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到了二十年前?!”葉知秋瞠目結舌,似乎感覺到完全不可思議。“你說是送特定的人回去,爲什麼要讓你回到二十年前的羅布泊?”
“試煉之牆送我回去是爲了彌補我曾經的過失,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原本我回去是撥亂反正,結果我卻陰差陽錯改變了一切。”
“你改變了什麼?”
“我被送回去的時候,我只有顧朝歌的記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站在我面前的是父親顧遠山,還有那些對我忠心耿耿的軍人,我無法眼睜睜看着他們死於核爆,所以”
“所以你救了顧遠山!”薛心柔恍然大悟,但很快更加吃驚說。“我懂了,回到二十年前,你改變了自己的初衷,也導致了後來所有的一切也隨之被改變。”
“對,當時我就意識到,其實一切都是因我而且,我幫那些原本我要除掉的人抵禦住核爆,在顧遠山昏厥前,把一直在我身上的項鍊交給他,並且告之他在合適的時候再交還給我。”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葉知秋問。
“因爲後面發生的一切,當時的我是知道的,我救了顧遠山和其他人後,前往共鳴點想找到月宮九龍舫,結果我遭遇到意外,不但失去了記憶,而且身體也變成了嬰兒。”
“這是一個循環啊!”宮爵越聽越吃驚。“顧遠山應該是在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了你,然後把你帶走,這纔有了後面發生的一切。”
“不,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顧遠山把我帶走之後,和鄧青制定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的核心就是通過我去找尋月宮九龍舫,而計劃的代號就是,朝歌!”說到這裡我多少還是有些感觸。“我說過,一切都沒有變,唯一改變的不過是我的名字,主公、一號首長或者是顧朝歌,這些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
“我明白了,你回到二十年前的羅布泊時,從你救下顧遠山開始,就意識到,其實你纔是一切的起源,所以你纔會把項鍊交給顧遠山,你知道自己會再經歷一次所有的事,而這條項鍊就是揭開真相的關鍵。”宮爵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但還是有些疑惑。“可你不是說,試煉之牆送你回去是爲了彌補過失,到底你要彌補什麼?”
我擡頭和宮爵對視,那是我永遠不能說出來的秘密,我也不知道,她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反應,我要彌補的過失,就是在羅布泊殺掉她!
原本一切早該在二十年前就終結的,我如今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在償還自己的過失,可我卻始終無法去記恨眼前這個和我有着血仇的女子,亦如二十年前我無法看着顧遠山他們被殺掉一樣。
我避開宮爵的目光,我擔心她的眼神會再一次讓自己迷失:“不記得了,之前的事我完全記不起來,這一切還是後來顧遠山告訴我的。”
“但是我還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田雞撓撓頭說。
“什麼事?”
“這個顧遠山挺奇怪的。”田雞若有所思說。
“他有什麼地方奇怪了?”
“我們在萬象神宮的時候,找到楊勳留下的膠片,上面清楚的顯示,早在萬象神宮的時候,顧遠山已經死過一次,而且身首異處,羅布泊的核爆是你救了他,後來的槍殺是他自己自導自演,這兩次都能解釋清楚,可萬象神宮中明明已經死了的人,爲什麼會復活呢?”
田雞這麼一說我也感覺蹊蹺,顧遠山向我開槍之後,這個人如同我胸口的傷口,隨着癒合他也淡出了我的記憶,我從來沒仔細去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不重要,隨着顧遠山的現身,他和鄧青掌控着117局,這兩人有着根深蒂固的信仰,一切和這種信仰相違背的人都是他們的敵人。
對待我都如此,更不用說如今坐在我身邊的這些人,我能想象的到,爲了探知和得到那艘船上的秘密,這兩人會不惜一切手段,殺人對他們來說似乎已經變得習以爲常。
“我把這些事說出來,就是爲了讓你們心裡清楚,這一次不是我們同心合力就能去面對和解決的事,凌然守信重諾,只要我出現,他絕對不會把你們泄露出來。”
“怎麼到現在你還不明白,說白了,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以爲單刀赴會就能確保我們全身而退?”田雞吃掉最後一口茶葉蛋。“顧遠山和鄧青要的是那艘船上的秘密,你捫心自問,還有誰比我們知道的多。”
“我們從東海逃離之後,117局一直沒有追查我們下落,並不代表已經遺忘了我們,如今117局出現在關中,估計是探查到龍脊之地的線索,所以纔會暫時不理會我們,等到處理完龍脊之地後,你認爲鄧青和顧遠山還會不來找我們?”薛心柔一本正經看着我說。
“鄧青知道太古權杖擁有着能創造空間的巨大能量,那是117局一直夢寐以求想要掌握的技術,至關重要的晶石還在我這裡,就憑這個,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宮爵說。
“你們怎麼就不明白,我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和理由,你們跟着我,反而讓他們找到制約我的辦法。”我心急如焚說。
“都給你說過了,結果都一樣,你也知道鄧青和顧遠山會用我們來要挾你,那你就沒想過,他同樣可以用你來要挾我們,不是我們非要跟着你一起去,你說的沒錯,這一次比我們之前經歷的任何一件事都要兇險,但是我們退無可退必須一起去面對。”田雞很堅定看着我說。
我無力的揉了揉額頭,我知道自己說不服他們,嘆口氣看向葉知秋:“你呢,你打算怎麼去面對凌然?”
“舅舅?”
“之前你一直選擇逃避面對我的身份,如今我已經說出來,你不可否認,其實你也知道我就是一號首長,這就意味着,你外公還有你母親甚至包括你姐,都是因我而死,算起來我應該是你仇人,凌然對我恨之入骨也並非是他的錯。”我直視葉知秋心平氣和說。“你明明知道真相,難道你還能裝成渾然不知?”
“你認爲我在自欺欺人裝着不知道?”葉知秋一本正經對我說。“我沒有去怪舅舅,畢竟真相對於他來說的確難以承受,加之芷寒的意外身亡對他打擊更大,但他一直忽略了事情的本質,他的仇人是一號首長,而你是顧朝歌。”
“哎,何必呢,你混淆視聽和掩耳盜鈴又有何區別,我是顧朝歌但我同時也是凌家的仇人,這事更改不了的事實。”
“更改了啊,而且還是你自己更改的。”
“我?!我什麼時候更改了?”我一臉茫然問。
“一號首長是殺戮無常的人,顧遠山和鄧青一直跟隨在他身邊,雖然我沒有和這個人接觸過,但看顧遠山和鄧青,也能想象出那個人有多冷酷無情,二十年前,他爲了掩飾真相,不惜動用核爆來摧毀一切。”葉知秋淡淡一笑對我說。“是你,是顧朝歌救了那些人,是你改變了過去。”
“”我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難道你還不明白,你除了和一號首長長的一樣外,其他的什麼都不同,你回到二十年前的羅布泊,爲什麼你會救顧遠山,因爲你一直都相信自己是顧朝歌。”葉知秋抿着嘴聲音很誠懇。
“大家跟着你一路走到現在,是因爲知道你重情重義可託生死,我們認識的一直都是顧朝歌。”田雞也笑着拍拍我肩膀。“知秋說的對,這就是凌然和我們的區別,他活在仇恨中所以看到的都是你曾經的惡,可那個人早已隨着羅布泊的意外消失了。”
我來回仔細看看身邊的人,他們臉上都充滿着對我毫無保留的信任:“你們真是這樣想的?”
“廢話,這裡每一個人,誰的命沒有被你救過,說真的,跟你在一起,感覺挺踏實,好像沒有過不去的坎,解決不了的事。”宮爵笑着點頭。
我不再去勸說他們放棄,揉了揉有些疲憊的臉頰,晨霧已經漸漸散去,可我心中的陰霾卻越發濃厚,他們對我越是信任,我越是感到焦躁和矛盾。
其實
其實只有凌然是對的,因爲只有他纔看到我真正的本質,而坐在我身邊的這些人,卻選擇只看見我的現在而刻意去遺忘我的過去,殊不知,我正在慢慢的蛻變,直至變成他們完全陌生的那個人!
而且這還是不能避免的,顧遠山一直認爲他對我做的事是精心安排好的計劃,但他卻沒有想過,爲什麼我會把項鍊交給他,因爲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已經爲自己日後的覺醒留下了必不可少的線索。
與其說是顧遠山利用了我,還不如說是我利用了他,從他把項鍊交還給我那刻開始,就註定我將重新一步步變成那個真正的自己。
只是在這個計劃中,我沒有料到身邊會出現這羣不離不棄的朋友,他們的堅定和信任完全讓我無所適從,我真的很怕塵埃落定那天,我將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