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愛別人。
那麼認真的說出的五個字,一下子進入馮啓堯的心臟。
“你再說一遍。”
林漾極爲聽話,靠着他的胸膛,又認認真真的說了一遍:“馮啓堯,你不要愛別人。”
“爲什麼?”
馮啓堯多了一絲耐心,甚至周身都散去了氣勢,好像真真正正成爲了林漾的丈夫。
只是在哄着自己喝酒的妻子。
但林漾絕對沒有同樣的感覺。
她極爲清醒,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在說什麼。
“因爲我不希望你被任何人陪伴,我希望你……”
她的手撫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臉頰,他五官深邃,每一處單拿出來都很驚豔,他是馮家最帥的男人。
這樣又帥又強大的男人。
“我希望你孤獨終老。”
孤獨終老,老無所依,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一輩子,體會心酸與痛苦,這麼帥的男人,當然要這樣生活。
林漾的手落下,卻被馮啓堯握住。
緊緊握着,骨頭都要被捏斷。
冰冷的氣息將林漾團團圍住:“是不是最近我對你太好了,你就找不着北了!”
林漾沒有否認,這段時間以來,馮啓堯確實比以前寬容,沒有要求她這個,要求她那個。
她可以在醫院沒有後顧之憂的照顧林鴻遠。
可是這不算什麼,每一對真正恩愛的夫妻,絕對不是這樣的,這算哪門子的好!
林漾比任何時候都格外的清醒。
“你確實對我太好了,還給我買禮物。”她甩開馮啓堯的手,打開盒子,裡面是一件黑色的裙子,林漾露出諷刺的笑:“還是件禮服,真是有心了,想追我?”
馮啓堯劍眉豎起,厲聲呵斥:“你有資格被我追?”
幾年前,林漾也和很多的少女一樣,有一些追求者,被捧成公主,追她的人海了去了。
還真……還真不願意被馮啓堯追呢。
林漾嗤笑一聲,轉瞬,沉下臉色:“所以你這種人一輩子孤苦,纔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林漾,做人要講良心,我孤獨終老,那麼你呢,你只能承受我雙倍的痛苦。”
“不會的馮啓堯,因爲我活的比你光明磊落,而你就不同了,你良心不安!”
後面那四個字,一字一字的說出口,像釘子,試圖釘在馮啓堯的心口窩,讓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良心不安,你開什麼玩笑,要良心不安的是你媽,這一切都是你媽……”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漾打斷,她將盒子撂下,重重的一聲,轉瞬看向馮啓堯,沉聲喝道:“得了吧,不是對我好麼,爲什麼對我好,因爲你也知道我爸是被你們害成這樣的,所以他做手術你纔沒有阻攔,你們纔沒有鬧事!”
林漾嘴角噙着冷笑,握住門把手準備開門,可想到什麼,又垂眸笑着說:“你其實是心虛吧,所以纔會去萬泉寺。”
話落,馮啓堯勾着她的脖頸強迫她看向自己,與自己只剩下一個拳頭的距離,近的看不清彼此的臉。
可卻能感受到馮啓堯濃烈的憤怒。
“你怎麼知道是心虛,我明明是去萬泉寺祈求,祈求你爸不要醒來,你看,過了這麼多天他都沒醒,是我的請願實現了。”
什麼都可以,她好像什麼都能忍耐,可是,可是隻有她的父母,她怎樣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手掌傳來的溫度和力量,像劊子手手中的刀,好像一瞬就能要了她的命。
林漾忍無可忍,抓住馮啓堯的胸前襯衫布料,清冷如月的眼睛裡釋放着恨意:“王八蛋,你再說一個試試!”
“你爸不會醒的。”
那麼肯定的,又說了一遍。
林漾胸腔積滿的怒意終於火山爆發,用力的抓着布料,再越靠近皮膚,隔着布料,指甲都能嵌入他的皮膚。
深深的喘息。
倔強而堅決:“我爸一定會醒來!他纔不會像你爸那樣短命!”
反正不就是互相傷害麼,她詛咒林鴻遠,她也可以不尊重他父親,都說死者爲大,可想來馮啓堯也不會在意誰的生死!
短命!短命!馮啓堯看着林漾,幾分鐘前,他還打算與她相安無事的相處,但現在這種想法已經完全消失。
他手下往旁邊用力,林漾整個身體橫向朝一旁倒去。
快要倒下,又被他拉住手腕拽起來,因爲慣性,衝到他的胸前,整個人撲到他的懷中。
被他抱緊,薄脣緊貼着她的耳廓。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我爸什麼。”
林漾埋入他的胸口,可以聞到他身上獨有的菸草的清冽味道,深深吸氣,她堅決的:“短命鬼,短命鬼!”
“林漾,你逼我的!”
話落,林漾騰空而起,整個人被他抱起,僅僅一秒,又被重重拋下,雙腿落到地上,膝蓋受到重創,疼了一下。
林漾痛苦的叫了一聲,他卻置若罔聞,將她攔腰抱起往臥室走。
林漾忍着疼痛,身體不斷掙扎:“馮啓堯,這是你逼我說的,誰的爸不是爸,憑什麼你咒我爸醒不過來,就算我媽殺了你爸,她已經進監獄了,憑什麼我們也要跟着受折磨。”
馮啓堯根本不搭理她,已經在氣頭上的人,完全沒有理智可言,林漾是第二次見他這樣。
心臟狠狠一沉。
“馮啓堯!”她喊着他的名字,馮啓堯垂眸,深深看着她。
“我不做。”
馮啓堯挑了下眉頭:“不想在臥室做?”
林漾閉了閉眼,咬緊後槽牙,一字一頓的說:“在哪都不想跟你做,是你就不行!”
“書房?浴室?還是廚房,客廳,慢慢來,都會做到。”
!!!
他根本就沒有聽她說的話,或者說根本就拿她的話當了耳旁風,他還是固執的,固執的將她抱進了臥室。
走向那張大牀。
林漾胃裡翻騰,還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就已經無法承受。
不要,不要!
被放到牀上的那一刻,她嚯的想起身,卻被馮啓堯重重壓下去:“其他地方都不如牀上舒服,等出出汗,我們再去別的地方。”
林漾張嘴要罵他,結果卻被他的脣舌攪亂。
一切都不受林漾的控制。
彷彿置身大海,漂浮不定。
原來馮啓堯從來不是那個會承受苦難的人,哪怕這麼久過去,哪怕他失去了父親,最終痛苦的人,只有林漾,只有她自己。
不論怎樣做,好像都不行。
她化成了一灘死水,雙目無神,失去焦距,身體僵硬冰冷,如同屍體,如果馮啓堯有姦屍的癖好,應該會很喜歡。
可惜,馮啓堯最痛恨林漾這個樣子。
他捏住林漾的雙頰,想讓痛苦使她清醒,可林漾雙眸無神,無法與他對視。
“林漾,我有沒有說過,你要一輩子跟我做夫妻,不久後還要爲我馮家開枝散葉,如果你一直是這種態度,我真的只能去外面找代孕了。”
林漾堪堪有了些反應。
“不用找什麼代孕,沈沐妍巴不得爲你生孩子。”
“你還挺希望我們在一起的。”
林漾緩緩看向他,脣邊溢出一絲冷笑:“在一起和出軌是兩種概念,你和沈沐妍不是在一起,你們是出軌,是亂搞。”
如果沒有提到沈沐妍,馮啓堯也許不會再計較那件事,但提到了,馮啓堯就不打算放過她。
“我們是亂搞,那你和阮尋又算什麼。”
林漾沒說話,馮啓堯冷冷哼了一聲,用力的捏住她的雙頰,她整個臉都變得扭曲。
“他去醫院的事,你別以爲我不知道!”
林漾瞳孔震了震,下一秒又黯淡下來,一瞬間,半點反抗的心情都沒有了,知道嗎,她每日都小心謹慎,她每天絞盡腦汁的要拿回屬於林家的一切。
可到頭來,像個傻子一樣被馮啓堯監視着一舉一動,她見了什麼人,她做了什麼,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跟傻子沒有區別。
眼睛好酸。
酸的她不得不閉上眼睛,緩緩的,從眼角流下淚水,晶瑩的淚珠滾落到馮啓堯的指尖。
溼漉漉的帶着刺兒。
他頓時沒有了任何興致,倏地鬆開林漾,翻身下牀。
“趁我還有耐心,滾出去,否則……“
“否則什麼?”
林漾扯着衣服坐起來,胸口春光乍泄,馮啓堯眸色暗了暗,薄脣冷冷吐出兩個字:“肉償。”
林漾吐了,回到客臥就直奔洗手間吐了出來,吐完了,她孱弱的坐在地上歇了幾秒,才緩慢的爬起來。
用涼水不斷的沖洗自己的臉。
好像這樣,她纔會清醒過來。
回到臥室,她褪去衣裳縮進被窩,閉上眼睛,整個世界都是轉,轉的她也停不下來。
腦袋一直這樣疼着,疼到第二天天亮。
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早上七點鐘,沈敬一在廚房做早餐,接到林漾的電話,說實話,有時候他不願意林漾給自己打電話。
因爲準沒好事。
“早上好,漾漾。”
“你有沒有那種藥,可以讓人失去知覺。”
沈敬一放下鍋鏟,神色凝重:“又出什麼事了,你的藥一個療程用完,按理說應該好的差不多了。”
“對我不管用,再開一個療程,我待會兒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