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儒說的這些,我們大致從大祭司哪兒也聽聞過,不過因爲魔國以及幽都祭壇發生的事,最瞭解的莫過於巫蠱王,裡面還有很多細節,沒有經歷過的大祭司根本無從知曉。
“巫蠱王既然掌握異巫,那是神留下的神蹟,不是他用來殘殺族人的工具,你說再多也更改不了,巫蠱王喪盡天良的事實。”大祭司反駁。
“殘殺族人……”溫儒抽笑一聲,走到大祭司面前搖搖頭。“巫蠱王想要得到的不過是成爲神的辦法,你根本不明白,在巫蠱王的眼中,沒有什麼比永生更重要的事。”
“這麼說,你是承認巫蠱王曾經在這裡所做的那些天理不容的事。”黃平冷眼盯着溫儒。
“事實上你們都是聽大祭司道聽途說,在這裡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你們全然不知道。”
“巫蠱王背棄神或者用毒物創造禁蠱,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這王八蛋草菅人命,用活人來煉製異巫,這樣令人髮指的行爲,他沒被碎屍萬段簡直天理不容。”田雞義憤填膺說。
溫儒並不介意衆人的指責,依舊一副極其自負的樣子,然後轉身看向田雞:“你真想把巫蠱王碎屍萬段?”
“廢話,這樣的雜碎如果在我面前,老子非要把他剝皮抽筋。”葉九卿呸了一口。
“好。”溫儒很淡然點頭。
重新走回到高臺上,在最上面的王座上按下一處機關,突然間高臺中間的石板緩緩裂開,一個隱藏的坑洞出現在我們眼前,溫儒就站在坑洞旁邊,笑起來的樣子很詭異。
我們茫然對視,不知道坑洞中還隱藏着什麼,大家慢慢走到深坑邊緣,我往下看了一眼,頓時震驚的瞪大眼睛。
火光照亮了坑洞,裡面竟然還有一個怪物,渾身血紅,像一灘爛肉被丟棄在裡面,仔細辨認竟然發現這怪物有些麒麟的模樣,但是最讓我們驚恐的是,那怪物的身上到處都是冒出來的肢體和五官。
隨處可見全是畸形的眼睛、嘴和奇形怪狀的手和腳,這些東西如同是鑲嵌在那怪物的身上,讓人看的毛骨悚然。
“活,活動?!”田雞突然一驚,手裡的槍不由自主擡起來。
那怪物似乎輕微蠕動一下,最中間的地方慢慢擡起,當我們看看清楚那刻,全都瞠目結舌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那竟然是一個人的臉,只不過臉上的肉全都鬆垮的垂落,頭和肉泥一般的身體相連,一時間分不清那到底是人還是怪物,由於沒有支撐身體的腳,那令人不寒而慄的怪物根本不能移動,只能吃力的擡着頭,嘴裡發出刺耳嘶啞的聲音。
隨着頭的轉動,我心裡猛然一驚,那竟然是兩個長在一起的頭,一前一後同時張合着嘴,斷斷續續發出聲音,像是在對我們說着什麼。
大祭司越聽神情越凝重,漸漸透出驚詫的表情:“好,好像說的是祭司的語言!”
我眉頭一皺,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居然還能說出話:“說的是什麼?”
大祭司全神貫注聆聽了好久,突然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半步,看他樣子就知道大祭司此刻有多慌亂,嘴角蠕動了半天才發出聲音:“他,他是巫蠱王!”
……
我們完全不敢相信大祭司說出來的話,全都目瞪口呆看向深坑中的怪物,溫儒嘴角掛着詭異的笑容,在他臉上並看不出吃驚。
“巫蠱王爲什麼會這樣?”我茫然的問。
溫儒低頭看向深坑中,竟然不以爲然抽笑一聲,慢慢告訴我們,巫蠱王最開始在幽都祭壇,利用異巫和毒蟲繁衍,雖然創造出禁蠱,但是完全不能和異巫相提並論,就更別說突破極限得到新的異巫。
巫蠱王開始意識到自己在什麼環節出了差錯,可思前想後,所有的過程和方法都和祖神所做一樣,直到最後巫蠱王回想起被祖神帶回魔國的人。
最後一次獻祭才完成祖神真正所需的結果,因此巫蠱王認爲,真正的關鍵是人,必須用人才能創造出永生的辦法,所以巫蠱王將僅存的祖神和那人的血液注入自己的身體,想借此有所進展。
可是巫蠱王萬萬沒想到,這些神血根本不是他可以承受的,身體中混合入神血後,巫蠱王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發生變化,最終成爲不能見光的怪物。
“巫蠱王派出大量信徒前往中原,除了想要找到有羽龍圖案的人,試圖糾正自己的錯誤外,也未雨綢繆把自己的後代送到中原,並且留下那些用祭司語言記載的古書。”溫儒盯着深坑中的巫蠱王很平淡說。“最終巫蠱王還是如願以償,因爲注入神血而得到永生,只不過神和他開了一個玩笑,用這樣的方式讓他活下去。”
懲罰!
我突然淡淡一笑,終於明白十二將神爲什麼沒有除掉巫蠱王,正亦如解天輝所說的那樣,祖神從一開始就留給了巫蠱王選擇的機會,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這就是背棄神的代價。
巫蠱王最終也變成異巫,而他就是我們一直沒有見到的麒麟蠱,神讓巫蠱王得償所願,具備了異巫所有的能力,不過代價是分裂成不能見光的怪物,終日癱軟在深坑之中享受着他追逐的永生。
這纔是神的詛咒,我很樂意看見巫蠱王現在的樣子,比起讓他死掉,似乎這樣的結果我更滿意,難怪溫儒可以不怕祖神之殿中的異巫,同時還能保留記憶,原來他身上也有祖神的血。
“你不也想永生嗎,他是你先祖,這就是褻瀆神的代價,其實我挺希望看見你也這樣。”我看着溫儒冷笑。
溫儒沒有理會我,而是盯着深坑,他終於可以用俯視的姿態去看別人,可惜他看到的或許就是他以後的樣子。
可我卻感覺,溫儒看巫蠱王的目光中並沒有對他先祖的敬重,反而透着一絲不屑的蔑視,過了片刻又聽見溫儒的聲音,告訴我們,巫蠱王發現自己身體變的越來越畸形,想要阻止因此向苗人提出獻祭。
試圖用活人和嬰兒改變他的樣子,這也是後來苗疆陰巫煉製人蠱的由來,但不管巫蠱王用盡各種辦法,最終創造出來的都是奇形怪狀的畸形,並且壽命極其短暫。
到最後巫蠱王變成一灘爛肉,他只能把自己藏匿在幽都祭壇的暗室中,並且在古書裡留下線索,希望後人能找到有羽龍圖案的人,並且重返幽都祭壇,解除他身上神的詛咒。
“難怪當年能攻入幽都祭壇,誰會想到巫蠱王最終作繭自縛,算起來他在這個深坑之中已經活了千年。”田雞恍然大悟說。
“你不是要把巫蠱王碎屍萬段嗎?”溫儒一本正經看向田雞,然後手緩緩擡起。“你現在就可以動手了。”
我們一愣,溫儒絕對不是在做作,他好像很希望看見我們除掉巫蠱王,深坑中的怪物明明是他先祖,我不明白爲什麼溫儒對巫蠱王如此仇恨。
我和其他人相互對視,溫儒漸漸收起嘴角的冷笑,他半張臉被葉九卿打的血肉模糊,可忽然間我發現,那些傷口竟然在慢慢癒合,他身上有祖神的血,當然也和我一樣具有祖神的能力。
“巫蠱王無法承受祖神的血,所以纔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你卻沒有事?”我詫異的問。
“沒事?那是你沒看見而已。”溫儒聲音越來越冰冷。“我之前就說過,神不會選擇愚蠢的人,明明自不量力還胡作非爲,把自己搞成這樣,還禍及後人。”
溫儒一邊說一邊按下王座上一處機關,忽然間從深坑四周,大量的火油被注入進去,巫蠱王在下面極力的掙扎,可除了他的頭還能動彈外,身體像是鑲嵌在地中紋絲不動,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
我突然意識到溫儒竟然要燒死自己的先祖,雖然我並不介意看着巫蠱王被毀滅,但是感覺溫儒竟然比我們還要仇視巫蠱王,他甚至沒有半點遲疑,把點燃的火把扔到深坑之中。
頃刻間,一團熊熊大火在我們面前騰起,火海之中只聽見巫蠱王那嘶啞的哀鳴,高臺上很快瀰漫着刺鼻的焦臭,我們站在旁邊親眼目睹巫蠱王在烈焰中被燒成灰燼。
溫儒就站在我們的對面,慢慢解開衣服的鈕釦,當着我們的面脫掉衣服,然後轉過身體,透過火焰我們震驚的看見,溫儒的後背上竟然還有一個頭,樣子和溫儒一模一樣。
他根本不是駝背,我頓時明白溫儒爲什麼如此仇視巫蠱王,他是巫蠱王的後裔,巫蠱王注入身體中的神血,讓他變成畸形的異巫,但神的詛咒並不僅僅只應驗在巫蠱王一人的身上。
正如同溫儒之前所說,所有的後人世代都是畸形,神的詛咒一直都在延續,這也是爲什麼他們不能尋醫問藥的原因,這也是之前我們聽見那些聲音的來源。
“沒有比我更厭惡這裡人,巫蠱王一知半解害人害己,導致後人全都受到牽連,他這樣的怪物活着都是我的恥辱。”溫儒背對着我們,他背上的那個頭聲音低沉對我們說着話,樣子極其的詭異。“你們說我喪心病狂不是人,對,我受盡那麼多屈辱,付出那麼多心血,我絕對不會再向這個怪物一樣,我不要當人,我用成爲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