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對葉九卿是如何找到古墓入口,而且還是在短短三小時之內很是好奇。
“九卿,你還有這樣的本事啊。”應悔元一頭霧水。“你倒是給說說,你是怎麼找到的,而且七叔說或許只有你才能做到,爲什麼啊?”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葉九卿站起身一邊拍身上泥土一邊回答。
“真得說說,我也想聽聽,我探墓的本事都是你教的,怎麼着,你還留了一手不成?”按理說葉九卿能做到的事我也應該能做到,可捫心自問我的確沒辦法在這河道里找到古墓的位置。
“這個你學不會的,算是他的獨門絕技了。”
朱七指着我們四周密密麻麻的十字樁說,河道下面的古墓是黃腸題湊,所用的全是鋼柏,這是一種千年不腐而且時間越長香味越重的木材。
既然金戟出現在外面,說明古墓中一定出現了裂口,而蘊集的木香便會順着裂口透入土層之中,經過漫長的時間,木香會很細微的散發到地面。
所以朱七纔會讓應悔元安排村民打下十米的深洞,再把挖空的斑竹插入進去,泥土中的木香就會順着竹筒飄散出來。
盜墓奇術中歷來都有望聞問切四字決,其中的聞就是嗅氣味,有此奇術的盜墓者專練鼻子的嗅覺功能,在盜掘前,翻開墓表土層,取一撮墓土放在鼻下猛嗅,從泥土氣味中辨別墓葬是否被盜過,並根據土色判斷時代。
據說功夫最好的可以用鼻子辨出漢代墓土與唐代墓土的微妙氣味差別,準確程度令人驚歎。
“而把聞這本事發揮到極致的只有葉九卿,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即便在細微的古墓氣味,只要透到地面就沒有他聞不出來的。”朱七不慌不忙解釋清楚。
我們這才恍然大悟,宮爵因爲學習的是機關術,感知方面異於常人的敏感,她蹲到葉九卿指出的地方靜氣凝神聞了半天:“奇怪了,我居然什麼都聞不到。”
“這和嗅覺其實沒多大關係,你在這裡聞到的都是下面土層的味道,木香就隱藏在這些氣味之中但很微弱,除非長時間接觸古墓的高手,否則是無法分辨出這細微的變化。”朱七說。
葉九卿告之這裡滲透出來的木香最重,裂口應該就在下面,他讓田雞把探鏟遞過去,打了幾鏟後眉頭緊皺:“七叔,三天時間恐怕不夠,這些淤泥硬的跟石頭一樣,要挖出一個可以容下人進出的盜洞,沒十天半個月怕不是不成。”
“這個不用擔心,大不了我派人在村裡擺上一個月的流水席。”應悔元說。
“時間太長,就我們這幾個人恐怕半個月未必都能挖到古墓,而且一旦被發現很快就會走漏消息。”我搖搖頭說。
“我有辦法。”旁邊的薛心柔走上去。“不過還要麻煩應叔再做點事。”
“心柔,有什麼需要你儘管開口。”
“在宴請村民的時候,晚上準備煙火表演,要持續不斷五分鐘,聲音越大越好。”
“你打算用炸藥?!”我立刻反應過來。
薛心柔點點頭,這裡的土質不適合挖掘,而且耗時太長,而村民已經打下十米深的孔洞,在裡面填埋炸藥採取擠壓式爆破,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盜洞,而且因爲在地底爆炸,聲音會很小,同時在地面不會留下土,最重要的是,盜洞是被擠壓形成,不會出現塌方的情況。
“心柔這辦法我看成,炸藥的填埋我負責,擠壓爆破的操作我很熟悉,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當天晚上就能下到古墓之中。”田雞說。
我看向葉九卿,他和應悔元都不約而同在看朱七,我心裡清楚,最爲探墓高手的他們來說,對擠壓爆破這種方式是極其排斥的,若是在平時估計他們想都不會想就會拒絕。
如今葉九卿和應悔元都在等朱七拿主意。
“事已至此,怎麼簡單怎麼來,咱也不用非要墨守成規。”朱七猶豫了半天還是點頭贊同。
返回後應悔元有條不紊把事情安排下去,第二天晚上我們一行人趕到河道,趁着夜色田雞掩埋填充好炸藥,等到約定的時間,村莊方向煙火騰空而起,奼紫嫣紅照亮了天際,在煙花爆炸聲的掩飾中,田雞啓動了炸藥,隨着一聲沉悶的爆破聲,我只感覺到身下的地都在輕微顫抖。
田雞爭分奪秒,在五分鐘的時間內,接連爆破三次,等到塵土飄散開,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深不見底的一個黑洞,手電光的照射下我們依稀能看見堆砌的木材。
看來葉九卿果然是不負衆望,真的找到古墓的裂口,繫好繩索之後,我對田雞說:“不能全都下去,得有人留在上面警戒,你身手最好,咱們的命可都拽在你手裡。”
“我不去?”田雞有些失望,看看下面的盜洞。“可我也想見識見識黃腸題湊啊。”
“現在要爭分奪秒,既然古墓位置都找到了,什麼時候都能來看,朝歌想的周全,總得有人留在上面把風,這樣吧,我留下來陪你。”應悔元摸摸田雞的頭說。
“悔元,我得下去,你知道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找到貴族墓葬,如今近在咫尺,我不下去心裡慌的很。”田婉清迫不及待笑着說。
“知道你放不下,放心去吧,這上面還有我們爺倆呢。”
“七叔,要不咱也不下去添亂了,就讓朝歌他們去吧。”葉知秋對朱七說。
“這次不成,爲了這個墓我耗費了大半生,如果不親自下去看看,我恐怕會死不瞑目的。”
“你不下去?”我看向葉九卿有些吃驚。“九龍程瑞尊就在下面的墓裡,那可是彭家先祖留下的線索,你是彭家的後人,難道你就一點不好奇?”
“當然好奇,不過彭家後人又不只有我,這不是還有知秋和你……”葉九卿淡淡一笑看向我和葉知秋。“玉豬龍我交給你了,彭家的事以後就得你們兩個人肩負了。”
我怔了一下,我的確肩負着重任,包括如今找到的這座古墓,但並非是葉九卿所期盼的那樣,我所做的一切卻是爲了找到我身邊這些人的先祖,再如同在魔國高塔之中,殺掉應悟那樣殺掉每一個漏網之魚。
我避開葉九卿信任的目光,先下到墓裡,盜洞剛巧穿透墓道,這是一座帶斜坡墓道的巖坑豎穴墓,甬道的兩側全是用粗大的黃心柏木壘成,中間填塞木炭和白膏泥,起防潮和密封的作用。
腿以下全被水淹沒,這裡積水果然很嚴重,雖然大部分黃腸木都保存完好,但四周充斥着木材被水浸泡後腐爛的氣味,整個甬道有些偏斜。
“大家小心點,不要碰撞四周的黃腸木,兩邊的墓壁全是靠木頭堆積而成,只是在黃腸題湊頂部加一層壓邊木,以鞏固整個結構,這些木頭起了承重牆的作用,從而使整個墓室結構更加嚴密。”田婉清回頭對我們叮囑。“但是底部的腐爛程度不明,一旦鬆動,整個墓室也會隨之坍塌。”
我們點點頭,舉着火把小心翼翼往前走,這座黃腸題湊遠比我們預計的要大,僅僅是一個墓道就有百多米,葉知秋激動不已說,黃腸題湊的記載最早出現於漢書,後來陸續出土過幾座這種葬制的古墓,都是極爲重大的考古發現。
但是沒有一座能和這裡的黃腸題湊相提並論,淡淡一個墓道,全是用打磨光滑平整,而且長短一樣的黃心柏木疊成,大致數了一下,竟然超過三千多根,這還只不過是墓道,修建整個墓室所用的柏木簡直相當於一座森林。
“難怪後世黃腸題湊這種葬制在西漢之後便不再出現,一個這樣的墓葬所耗費的柏木數量驚人,西漢以後的天子君王,即便想用這樣的墓葬估計也很難做到。”葉知秋感慨萬千說。
“其實我更好奇的是,這個虢國國君到底是什麼身份。”田婉清一邊往前走一邊喃喃自語。
探墓本事我還有底氣和把握,可黃腸題湊我還是第一次接觸到,至於春秋戰國時期的歷史更是很淺薄,遠不如田婉清和葉知秋還有薛心柔知道的多,這個時候才後悔當初沒聽封承的話,多看一些這方面的書籍。
聽着她們之間的談話,我和宮爵完全插不上嘴,薛心柔在後面問:“田姨,對於虢國的歷史,您是最清楚的,難道您也不知道墓主的身份?”
“虢國國君的陵墓從未被發現過,歷史上關於虢國的記載也少之又少,讓人熟知的僅僅是脣亡齒寒和假虞伐虢的典故。”田婉清的聲音疑惑不解。“我實在想不明白,虢國在當時不過是小小的諸侯國,國君到底做了什麼事,居然能得到九錫之禮的賞賜,即便死後還能享用天子規格的黃腸題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