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危險的遊戲(二十九)

其實由裴天琛今天的神秘失蹤和他此刻難看得嚇人的臉色,我不難猜出殷鴻博的事情十分棘手。

殷鴻博畢竟是鄴城的地頭蛇,在鄴城經營了數載,就好比一顆參天大樹,根基早已牢固!

就算裴天琛背後的勢力也實力強大,可一時半會兒,想要將殷鴻博連根拔起,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然而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一場遊戲!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在這場生與死的較量之中,無論是裴天琛還是殷鴻博,大概都不會輕易後退一步。

否則,等待他們的必將是萬丈深淵!

我不知道該如何勸解裴天琛,我甚而不能給他半點有用的建議。

想了想,我放柔了聲音開口說道,“裴天琛,我能爲你做些什麼?”

裴天琛擡眸看了看我,如墨玉般璀璨幽邃的眼眸裡有點點細碎的光芒閃爍。他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話到嘴邊卻終究戛然而止。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顧歡顏,這個時候你不添亂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儘管我很想反駁一下裴天琛,可是想了想,我還是決定好女不和男鬥。

見我不理他,裴天琛反而沒話找話道,“對了,你剛纔說趙博宣找你到底是什麼事情?”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裴天琛。

“你知道趙博宣這個人麼?”

由裴天琛對趙博宣的名字脫口而出來看,如果不是他記憶力太好,聽我說了一遍就能記住趙博宣的名字。那就是他早就在私底下調查過這個人。

我一瞬也不瞬地晲着裴天琛,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點端倪。誰知他根本沒有隱瞞我的意思,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

“之前有調查過他,他曾是你父親的摯友,也曾是一個好警察。可後來......卻站到了殷鴻博的隊伍裡,和他們同流合污。不過此人在殷鴻博手底下並不得志,殷鴻博對他似乎也有所防備!”

裴天琛每說一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儘管早就猜出了這些結論,可是這些話由裴天琛口裡說出來,對我而言依然有着無法用言語來描繪的震撼力!

趙博宣果然投靠了殷鴻博,不知道父親泉下有知,會不會痛心疾首呢?

不過由今天趙博宣被人跟蹤監視的情況來看,裴天琛所言趙博宣在殷鴻博面前不得志的事情,只怕多半是真的!

然而這還不是讓我最心驚的,讓我最心驚的是,裴天琛連這些隱秘的事情都知道。這是不是意味着,父親當年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呢?

想了想,我不動聲色的試探道,“裴天琛,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裴天琛深深的晲了我一眼,眸光一時間變幻莫測。正當我以爲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說道,

“該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情,我畢竟是通過一些陳年往事和蛛絲馬跡推測的。這並不代表着我手上有足夠的證據!”

由裴天琛這飽含深意的一番話裡,我心裡已經心知肚明,裴天琛對我父親當年的事情就算不是瞭若指掌,大概也早就推測出了大致的情況。

想了想,我終究還是將今天趙博宣找我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了裴天琛。

裴天琛聽完之後,用一種奇怪的目光審視了我良久。然後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顧歡顏,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你當初和殷楚分手,不是因爲你不愛他,而是因爲你知道你父親的死有蹊蹺,對嗎?”

我沒想到裴天琛竟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時間竟然怔住了!

那些隱藏在我心底無法向外人言說的隱秘和膿瘡,就這麼被裴天琛給猝不及防地翻了出來。一時間鮮血淋漓,狼狽至極!

我用力的閉了閉眼,掩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痛楚。然後用漠然的聲調說道,“這和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嗎?”

見我不回答,裴天琛又垂眸問道,“顧歡顏,你還愛他嗎?”

裴天琛向來是個知情識趣的人,可不知爲何,今天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於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聲音裡,帶了一種無法言語來描繪的落寞和寥寂。

然而此刻我卻顧不得去揣摩裴天琛的心思,我只是勾了勾脣,綻出一抹譏誚的弧度。

“愛?裴天琛,你就這麼小看我嗎?你覺得我會愛上一個殺父仇人的兒子嗎?”

就算我再自私再冷漠再愛殷楚,也不能在看到父母的雙雙死亡之後,還心安理得的爲自己的愛情而活!

所以我和殷楚的愛情,在我得知父母死亡真相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徹底的死了!死得連骨頭渣渣都不剩,更不可能有死灰復燃的可能了......

見我眼底盡是淒厲之色,裴天琛忍不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然後他突然伸手一帶,就將我拽入了他的懷中。

“沒事了,顧歡顏。”

裴天琛一邊輕撫着我的背部,一邊用溫柔得不可思議的語調說道,

“都過去了,這一切都過去了......”

裴天琛的動作像是有魔力一般,帶着一種奇異的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讓我眼中剛剛涌起的悲嗆又迅速隱沒於眼底。

我用力的咬了咬脣,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不,還沒有過去!裴天琛,殷鴻博還沒有死,我父親的仇還沒有報,這件事怎麼能夠算過去了?!”

裴天琛放在我背上的手驀地一僵,他瞬間就沉默了下來。

聯想起他進門時說的那句話,我的心陡然一沉。“裴天琛,殷鴻博那邊到底遇到什麼麻煩了?”

裴天琛抿了抿脣,道,“上面派了專案組下來調查這次的案件。”

“這不是好事嗎?”聞言,我挑眉說道,“只要有人插手,殷鴻博和冷局長想要隻手遮天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曾經我也像你這樣以爲,可事實證明,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裴天琛搖搖頭,道,

“殷鴻博的部屬雖然落馬了很多,可他們卻像是鐵桶一塊,要麼是下面的小嘍囉,根本沒有資格接觸隱蔽。要麼就是殷鴻博的死忠和心腹,無論如何都不肯供出殷鴻博來。所以這個案子到了這裡,竟然進入了死局!”

“難道就半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半信半疑的看着裴天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手上應該還有一個殺手鐗纔對。

“專案組還在努力,可是裴天琛這老狐狸實在是太狡猾了。這些年所有的事情,他都並不親自經過他的手,所以很難取證。而早年他手上沾手的一些血腥,因爲時間過去太久,證據幾乎都湮沒了。”

裴天琛彷彿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竟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上次我從殷鴻博書房冒險取出一個u盤,但這個u盤裡只涉及一些經濟案件。”

說到這裡,裴天琛的話突然戛然而止。雖然他並未說出剩下的話,可是我卻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如果只能以貪污罪定性殷鴻博的話,則意味着我父親當年的冤屈註定不能沉冤得雪了!

我等了這麼多久,卻報不了父親的血海深仇,這讓我情何以堪?

想到這裡,我心裡是說不出的憤慨。於是我想也不想的說道,“不行!不能這麼白白的便宜了殷鴻博!”

“顧歡顏,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目前爲止,我們並沒有更多的證據去證明殷鴻博的罪行。”

見狀,裴天琛耐着性子說道,“再說了,貪污罪情節嚴重的,也可以判處死刑的。如果是這樣的話,結果不是一樣殊途同歸嗎?”

“你能確保殷鴻博會被判處死刑嗎?”聞言,我冷笑着說道,

“你盜取u盤,已經有一陣子的事情了。以殷鴻博的狡猾程度,你以爲他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嗎?你覺得你手上的那些證據,他不會想辦法抹去嗎?”

裴天琛顯然也顧忌着這些問題,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

“就算他不能完全抹去罪證,可這麼長時間的準備,卻足以讓他減輕自己的罪行了。裴天琛,如果不能一擊必中的話,你敢保證殷鴻博不會有翻身之日嗎?”

脣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我的眼神瞬間已經冷若冰霜。

“我不混官場,不懂你們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可是殷鴻博能夠屹立這麼多年不倒,你敢保證他背後沒有後臺嗎?萬一讓他翻案,裴天琛,你敢保證他不會用別的辦法報復你嗎?”

“這正是我們所擔心的問題,所以雖然我們手上已經掌控了殷鴻博的罪證,卻不能輕易行動。只能將他嚴密監控起來!”

見我一針見血,裴天琛眼眸裡閃過一道十分複雜的光芒。隨即他索性開門見山的說道,

“否則的話,萬一打草驚蛇。殷鴻博很可能做出什麼玉石俱焚的事情。而且不瞞你說,我也和你有着同樣的擔心。如果不能一擊即中,給了殷鴻博翻身的機會的話。我們這些明面上的棋子,恐怕會是殷鴻博首當其衝的報復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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