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看見他還是在117局的地下基地,在我心中杜亦是位高權重的高官,真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間房裡。
“你們可以走了,剩下的交給我。”杜亦開門見山說。
房間中的人似乎很聽杜亦的話,卓明風拍怕我肩膀:“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已經記起自己是誰。”
“記起來會怎麼樣?”我一本正經問。
解天輝緩緩收起嘴角的痞笑,神情有些黯然:“回家!”
我一怔,記得凌璇在甦醒後,第一句話說的也是回家,我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但看得出,當解天輝說出這兩個字後,房間中所有人都默默低下頭。
等其他人離開後,杜亦坐到我旁邊,我看見他手裡拿着一份檔案,還沒等他開口。
“你叫什麼?”
“息神。”杜亦不假思索回答。
我明明中槍墜落入海,可醒來時卻出現在這裡,如果我沒猜錯,能救我應該只有位高權重的杜亦,我問他事情的始末,杜亦告訴我,入地眼的十二將神,各司其職爲了掩飾身份,萬不得已相互之間是不會見面的。
在117局成立的時候,杜亦已經身居高位,但他和117局並沒有什麼聯繫,第二次核爆後,我突然失蹤,杜亦這才召集所有將神追查我的下落,最終發現顧遠山帶走了一名嬰兒,也漸漸清楚在羅布泊發生的意外。
原本是想從顧遠山手中帶走我的,但是發現通過接觸,我已經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我是十二將神的首領,承載着神的使命,讓我恢復記憶變成迫在眉睫的事,因此杜亦決定順水推舟,讓顧遠山把計劃執行下去。
但是117局在失去一號首長後,高層指派鄧青接手,杜亦無法插手進117局,直到我們前往蓬萊仙島,杜亦擔心會有變故,果不其然,等他趕到的時候,鑽井平臺已經被炸燬,對外宣稱原油泄漏導致的爆炸,整個117局在東海的基地就此灰飛煙滅。
我突然想起,在鑽井平臺的時候,田雞說偷聽到鄧青談話,曾經提及有人知道了117局在東海的秘密基地,並且很快會感到,想必117局的轉移也和這個人有關,現在不用猜了,這個人就是杜亦。
“那我命還真大,胸口中槍,又遭遇爆炸,竟然還能活下來。”我自嘲的苦笑。
“您是入地眼,我們擁有異於常人的壽命,同時我們也擁有凡人無法企及的能力,自愈就是其中之一,您現在還無法掌握是因爲還沒恢復記憶。”鄧青解釋。
“顧遠山拿走了權杖,而117局又再一次轉移,既然連你都無法插手117局,整件事已經失去控制。”
“117局目前發現和掌握的一切,都是您讓他們知曉的,說到底無關緊要,至於權杖您不用擔心,117局現在的能力是無法駕馭和破解太古權杖的。”杜亦鄭重其事回答。
“看來事情全盤還在你掌握之中?”我漫不經心問。
“117局不會就此放棄的,不找到月宮九龍舫,他們絕對不會收手,一個朝歌計劃就能持續二十多年,可見他們耐心有多好,根本不用去找他們,等到月宮九龍舫浮出水面,117局自然會出現。”
我目光落在杜亦放在旁邊的檔案上,然後無力的一笑:“看起來你已經爲我準備好下一處要去的地方了。”
“您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
“您是入地眼啊。”杜亦吃驚的看着我。
“我是顧朝歌!”我堅定的回答,指着我胸口被包紮的傷口。“我是四方當鋪的學徒,因爲想要追查父親的死,所以纔會被捲入這些事情之中,現在好了,被我稱爲父親的那個人,開槍要我的命,我不怪他,怎麼說他對我都有七年養育之恩,這條命他既然想要,我就還給他。”
說到這裡我傷口隱隱作痛,但已經分不清是傷痛還是心痛,或許是經歷過這一次生死,我突然看透了很多東西。
我告訴杜亦,從顧遠山向我開槍那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他纔對,是他那一槍讓我徹底的從這些迷霧中解脫,我不用再去在意什麼月宮九龍舫,不用再去想什麼十二祖神,我簡簡單單當一個學徒,是我現在最大的願望。
杜亦聽完神情漸漸變得從容淡定,身體緩緩靠在椅子上:“您是入地眼,是十二將神的首領,您的決定從來沒有人質疑,您想當學徒,當然可以,就是,我不知道您打算怎麼該向您身邊的人解釋。”
“我解釋什麼?”我詫異的問。
“比如,您是怎麼從117局的東海基地離開,您胸口的槍傷又是怎麼造成的?”杜亦波瀾不驚問我。
“”我一愣,思索了半天發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深吸一口氣說。“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和朋友,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全告訴他們。”
“好啊,說出來挺好。”杜亦處變不驚居然不以爲然的淺笑,點點頭繼續對我說:“您既然想開誠佈公,那所有的事您必須都得說出來,首先您得承認自己的身份,您不是普通人,您是入地眼。”
我一怔下意識舔舐嘴角,不知道該如何接杜亦的話。
“既然您都承認了自己是入地眼,那就意味着您承認自己是主公,也就是117局的一號首長,有時候說實話是需要勇氣的,特別是在您在乎的人面前,您應該懂我的意思”杜亦談笑風生看着我。
我手指不由自主抖動一下,突然發現原來我並沒有說出一切的勇氣,至少我不敢告訴葉九卿,他一生最在意的女人,是死於我的清除計劃,事實上包括他在內,早在三十年前,那個對我有再造之恩的人,就已經在我的死亡名單之中。
我不敢告訴薛心柔,她爺爺神志不清最後渾渾噩噩了此殘生,全都是我一手造成。
我不敢告訴田雞,應家的壽命詛咒也和我有關,因爲我是十二將神的首領,我一直在侍奉十二祖神,他只有六十年的命,就是因爲我們造成的。
最後,我更不敢告訴宮爵,我不是他的朋友,而是敵人,他所向往的一切,是我一直想要毀滅,同時也不敢告訴他,我纔是殺死宮羽的人
杜亦應該是猜到我在想什麼,他笑的雲淡風輕:“如果您認爲這些可以說出來的話,相信沒有人敢阻止您過您想要的生活”
“朝歌!”
門被推開,葉九卿和宮爵還有田雞、薛心柔憂心忡忡的跑進來,圍着我露出欣喜的笑容,看見他們都安然無恙,我長鬆一口氣。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我忽然反應過來。
“我們乘船離開後,快要接近海岸時,被船隻攔截,剛開始還以爲是117局的陸基部隊,沒想到在船上看見他。”宮爵指着杜亦說。“然後就被帶到了這裡。”
“各位曾經都幫過我,如今有難杜某怎會袖手旁觀。”杜亦意味深長淡淡一笑。
“朝歌,你怎麼會這樣,誰對你開的槍?”葉九卿擔心的問。
“是啊,救上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胸口還有槍傷,誰開的槍?”杜亦在旁邊漫不經心問。
“”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世上會有謊言,有一種謊言叫身不由己。“我離開的時候,不小心驚動了警衛,他們鳴槍示警叫我停下,我不聽就被擊中,權杖被117局拿走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起來你小子命真大,這都能扛過來。”田雞一拳打在我身上,雖然痛但感覺好親切。
“你怎麼毛手毛腳的,沒瞧見他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嗎?”薛心柔瞪了田雞一眼。
“現在該怎麼辦,權杖落入117局手裡,另一半晶石”
“朝歌傷的不輕,讓他好好休養,等他傷好了再說其他的事。”葉九卿連忙打斷宮爵,他一向老練,估計是看見杜亦在,擔心宮爵說漏嘴。
“你們先聊聊,我就不打擾了。”杜亦應該也明白葉九卿的意思,站起身想走。
“等等。”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早已泥足深陷,根本就是不是我想不想抽身的問題,而是我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我目光落在杜亦手中的檔案上。“裡面是什麼?”
“不急,等傷養好再說。”杜亦反而無所謂的樣子。
“我胸口中槍,要是真不急,你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拿着檔案來見我。”我無可奈何的和杜亦對視。“裡面到底是什麼?”
“一份人員失蹤檔案。”
“誰失蹤了?”
“葉知秋。”
我猛然從病牀上撐起身體,動作太劇烈,傷口撕心裂肺的劇痛,被扯開的傷口立刻在紗布上侵染出鮮紅的一大片,葉九卿頓時亂了方寸,站在杜亦面前,聲音惶恐問:“知秋什麼時候失蹤的?在哪兒失蹤的?”
“7月16日,葉知秋在江西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杜亦聲音沉穩。
“我們和知秋分開後,她就去了江西,從時間看她到江西沒多久就失蹤了”我大吃一驚捂着胸口問杜亦。“現在是什麼時候?”
“7月24日。”杜亦回答。
“知秋失蹤的時間不長,我們現在就去江西。”我咬牙從牀上下來,看着杜亦一語雙關。“你位高權重,找一個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知秋對我很重要,你知道該怎麼做。”
“你的朋友我自然不會怠慢,不過這事一時半會也急不來。”
“知秋都已經失蹤8天了,你給我說不急!”我頓時勃然大怒。
“有件事你還沒搞清楚。”杜亦一臉平靜。
“什麼事?”我心煩意亂問。
杜亦把手裡的檔案交給我,不知道杜亦的意思,我慌亂的翻開檔案,所有人都圍上來,檔案中有葉知秋失蹤的具體地點和時間,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記載。
“你讓我看這個幹什麼?”我疑惑不解看着杜亦。
“不,不可能!”薛心柔突然吃驚的說。
“怎麼了?”葉九卿問。
“知秋失蹤的時間是1986年7月16日。”薛心柔聲音透着震驚。
“這,這個有什麼問題?”我們不知所措問。
“知秋失蹤的時間不是8天”薛心柔轉身,指着掛在牆上的日曆,順着她的手指,我們看見今天的日期,1988年7月24日。“知秋已經失蹤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