何爲‘千里買馬骨’,即便咱們文界人地位低,只要這次給咱們極高的軍功,必定能激勵其他大軍。”
“但是,萬一兩界山有大儒對文界人有成見……”
“唉,真是讓人揪心。沒有軍功之時拼命想,現在可能有了軍功,更加擔心。”
“只能等待。明日早飯之後,兵部是否來人,自有分曉。”
“我剛纔聽到苟葆酸溜溜嘀咕,說一首詩而已,連個妖民都殺不死。”
“堂堂大學士竟然如此不堪,令人齒冷。不過,現在軍功未定,也不好說什麼,等明日再說無妨!”
“嗯,等明日吧。”
一夜平安,天亮之後,兩界山的十四支文界大軍陸續起身。
城牆之上,沒有什麼洗漱,就算解手也要輪流進入城牆中的茅房中,而且有時間限定。
不多時,升降機關把早飯與水送到城牆之上,看守城牆的大軍先吃飯,文界軍後吃。
剛吃過早飯,負責與珠江軍溝通的文界司舉人屈銅與解炳知興奮地跑向方運。
“張大學士,好消息!珠江軍上了軍功簿,而且排在第九十五位,兵部馬上就會派人發放嘉獎文書!”
解炳知的聲音讓珠江軍瞬間沸騰,所有將士無比興奮。
附近的祺山軍則死一般的寂靜,尤其是祺山侯苟葆,呆呆地望着方運,然後快走幾步,轉身走到城牆邊,向軍功簿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