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界,裂天殿,九千九百里的龍威之地。
方運、雷重漠與七頭水族妖王在龍威之中磨礪,還有幾十頭妖王在安全的地方望着前方。
這些妖王實在不明白方運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神念反覆受創再修復,的確能越來越強,但問題是,若把時間用在其他方面,提升更加明顯。
許多龍族天才甚至視前一萬里如無物,都是從一萬里甚至兩萬裡之後開始磨礪自身。
那妖王龜叢反覆琢磨,跟其他妖王聊天的時候,說了一句或許文星龍爵有其他目的,但並未有誰在意。
這些妖王偶爾會進入龍威之中磨礪,但氣血消耗太大,他們往往堅持不了多久便會回返。這些妖王動用氣血之力,在龍威之中站立的時間都不如方運,分外羞愧,也更加佩服方運。
還有一些妖王望着雷重漠,從方運進來開始,雷重漠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不斷承受龍威的洗禮,這意味着雷重漠只用極少的文膽之力和才氣就能抵擋此地的龍威,在精神力量方面,已經達到大妖王的標準。
雷重漠一直坐在五十里處,而方運不斷前行,前行到一定距離後便後退,如此反覆。
許多妖王已經發現,方運每一次的前行,都比上一次遠了那麼一點。
修煉最是枯燥。
時間慢慢推移,而方運越走越遠。
終於,方運走到雷重漠兩百丈之外。
衆多妖王暗暗驚歎,迄今爲止,方運都沒有使用文膽之力與才氣。
雷重漠突然站了起來,望着方運,皮笑肉不笑。
“方虛聖,您終於走到此處,可喜可賀。”
方運聽而不聞,身穿破爛的衣袍,繼續緩緩向前行走。
狂風般的龍威衝擊方運,方運稍稍低下頭,微微彎着腰,如同風雪中的老人,慢慢向前。
由於龍威的關係,方運的上身輕輕搖晃,身體上甚至有被龍威餘波刮出的血痕,但是,方運的腳步無比沉穩,一步一個腳印,堅如磐石。
雷重漠笑了笑,道:“當年您未成大學士,在下不便討教,現在你已經成大學士,而且還是致知境大學士,在下見獵心喜,還望方虛聖與我切磋一番,成全多年的夙願。這裂天殿中生死不論,不過你我都是讀書人,真要生死相搏,未免傷了和氣,我看,點到爲止吧。”
方運依舊低頭緩緩向前走,鞋底與地面摩擦,衣衫與龍威激盪,如肩扛山嶽,步履維艱,並不理會雷重漠。
在藍天與綠草之間,兩人越來越近。
雷重漠呵呵一笑,竟然不因爲方運的無視而生氣,繼續道:“方虛聖不說話,我就當默認了。那麼,老夫就先會一會方虛聖的脣槍舌劍!”
雷重漠說完,一張口,一把閃亮的才氣古劍飛出,剎那之後,激發真名力量。
古劍化爲一條雙頭毒蛟!
雙蛟古劍!
青色的雙頭毒蛟大吼一聲,一擺尾巴,天空烏雲凝聚,身下竟然浮現一條亮晶晶的江水,與雙頭毒蛟一同衝向方運。
在場的妖王看到傳說中的雙蛟古劍,莫不心驚,雷重漠在進士前就是雷家有名的神童,爲了他成進士後的孕劍,雷家花費了不少精力,最後從西海龍宮中得到一條完整的雙頭毒蛟骨,成就了雷重漠同輩之中難尋敵手的神話。
甚至有人說,若是李文鷹與雷重漠同時成名,瀝血古劍極可能被雙蛟古劍壓下。
雙方相距近兩百丈,雙頭毒蛟只需要一息多便能飛到,但直到飛了一半的路程,方運也沒有動。
一些妖王焦急起來,難道方運的力量耗盡,已經失去抵抗能力?
在雙頭毒蛟飛到方運身前五十丈的時候,衆妖王和雷重漠看到,方運下垂的右手突然輕輕動了一下,好像是在扇了一下風,又好像昏迷的病人終於醒來,沒有絲毫的氣勢。
真龍古劍飛出。
古劍化真龍。
一條金黃色的巨龍沖天而起,然後從百丈高空俯衝向雙頭毒蛟。
巨大的龍爪猛地拍下,一道金色瀑布自天而降,把雙頭毒蛟衝到地上。
雙頭毒蛟吐出嘴裡的泥草,怒吼一聲,周身綠霧膨脹,迅速翻滾,躲開古劍真龍的攻擊,然後噴吐毒霧,妄圖接近古劍真龍。
古劍真龍絲毫不給雙頭毒蛟接近的機會,牢牢佔據上空有利的位置,讓雙頭毒蛟難以取得優勢。
在看到金色巨龍的一剎那,所有的水族妖王都嚇了一跳,它們從這頭古劍真龍的身體內感受到純正的龍族氣息,讓它們感到本能地畏懼,這種畏懼烙印於它們的血脈之中,萬世不滅。
許多妖王本能地後退一步,不願離那金黃巨龍太近。
幾息之後,所有妖王都看出來,雙頭毒蛟因爲提前誕生了數十年,老辣狡猾,積蓄的力量更加雄厚。但是,金色巨龍對雙頭毒蛟有明顯的壓制,無論雙頭毒蛟如何掙扎翻騰,都被方運的古劍真龍死死壓住。
脣槍舌劍之戰,勝負已定。
但是,雷重漠卻不收回雙頭毒蛟。
龜叢輕輕搖頭,誰都看得出來雷重漠不服氣,但強就是強,弱就是弱。
“這毒蛟之所以強大,是因爲孕劍的毒蛟之骨極強,文星龍爵的真龍古劍爲何如此強?”
“數年前就有傳言說過,方運因爲獲得祖龍真血,形成強大的真龍古劍,這條真龍比毒蛟強大實屬正常。”
“說的也是,不要說祖龍的一滴血,即便是祖龍吐出一口氣,都比雙頭毒蛟更強。”
時間慢慢過去,方運繼續緩步前行,兩人越來越近。
真龍與毒蛟戰於九天,方運與雷重漠擦身而過。
微風盪漾,兩人的頭髮輕動,雷重漠的幾縷白髮最爲醒目。
方運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雷重漠。
雷重漠徐徐轉身,看着方運的背影。
雷重漠由於長期在戰界磨礪,面色微黑,皮膚粗糙,臉上有幾道不甚清晰的傷疤,他看向方運的目光無比滄桑,沒有絲毫的羞惱,沒有絲毫的憎惡,也沒有絲毫的仇恨,如同一位將軍,望着敵軍的統帥。
或勝,或負,除此之外,皆爲虛妄。
“第二比,在下請教喚兵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