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卻一臉氣憤的模樣:“難道不是,難道她沒懷?”
“她懷了!”
裴堇年繃緊了聲線,一張俊臉又沉又冷,差點咬碎了牙齦。
他還有後半句話待說出口。
童熙卻截取他的前半句,猛的瞪眼看來,一雙清透的眸子立時泫然欲泣:“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都承認了,我都不想說這些糟糕的回憶,你非要提,這下好了,我心裡堵得難受。”
她深吸一口氣,糅雜了哭腔的嗓子突兀的喊出一聲:“我動了胎氣了,混蛋!”
裴堇年簡直是,不知道究竟該氣還是該笑,前半刻還鬱結着的心情忽然間消隱了下去,氣也氣得沒理由了,一把將她哭得趴在他腿上的身子撈起來,拂開她臉上被淚水黏溼了的髮絲。
嘆氣,“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
童熙睜着一雙水霧朦朧的眼睛看他,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
“童熙!”
連名帶姓的,終於讓她暫時收住一點,嘴裡抽抽噎噎的,卻仍執拗的瞪着他。
“洛璃是懷過孩子,但懷的不是我的,我和她曾經在一起過,去臨城之前就斷了,不管是男女關係時,還是分開之後,我都沒有碰過她。”
“你......”
童熙眨巴兩下眼睛,頓時感覺自己耳邊聽到的都是幻音。
“她當時懷的,是裴雲深的孩子。”
裴堇年看着她發懵的神色,嗓音軟了下來,曖昧得讓人指尖發顫。
童熙仍舊沒有收住勢頭,壓在嗓子眼裡的抽泣聲接二連三的衝了出來,到最後竟然打起了嗝,她腦袋一抽一抽的,虛擡的視線很不自覺的飄向他,“真的?”
“騙你是小狗。”
他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措辭。
單手撫拍着她的後背,等着她緩過來,另一手把持着她,生怕她哭到抽搐了從腿上滑落下去。
親暱的嗓音徐徐的,透着不自查的一絲寵溺:“我和洛璃究竟在一起幾年,我已經記不得了,總之我去了軍隊的第一年,她就爬上了裴雲深的牀,我本來和她有着婚約,因爲那件事後,逼着老爺子強行解除了,再後來,洛璃追到臨城來,我也沒有迴應過她,她什麼時候再和裴雲深搞在一起的,不知道。”
童熙已經不哭了,豎着耳朵聽他說,等他說完了,默了兩三秒的空隙,便知道是等着她迴應了,童熙似模似樣的抽了一聲氣,吊着眼尾看他:“你就不生氣麼,自己的女朋友和親哥哥在一起了,你真就一點都不在意?”
“沒感覺了。”
裴堇年摟了她一把,掌心託着她的後腰,恨不得把人給揉進骨血裡。
“誰讓你那時纏我纏得緊,我沒空注意別人。”
這話聽着倒好聽。
童熙哽着脖子,恁是不肯笑出一聲。
裴堇年話鋒一轉:“不過她孩子沒了,卻是我的責任。”
童熙登時又扭過頭來,細白的牙齒咬着下脣,悶不吭聲的模樣,水汪汪的眼睛卻又明顯在逼問他接下來的話。
“她跑來找我,我沒見她,她在外面淋了一晚上的雨,孩子掉了。”
裴堇年簡略的說了幾句,沒有細節,童熙分明就覺得,這裡面又有其他的故事。
她抹一把眼睛,把眼圈周圍抹得一片狼藉,“還有呢,就沒別的?比如她爲什麼要來找你,你爲什麼沒見,又爲什麼......”
“哪有那麼多的爲什麼。”
裴堇年往她額頭上敲了一下,紮實的把她給敲疼了,童熙捂着痛處哇哇直叫。
她還好意思問。
那天童熙非要去什麼畢業晚會,裴堇年在會場外等了她幾個小時,闖進去在泳池旁邊找到她的時候,居然被下了藥,跟團軟泥似的癱在一個小男生懷裡。
那晚裴堇年抱着她在冷水裡泡了半晚上,又不着寸縷的貼身摟着她,一直到天亮。
洛璃就站在門外,將他的手機打到關機,砰砰的砸門,也沒將他給叫出來,洛璃也是一個拗脾氣,生生的在外面淋了一晚上的雨,當時她懷孕僅兩個月,胎兒不穩,天亮的時候,裴雲深尋過來,她孩子已經掉了。
童熙也不是一個沒眼力勁的人。
看出裴堇年在這事上面不想多說,她適當的撒撒嬌,耍耍賴,該有的疼愛呵護都享受到了,再得寸進尺,他就該炸毛了,既然給了臺階,童熙順勢就下來,軟趴趴的躺在他懷裡不動彈了,一直到家,也不從他身上下來,裴堇年寵她,就這麼將抱着她,連吃飯也沒放開過。
晚上九點左右,前院突然逼來一陣急促的車笛聲。
童熙正和裴堇年膩歪呢,就聽見裴雲深的聲音。
“在家裡待着,困了就睡。”
裴堇年面不改色,簡單的叮囑了她一句就出去了。
童熙趕緊躥到樓上的臥室,趴在窗沿往下面看。
車燈還沒熄滅,兩道身高相差無幾的挺拔身形站在光影裡,兩相對峙着,薄脣翻動,隔的距離稍遠,單從表情上,根本就猜測不出來兩人在說什麼。
但氣氛絕對的劍拔弩張。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童熙差點跳了起來,她瞥一眼來電顯示後,又迫切的將視線挪去了樓下。
蘇旖旎嚼着薯片的含糊聲音傳進耳朵裡:“幹嘛呢?”
“在圍觀打架呢。”
那邊悶了一下,“裴三爺能跟人動手?這人得把他氣成什麼模樣?”
童熙揉揉眼睛:“是他大哥,我才知道,洛璃之前的出軌對象是裴雲深。”
蘇旖旎這下不淡定了,拍拍手心,盤腿坐了起來,“寶貝,咱們開視頻吧,這種曠世紀的大戰,你不能不給我看。”
童熙煩躁的嘖了聲:“少添亂了,他大哥不是脾氣好的人。”
頓了頓,又說:“三哥的脾氣也不好,不過他兩湊在一起,我估計也打不起來。”
裝逼裝到一種境界了,言語上就能把人給氣死。
童熙嘆了口氣:“我怎麼感覺,我像是嫁進了豪門,天天的深宮鬥呢。”
蘇旖旎嗤她:“得了吧,你只不過是從一個豪門裡嫁進另一個豪門而已,要我說,裴堇年三兄弟裡,就他娶妻了,你也懷了孕,地位比另外兩位不是一般的高,你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