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厄斯•朱利這個名字作爲光明教廷時代的開始被載入史冊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光明神的第一任祭祀,居然是他年輕的侄子蓋厄斯•朱利亞斯•奧克塔維阿努斯,即奧克塔維。這個名字對後世產生了諸多影響,以至於所有的光明神教皇都以名字后冠上“阿努斯”爲榮。
有了光明神聖•傑澤司的降臨,人類不再是處於過度恐慌的狀態,但是他們依然還是對於獸人的實力有着一定的畏懼。安定的生活最容易毀去一個民族的勇氣。不過無論如何,人類還是派出了所有剩下的軍隊聚集在鐵爐堡下。接下來,他們將全力奪回這座要塞,以維護他們的尊嚴。得到了聖•傑澤司祝福的人類戰士們維持着比較高漲的氣勢向他們的要塞前進的時候,獸人正在爲他們近乎不可思議的勝利進行狂歡,鐵爐堡內外一片狂熱的氣氛。
鐵爐堡內的人類民衆一時間還不能從思想上認識到他們的統治者已經換成了他們談之色變的獸人,但是他們很快地發現獸人的統治和人類並沒有本質的不同,只是獸人們的狂歡會偶爾損壞一些農具和民居而已——事實上反倒是人類的貴族老爺們對他們造成的損失更大。
獸人的戰士們對這些人類的民衆也沒有太多的牴觸情緒:新兵對種族的仇恨比較模糊,而老兵卻又對當年人類友好的商人記憶猶新。他們所仇視的是人類的軍隊和貴族,那些纔是他們淪落爲奴隸的時候對着他們揮舞鞭子的傢伙。當然仇視人類的情況也時有發生,農具和民居的損壞由此而起。
德克斯特利站在鐵爐堡的中央大街上,看着手下興奮的士兵們,不由得苦笑起來。
突然,城北門的方向上,起了一陣喧譁聲。德克斯特利凝目看過去,卻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於是他緩緩地向着那裡走了過去。
鐵爐堡的北門是繁華的商業街區,這裡自從人類攻佔了荊棘谷之後,就從原來的邊防要塞迅速地發展成爲王國南方的工業中心。魯爾送來的優質礦石在這裡被製作成精良的武器盔甲和各式民用鐵製品,然後通過地下的軌道車和天上的獅鷲運輸到王國的各個城市。不誇張地說,這個圓型的城市就是王國南部一個巨大的鍊鐵爐,城市的名字也由此從“鐵翼要塞”改爲“鐵爐堡”。
除了鐵爐堡北門的商業零售區和拍賣行之外,東面的獅鷲飛行站和西面的軌道車中心也同樣是每天人滿爲患。如果不是獸人佔領鐵爐堡的消息嚇跑了大批的人類商人,以德克斯特利的體形要想從中央大街走到北門怎麼也要半天工夫。
即便如此,混亂髮生的地方還是迅速地聚集起一大片圍觀者。等到德克斯特利來到人羣外圍的時候,城防的衛兵仍然在努力地擠開人羣。
“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怒自威的聲音響起,立刻有好事者指出這位獸人的高貴身份。
“我們……正在調查……”衛兵頗有些心虛地回答道,同時繼續着擠進人羣的努力。
人羣不知什麼時候自覺地讓了一條路給德克斯特利,衛兵大大地喘了一口氣之後急忙借這個機會擠進了出事的地點。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地嚴重。一個獸人和一個人類被圍在人羣的中間,他們的周圍是七、八個人類。所有的人都帶着武器,劍拔弩張。
見到城防衛兵和德克斯特利之後,外圍的七、八個人裡,走出來一個應該是小隊長的人物。他徑直走到德克斯特利面前,帶着一絲倨傲的表情說道:“私人事件,請勿打擾。”看起來,他是把德克斯特利當成了城防衛兵隊長一類的人物了。
德克斯特利微微笑了笑,用戲謔的語氣說道:“爲什麼我卻覺得,在這鐵爐堡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我的私人事件呢?”
聽了這句話,外圍的七、八個人都是不由地一震。雖然他們也知道鐵爐堡現在已經處於獸人統治之下,可是這和真正見到獸人王德克斯特利是兩回事。幾道頗有些驚懼的目光射向他,不過德克斯特利敏銳地感覺到,這眼光裡還蘊含了別的什麼。一股威嚴的氣勢逐漸從他身上蔓延開來,籠罩了這一片區域。
其中一個人類突然失控了一般地大喊道:“你儘管囂張吧!你的好日子沒有多久了!光明神會保佑我們打倒你的!”他身邊的同伴都驚恐地看向他,他也自知失言,喘息着沒有再多說話。
德克斯特利微微笑了笑,轉向城防衛兵:“把這幾個人全部抓起來。我很有興趣知道‘我的好日子沒多久了’是什麼原因。”
鐵爐堡的城主府裡,德克斯特利,溫斯•雪斑和科爾正在商議着什麼。他們的身邊跟着各自的參謀。這些參謀多半來自於狼人和蛇人部落,同時擔任軍中參謀和祭祀的職務。
“不妙啊,”溫斯首先開口,“敵人已經開始向城裡滲透進來了,可是我們的戰士們還沒有從勝利的喜悅中恢復過來。如果這種情形持續的話,索裡姆的恥辱又將重演。”
“這還不是我最擔心的問題。”德克斯特利搖搖頭,頓了頓才緩緩張口道:“難道你沒有發現他們少了什麼東西……”
他還沒有說完溫斯就醒悟過來,重重點了點頭道:“是啊,除了毒蛇崗哨一戰,他們一直沒有派出大規模的魔法師部隊。而且就是那一次戰鬥中,我們所遇到的魔法師也和他們的部隊總數完全不成比例。”看見科爾露出疑惑的表情,溫斯轉過臉去凝視着他:“你還沒有見識過人類的魔法吧?”他不等科爾回答就補充道:“我希望你永遠也見不到,因爲那就意味着獸人勇士的傷亡。”
“這可能是個陷阱,人類可能試圖把我們引到更靠近索裡姆的某個地方去,並將魔法師都集中在那裡。”其中一個參謀說道。
德克斯特利不屑地笑笑:“如果這裡沒有陷阱,那麼人類就將迎來他們的末日!即使這真的是個陷阱,人類就能逃掉這個末日嗎?那也要問問我們獸人的勇士們答應不答應!”
果然,三天後,狼騎兵斥侯們紛紛從城北的森林中飛馳而來,報告的都是人類大軍即將進犯的消息。
人類集結了所有能夠調動的兵力,去除前期荊棘谷戰役的損耗之後仍然還有三十萬,這裡包括了久未謀面的一萬名人類魔法師——光明神的降臨讓這些原本的保命王牌變得可有可無;而獸人僅餘不到九萬人,當然獸人的兩萬新兵也在荊棘谷的平原上緊張地向鐵爐堡行軍。
獸人的投石車早就在鐵爐堡的城牆上架設好了,獸人的工兵們正在進行調試的工作。已經微帶涼意的風從南方的山谷裡不知疲倦地吹向他們,似乎在讚賞他們的工作。
德克斯特利滿意地點了點頭。人類的消息傳來以後,他果斷地終止了士兵們的狂歡活動,雖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不過有仗可打的興奮迅速地蓋過了這一點小小的不滿,獸人們很快地進入了戰爭的狀態,恢復了每天的訓練和戰鬥準備。
終於,德克斯特利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人類已經在鐵爐堡東北方的夜色鎮駐紮下來。夜色鎮距離鐵爐堡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這已經相當於是一個攻城方的營地了。而且兩者中間幾乎是一馬平川的地形也使得雙方都沉浸在緊張的氣氛當中。德克斯特利注意到夜色鎮西面廣大的暮色森林,眉頭皺了起來。
駐紮下來的第一天,人類就派出了軍隊進行試探性的進攻。每天幾千人從北、西、東三個方向上不同的地方攻擊城牆,試探獸人的反應,而獸人一律用投石車和木頭石塊狠狠地把他們砸回去。人類的將領和魔法師,則沒有露面。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幾天之後,科爾有些忍不住了。
“王,請讓我出城作戰吧!”
德克斯特利面無表情:“這樣就受不了了,年輕人?”他用眼神制止了溫斯•雪斑試圖說話的企圖之後向科爾問道:“那好你來說說,我們該派什麼部隊和你一起出城作戰呢?”
科爾仔細地想了想:“狼騎兵。”
德克斯特利點頭:“不錯,就只有狼騎兵。好了,願不願意聽聽我這個老兵講講以前的戰鬥故事呢?”
科爾很疑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普通的獸人狼騎兵,而且是上任獸王的親衛騎兵。那天,就是被稱爲‘索裡姆的恥辱’的那一天,我跟着大部隊在索裡姆南面的平原上和人類與山地精靈的聯軍作戰。”
“突然,我們所熟悉的平原發生了變化。地面開始變得鬆軟,我們衝鋒的速度,也因此被拖慢了下來。可是在我們反應過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之前,嘿嘿……”他苦笑了一聲,然後半是嘆息地低聲說道,“那就是魔法呀……”
嘆息了一會,他纔在科爾催促的目光中說道:“在我們有所反應之前,我們就已經深深地陷進了那越來越鬆軟的地面裡去。後來我才知道,人類聯軍集合了他們所有的魔法師,將整個戰場變成了巨大的沼澤。”在科爾驚訝的目光裡他繼續說道:“現在索裡姆南方的廣大地區依然還是沼澤,被他們稱爲‘龐大溼地’。”
“所以,”德克斯特利總結道,“你要出城可以,但不是作戰。敵人這樣試探我們的目的有兩個,一個就是把你這樣的年輕人引誘出去,另外一個就是考驗我們的戰爭物資儲備。你如果堅持要出城,那就回荊棘谷去,從魯爾給我運石塊來。”
“是!”科爾堅定的聲音響起。“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