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智淵客氣地朝惠恆拱了拱手,微笑道:“這位便是惠兄三十年尋找的人?”
惠恆道:“然也。”
溫智淵朝季子文看了一眼,鬍鬚微翹,道:“你就是那季子文?”
季子文看他不像興師問罪的樣子,不由道:“正是。”
那懷抱琵琶的女孩忽然道:“就是你破了我三位師哥的三絕陣?”
季子文一時愣住,卻只聽溫智淵道:“三絕陣如何能和半聖的烽火燎原陣相比,季才子尚且破之,何妨三絕陣乎?”
季子文連忙謙遜道:“溫閣老過譽了,還是靠惠老的幫助加上運氣恰巧破之。”
那女孩又道:“原來你便是和燭龍結爲兄弟的那個大魔頭!”
季子文心裡一嘆,這就是謠言的力量啊。
惠恆道:“此事卻是有人故意詆譭我家主,對了,溫閣老,此來何事?”
溫智淵鬍鬚一翹,笑道:“你我多年未見,你何須如此緊張,今日老夫不過來敘舊而已。”
惠恆道:“溫閣老如今身居高位,日理萬機,哪有時間來和我這個酒鬼來敘舊,閒話少說,我還不瞭解你嗎?”
溫智淵忽然神情一凜,道:“我那三個弟子來信說去了十方叢林,現在音訊全無,老夫前來打聽他們的消息。”
惠恆冷冷一笑,道:“我們與那三位在太泉便分別,我們如何知道他們的消息?”
溫智淵道:“地圖可是季才子給他們的?”
季子文道:“正是晚輩!”
溫智淵道:“那就是說,你到過十方叢林最裡層?”
季子文點了點頭,不明白他所說,溫智淵神色一喜,道:“天佑我大西朝!”
季子文只見那抱琵琶女孩也是一臉喜氣洋洋,摸了摸頭,疑惑道:“怎麼了?”
只聽那小女孩道:“我三位師哥有望進階大學士了!”
那壁畫這麼厲害?季子文心中一陣不解,反正他感覺不出什麼來,雖然記住了很多幅畫,可卻是看不懂一幅。
溫智淵道:“惠兄,季才子,老夫得去一趟月亮泉,告辭了。”
溫智淵忽然拉着那小女孩突然從窗口掠出,轉眼不見身影。
季子文腦海一片茫然,對惠恆道:“他這話什麼意思?”
惠恆道:“熊小子來過客棧兩次,他肯定看在眼裡,估計是想告訴我們,楚國想做什麼,他會當作沒看到。”
季子文想起熊青柏的話,詫異道:“就算溫閣老不管,聖都大學士又不只他一人,他就閉眼不管,其他人未必會同意將那批貨物交出來。”
惠恆點了點頭,道:“估計楚國來的人也不只熊青柏一個人這麼簡單。”
季子文道:“惠老是說他們想強搶回來?”
門忽然被敲響,只聽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天下第一才子季子文可是住在這裡?”
季子文打開門,只見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在外面,不由道:“不才正是季子文,公公找在下何事?”
那太監道:“聖皇陛下聽說季大才子來了聖都,召你入宮覲見。”
季子文一聽十分疑惑,聖皇爲何又要召見自己?難道是因爲自己在萬書橋上的舉動?還是因爲楚國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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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文也不是初出茅廬時的季子文了,面對氣勢恢弘的皇宮,也能平心靜氣,不像第一次入季國皇宮時的窘迫。
走過幾座閣樓大殿,穿過幾座廊橋花園,季子文便見着了主宰整個天下的聖皇天子朱祐弘。
季子文只見此時晚朝還未散,便在殿外等候,讓太監進去稟告。
聖皇坐於高殿金龍臺之上,聽到太監的脣語,朝高殿之上的小黃門擺了擺手,道:“傳季大才子!”
那小黃門高聲道:“傳季子文季大才子覲見!”
季子文這才緩步走進金鑾殿,然後高呼聖皇萬歲。
朱祐弘道:“朕曾聽聞季大才子在季國皇宮與季皇論治國,季大才子無需拘於俗禮,朕且問你,如何治國?”
季子文微微一思慮,道:“對外固守邊境,對內安撫民心。”
季子文身爲季國臣子,景國文襄王,卻在大西朝聖皇宮討論治國,似乎有些不合禮儀,滿朝文武竟是沒想到這個季子文膽子這麼大,絲毫沒有畏懼退讓的意思,反而意氣飛揚:
“治國者,治吏而不治民。在官吏的任命與管理上,以勞受祿,受祿不過其功,明主之治,案其功而行賞,案其罪而行罰。”
季子文還未說完,便只聽有人反駁道:“曾聽說季大才子在季國犯下滔天罪行,卻依舊掛着季國納賢使的官職,季國皇帝豈非明主乎?”
季子文接下來的話語一下被他堵住,他本想說的便是臣權壓制君權,微微一笑,問道:“閣下何人,居何官職?”
那人道:“我乃鴻臚寺少卿宇達,不知季大才子有何見教?”
季子文冷笑道:“原來是宇大人,此刻汝在聖皇宮之中,面對聖皇殿下,妄談他國皇帝是否明主,此罪一;季國使臣代表季國皇帝,此刻正回覆聖皇問話,宇大人身爲臣子,開口阻攔,此罪二;其罪三,空口無憑金鑾殿誣陷於我!”
季子文呵斥道:“宇大人,你可知罪?”
宇達一愣,慌忙朝金龍臺跪下道:“微臣該死!”
朱祐弘微微一笑,道:“起來吧,季大才子好一張凌厲的嘴,繼續接着說罷!”
季子文鞠了一躬,道:“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民窮則難治也。管子云: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民不富,國無強勢之心,豈不聞大漢天子三年徵大荒而致國力空虛,民不聊生,最終苦撐無果,大廈倒頃,纔有大西朝之盛世幾百年。”
朱祐弘道:“朕大西朝現在商業發達,可以謂之民富?”
季子文道:“可,亦不可,微臣聽聞最近三關之內,強壓楚國商客之貨物,如此以往,誰人還敢來大西朝做生意?商業發達,在於商人,若一國不尊重商人的利益,商人都不願再呆那國了,發達一詞再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