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堇年挑了挑眉,微微眯眸,看上去神態自若,“你寵着童童,三年前送走她,不也是爲了報復我?”
這聲反問,徐東辰聽在耳裡,臉色臊也不臊,“你他媽活該!裴堇年,我發現你怎麼就那麼賤呢!”
他面目已然猙獰,噴薄而出的灼熱呼吸燙在手背上,他眸色狠狠的一斂,用力丟開裴堇年的衣領。
裴堇年僅僅是身形晃悠了一下,站定之後漫不經心的拂了拂褶皺,低聲道:“是挺賤的,爲一個女人賤一次,沒什麼不好,總好過你,連賤都拉不下臉來。”
徐東辰側身對着他,摸出煙,打火機卻打不燃,他雙手幾不可查的微微顫抖,最後暴躁的將煙丟掉。
他抹了把臉,雙手叉腰,藏青色的針織毛衣腰側間被掌心拱起,情緒已然是怒不可遏,“你好得很,唐筱婉跟你非親非故的,你爲什麼要幫她,憑什麼插手老子感情上的事。”
“去問她。”
裴堇年整理好襯衫衣領,腮邊和鬢角的青茬又長出了一些,棱角分明的臉廓增添了一股成熟男人荷爾蒙的氣息。
脣角半勾,非嘲非諷的弧度,“結果你可能並不想知道,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墨色的眼瞳內悄然劃過一絲憐憫。
又很快的消隱。
眼前的這個男人,脾氣性格與他相差無幾,都是暴躁的性子,一遇到心尖兒上的人,便會方寸大亂。
就像現在。
徐東辰曲起的食指塞進脣口裡,上下兩排牙齒用力的咬合了一下,或許是在平息已經擦碰在邊緣的怒氣,然後一言不發的,大步轉身走開。
望一眼他的背影,裴堇年輕撫上脖頸,藉着被晨霜霧氣迷濛了的玻璃照了一下,頸圈上一圈淺淡的紅痕。
下手真特麼重。
這副模樣回病房裡,某隻小野貓又該鬧了。
......
童熙把自己捂在被子裡,哭得天昏地暗,哭着哭着,額頭又有發燙的跡象,熬了一夜好不容易退的燒似乎又有反向的跡象,心裡又驚又怕的,再加上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的刺激,猛然哭得更大聲了。
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
裴堇年回來時,隔着幾道門就聽見撕心裂肺的哭聲,心下一緊,快速的走進病房裡,卻看見童熙蜷縮着一團把自己裹進被子裡,雙腳卻露在外面,哭嚎聲不似昨天那麼悲慘,更像是在鬧脾氣。
他鬆了一口氣,抓着她的一隻腳,在腳底板撓了一下。
立馬被她狠踹了一腳。
其實童熙在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就不哭了,只不過仍然抽抽噎噎的,心裡堵着氣,不肯動彈。
“這麼捂着不怕把自己憋死?”
裴堇年扯她蒙在頭上的被子,童熙揪得死死的,他頓了半秒,一用力將被子給掀開。
“還跟我來勁了是吧,越慣着你越鬧得厲害!”
童熙滿臉都是碎髮,小臉兒被淚水糊了滿臉,腫成核桃的一雙眼藏在髮絲後面,用力的瞪着他。
病房門被敲響。
“進來。”
門推開,兩個護士提着精緻的食盒,擺放在茶几上,滿眼羞澀的瞄了好幾眼這個英俊帥氣的男人,戀戀不捨的出去了。
童熙瞄了一眼,五星級飯店的logo。
裴堇年沒理她,徑自走到沙發上坐着,雙腿岔開,修長的雙手慢條斯理的將食盒的層次分開擺放,食物的香氣飄散過來,讓人食指大動。
他將小桌子架在病牀中央,搖高牀,一言不發的將食物擺在桌子上。
“給你三分鐘的時間,給我調整好,要麼自己起來吃飯,要麼我抱着你,灌你吃。”
童熙咬着下脣,眼神和他對峙着,恁是撐着沒開口。
呵,這口氣堵得還真不小,一時沒完了。
裴堇年幽幽的說道:“醫生應該有辦法,流食也好灌。”
話一落音,他直接走進了洗手間裡,隔一會兒,就聽見了電動剃鬚刀轉動的聲音。
冷靜是目前兩個人都需要的,但顯然裴堇年估量錯了,某些小東西被寵慣壞了,習慣了蹬鼻子上臉,他剛纔離開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那種狀態下,腦子沒法運轉。
他暗自嘆了口氣,索性洗了個澡。
完事之後有意的將襯衫最上的兩顆鈕釦繫上了,他從洗手間裡出來,身高腿長的,挺拔深邃,讓人忽視不了的氣場,挺括的襯衫和西褲,短而硬的黑髮被洗髮露潤過,服帖了不少,半溼的垂着,五官清冽,颳了鬍子之後,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少。
他陰沉着臉,走到病牀邊。
童熙坐着,正在吃白粥,聽見動靜了,眼睫稍稍擡了下,然後沒有任何情緒的低斂下去,眉目淡淡的,那種刻意營造出來的疏離感,讓裴大總裁他媽.的膈應死了。
“往前坐一點。”
童熙反感:“你想幹嘛?”
男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經的語氣,“幹你,答應不答應!”
童熙立馬沉了臉色,小臉兒不爭氣的紅了,好在她之前哭得太用力,本來就紅的雙頰,那點些微的羞色反而不那麼明顯。
見她不動彈,裴堇年直接上手,拍了下他的屁股:“快點,自己往前坐,別等我抱你。”
童熙心裡氣得很,她孩子都掉了,那股悲傷勁還沒緩過來,這個男人起碼也該愧疚愧疚,小心翼翼一些。
現在是怎麼回事,這麼兇,連平時那股溫柔勁都沒了。
她腦子裡還沒思索開,身體卻很誠實的往前挪了挪。
裴堇年整理了一下她身後的枕頭,空出了容納一人的空間,他雙腿岔開,前胸貼着童熙的後背,從身後將她環住。
接近一米九的身子,在單人病牀上顯得有些逼仄了,委屈他雙腿彎曲着,腳尖抵着桌腳,清冽的鬚後水味道隨着他呼出的氣流,從鬢旁拂了下來。
童熙心中微漾,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她頭往旁側,哼道:“你在討好我麼?”
“我討好你做什麼?”
他居然反問,童熙一扭頭,一勺被吹冷了的粥忽然送到了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