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1(僞更)

第二天早上,唐馨也早早的起牀了,默然也不搭理她,唐馨倒也不介意自顧自的收拾。

默然在秦然門口等了好一會,手伸到門鈴按鈕上,終究沒有按下去,頹然的垂下手,卻聽到後面唐馨不陰不陽的聲音:“怎麼?秦然一晚上沒回來?”

默然不願意理她,她這個堂姐大小到大,從來都是爲我是尊,在她面前從來都像一個驕傲的公主,小時候穿着漂亮的裙子,拉扯着穿着別人舊衣服的默然在一羣小孩子裡玩,頤指氣使,默然從小就知道用冷漠來保護自己,不管這個姐姐是怎樣的嘲言諷語,她都冷冷淡淡的。

唐馨最恨她這一點,這個妹妹從小什麼都沒有,連條像樣的裙子都沒有,但是那神情卻像真正的女王,總讓她心裡生出無端端的自卑。

默然淡淡的說了一句:“我今天晚上不回來做飯。”

唐馨憤憤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

默然出了小區卻不知道要去哪裡,工作室的人忙活着這麼久,大家都很用心,就這樣夭折了,不知道大家要怎麼樣的傷心難過,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跟大家說這件事,不過公司提出的賠償也算是合理,這多人的工資可以如常發放,她倒是不用爲這個擔心,還沒有背到家。

早晨路上都是匆匆的行人,她到了公交站牌,人很多,都是等車的人,默然旁邊站了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正在講電話:“我現在在公交車站牌下……哪有時間吃早飯……唉,不說了,到了學校再說吧,對了你到二教後面的鴿子屋那等我,正好一起去上課。

原來是S大的學生,默然還記得成羣的白鴿子在學校上空盤旋,公交車來了,她掏了出一個硬幣,跟着那個女孩子上了車。

公交車上又擠又吵雜,默然拉着吊杆,窗外車流不息,這會正是交通高峰期,公交車一如既往的堵車,剛工作那會坐着公交幾乎把全城都跑遍了,她還記得那時跟在白茹後面工作,白茹算個知名設計師,看中她的才華卻也不特殊對待,就跟個普通學徒的小妹一樣,被她差遣的全城到處跑,倒也沒有喊過一聲累,只想着要做出一點成績來。

到了站下了車,從前那麼熟悉的路現在走起來卻有幾分陌生,學校裡最出名的情侶路,道旁的梧桐葉子大片大片的張在頭頂,還帶着露水的清香。這會學生都去上課去了,倒是清靜的很。

她一路走到17號樓後面的林子裡去了,學生人戲稱這裡是快活林,情侶們愛好從林蔭情侶道一路逛到這裡,這裡灌木叢茂盛,這個季節更是奼紫嫣紅,一派生機一派幽靜,是情侶幽會的好地方。

林子深處還有幾條長椅,也有熱愛學習的學生早上來這裡晨讀,S大的學生自覺性很好,談戀愛的學生基本上不去讀書的聖地,由於林子裡深,倒是戀愛學習兩不相干擾。

默然在長椅上坐下,那時她常常趁中午的時間來這裡讀英語或畫素描,奶奶生病了,她除了上課打工照顧奶奶,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耗在這裡,這裡幽靜的像個世外桃源,心情沮喪也能在這裡得到舒緩。

她跟秦然在學校裡再次相遇是在去上課的路上,真是要多窘有多窘,後來也就這樣揭過了,後來,再後來不知怎麼的秦然就在這裡找到了她,當時她拿了一袋乾脆面來這裡看書,她太累了,累得不想吃飯,胃隱隱作痛,摸兜子裡的藥,摸出來卻是個空瓶子,一個人捂着胃,臉色慘白的蹲在地上,秦然就要拖着她去醫院,她那時疼得快要暈過去了,哪裡還記得擡頭看這個要拉他去醫院的男人,她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更不肯去醫院,只是說:“一會會就好了。”

默然是個彆扭的性格,不肯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小時候她穿百家衣長大的,一般施恩的人都有自覺性,她沒少受那些孩子的白眼,長大了能自主了,再是不肯輕易受別人的恩惠,哪怕是小小的一點,彩玲大學裡走進她的生活也算是個異數。

默然在地上蹲了很長時間,感覺好一點,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要去買藥,卻看到一個男人拎着一個塑料袋遠遠的走過來,她倒不是認爲這個男人是來找她的,只是這個男人她認識,她一時怔住,反應過來後依舊是一貫的冷漠,拿起長椅上的外套就要走,卻被過來的男人攔住了,詭異的是她在男人臉上看到擔憂。

不等默然說話,男人已經拉着她在椅子坐下:“我給你買了藥。”

她一時不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想開口拒絕,男人卻自顧自的拿出藥,水,牛奶還有蛋糕,她看着這些覺得生活如此戲劇化,原本蒼白的臉色微微的紅了起來,出聲道:“你不用這樣,我……我們只是萍水相逢……那晚的事我不會要你怎麼樣的。”憋了半天終於把這句話說完整了。

男人笑了笑把藥遞給她:“雖然空着肚子吃藥不好,但是現在藥對你的幫助作用比較大。”

樹葉在風中輕微的響動,還有鳥兒嘰嘰喳喳的叫,他笑起來眉梢眼角具是溫柔,嘴角上揚的弧度剛剛好,溫暖而舒適,她想他大概是被他的笑打動的吧,那麼的溫暖和她的冷漠形成鮮明的對比。

從那時開始他就這樣無端端的闖進了她的生活,不管她在哪裡他都能找到她,他不是毛頭小夥子,笑起來溫文淡雅,他其實很忙所以中午很少來找她,每次來找她都直接去小樹林,帶些吃的,看她啃饅頭或麪包,總是皺起好看的眉頭,其實默然那時是真的沒錢買吃的,錢都湊着給奶奶看病去了,彩玲抓到她一定強硬的拉着她去食堂。

默然每天晚上去醫院照顧奶奶,醫院是不讓外人留宿的,但是她請不起特別看護,每天都蜷縮在走廊外面的長椅上,秦然的出現讓她的現狀改善了很多,秦然跟醫院方打過招呼,她可以在病房裡加一個摺疊牀。

後來在打工的西餐廳遇到他,他穿得十分正式,和他一起的人也都穿得十分正式,想來是工作上接觸的人,她給他們上餐,他端着酒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和對桌的人說話,眼角微揚,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有一股氣勢,對面的人是極其巴結的,這樣他是讓她很陌生的。

她給他端牛排,他手一讓,酒杯裡的酒翻倒在他黑色的西裝上,對面的人立刻氣急敗壞對她發火要喊店長,她當時又是急又是氣去給他擦衣服,他好以整瑕的看着她,好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她氣得牙癢癢,她給他脫下衣裳,連聲說對不起,給他把衣裳拿到乾洗店去洗,請求他不要喊店長,喊了店長她這一月有半個月都白做了。

她倒是真的急了,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帶些央求,她在秦然面前從來沒有軟過,這倒是頭次服軟,秦然顯然是很受用,卻能裝出淡淡的表情淡淡地說:“恩,我吃完飯還有事。”對面的人已經完全不能控制了,拽着另一個服務生,一定要找店長。

這麼久不出去,店長已經來了,默然認命。

店長出來的時候把她丟到休息室裡,也不說要懲罰她,只是讓她一個人在裡面呆着也不用去工作了,下班再說。她一個人呆在休息室裡,想着反正最壞的結果是被解僱,也就不多想了,趴在桌上睡着了。

是被某人叫醒的,她睜着迷迷朦朦的眼睛還在狀態之外,某人徑直拿起她的東西拉着她就往外走,她這才醒悟過來,她今天拜面前的男人所賜很可能就要餓死街頭了,她恨恨的甩開他,一個人大步往外走,遇到了店長,店長卻只是滿臉堆笑的對她說,下次小心一點。

到了外面她才問,某人卻只是笑,笑得很得意像只狐狸:“睡得好嗎?”

當時她是氣又不是不氣又不是,他陪着她往醫院走,一路上兩個人都不說話,快到醫院的時候,默然先停了下來。

天上掛着幾顆疏星,光芒暗暗的,其實他們之間這樣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這一點也不符合默然的一貫的風格,從今天的事來看就知道他身家不簡單,還有他的車,開始是開了一輛上海大衆,現在已經換了一輛奔馳,她是學服裝的,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起的。

默然說:“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她話未說完已經被秦然抓着肩膀扭過身子面對這他,秦然的表情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隱忍:“然然,你就這樣對我,你就躲着我,我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就這樣不死不活的對我,現在還要說這樣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她當時就愣住了,怎麼說的她像個負心女一樣,她笑了笑;“秦然,那一次確實是我不對,那時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我的情形你也很清楚,我沒有力氣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