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怒吼讓林漾爲之一顫,照片散散落地,她伸手抓了一張,拿到眼前,不過是她在川市度假的照片罷了。
不過是她和馮瀚之在一起的照片罷了。
拍攝的人很會找角度,有一些照片看上去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戀人,大概是這些照片讓他覺得不痛快了。
林漾攥着照片:“你就是因爲這個,纔要那樣折磨林染的?”
馮啓堯坐到沙發上,雙腿交疊,手閒適的放在一旁,擡着眼瞼,但卻沒有說話,他不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這樣的態度,讓林漾更加的確信,他做了這樣齷齪的勾當,讓林染滿身傷痕,他就是個魔鬼,視別人的生命爲玩物的魔鬼!
林漾當着他的面撕碎了照片扔到地上。
擲地有聲的:“記住了馮啓堯,這都是你逼我的!”
她霸氣的轉身上樓。
馮啓堯沒有動作,還是那般閒適,只是在她身影消失的剎那,冷峻線條勾勒出的臉龐才徹底黑了下去。
不一會兒,林漾提着一個行李袋下樓,目不斜視的往門口走,馮啓堯卻看着她,涼涼開口:“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馮瀚之今天都幹了什麼。”
“林染人都是你派人綁架的,你還能不知道我和馮瀚之幹了什麼,那就成笑話了。”
她推開門。
馮啓堯擡起手臂看着腕錶的時間:“林漾,不如玩個遊戲。”
林漾蹙了下眉看向他,他臉上無波無瀾的:“看我們誰先到酒店見到林染。”
林漾心底一沉:“我憑什麼跟你玩遊戲。”
“你當然可以選擇不玩,但我這個人不喜歡拒絕,所以遊戲已經開始了。”
話落,他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過去,不知打給誰,很快接通。
他便吩咐:“鉑爾曼酒店1710號房住着我一位朋友,十五分鐘內我要見到她。”
掛斷電話,他帶着微笑看向林漾:“你還有十四分鐘。”
林漾握着門把手,用力的程度恨不得那門把手是馮啓堯,將它掰斷才解氣。
“你這個瘋子!”
她不顧一切的跑了出去,很快就聽到院子裡發出汽車引擎的聲音,馮啓堯冷哼了一聲,視線落到手機上,他根本就沒打出去電話。
沈沐妍是在林漾走後幾分鐘過來的,發現門沒關,詫異了下,走進來後一邊關門,一邊說:“我在路上好像看到林漾的車了,她這是怎麼了,她姐姐又怎麼了?”
“沒什麼要緊事。”
“可是我看她好像誤會你了。”沈沐妍走過來,坐到他旁邊,推了推他的手臂:“你怎麼不解釋一下,今天一整天我都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沒聽你跟誰吩咐要整她姐姐。”
馮啓堯耐人尋味的審視了眼沈沐妍,這般爲他和林漾着想的樣子,倒是很少見。
“不重要,她喜歡就當是我吩咐的算了。”
馮啓堯不動聲色的拿開自己的手,端起水杯,沈沐妍垂下眼簾,嗯了一聲:“也是,反正林漾也不喜歡你,沒什麼好跟她解釋的,不像是在乎的人。”
沈沐妍笑了笑:“啓堯,你有在乎的人嗎?”
馮啓堯愣了下:“怎麼問這個?”
“只是忽然很好奇,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你的在乎。”沈沐妍像是開玩笑的語氣,可臉上的神色卻又極其的認真:“啓堯,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懂你了。”
馮啓堯沒興趣跟任何人感慨,他最不喜歡這些感情用事的問題,當即說道:“我記得你沒開車,怎麼過來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這樣直白的拒絕回答,讓沈沐妍無法再繼續問下去,她勉強的笑笑:“我打車來的,司機還在門外等我。”
她起身,有些無措,有些侷促,她發現自己和馮啓堯之前的距離好像越來越寬,越來越大了。
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但現在她還找不到很好的解決辦法。
猶豫半晌,她開口:“你覺得許拾怎麼樣?”
馮啓堯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也是瞭解他的,他很好,只是有些貪玩。”
“我和他在一起你覺得怎麼樣?”
馮啓堯脣邊帶着笑:“沐妍,這是你的選擇。”
沈沐妍一口氣憋悶在胸口,衝動之下脫口而出:“我想選擇你,可你不准我這樣選,我不喜歡許拾,可你一直在把我往他身邊推,這麼多天,我每次來找你,你都打發許拾陪我,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也許是這樣的,這麼多年我們的感情,都抵不過一個林漾在你心裡的位置,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對她的關心已經超過了對一般人的態度!”
一口氣說完,她深深提了口氣,看向馮啓堯的眼神帶着一絲怯弱,說完她就有些後悔了,怎麼,還要等着馮啓堯來哄生氣的自己嗎?
她低下了頭。
馮啓堯靜默看着她,良久後,溫吞着嗓音:“我有妻子。”
這對沈沐妍來說只是衆多打擊中的一個,因爲是妻子,所以不會再關心妻子之外的人了。
可這麼多年,苦苦等待的是她。
這麼多年,默默付出的也是她。
林漾不可以這樣唾手可得她費了好久力氣也得不到的一切。
沈沐妍黯然着神色,聲音輕輕的卻掩飾不住悲傷:“我知道了,不打擾了。”
她跑了出去,大抵還流着淚水,馮啓堯坐在沙發上卻是一動沒動,十五分鐘還沒過去。
他卻沒再盯着時間。
一杯水喝光,他起身,理了理袖口,正要上樓,門外有人喊着:“先生,先生,您出來一下,這位小姐暈倒了。”
他劍眉一豎,立刻出去。
林漾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林染入住的鉑爾曼,上樓,開門,一室的靜謐,沒有任何的聲音。
她打開門口的燈,慢慢走進去,牀上,林染在熟睡着,窗簾拉緊,一切如常,沒有任何變化。
馮啓堯騙人!
她閉了閉眼,心一下子平靜下來。
林染聽到了聲音,睜開眼睛,從牀上爬起:“漾漾。”
“有沒有來找過你?”
林染搖搖頭,一臉茫然:“沒有啊,我一直在睡覺。”
林漾嗯了一聲,走到她身旁坐下,撫了撫林染嘴角的傷口,擁抱住她,頭搭在她的肩膀上,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姐,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這樣纔會安全一些,馮啓堯想做什麼,會衝着我來,不會再傷害你了。”
“可是你也會受傷,漾漾,我們最要緊的事就是整垮馮氏,爸媽受到的傷害比我還要可怕,我們不能就這樣算了。”
她撐開身子與林漾對視,眼含淚水,卻十分堅定:“公司被我賣了,我一定要拿回來,不能讓馮啓堯胡作非爲。”
這天晚上,林漾又是久久沒能入眠,心底的事情山呼海嘯的堆積着,隨時都要爆發。
所以第二天一早,林漾外出買早餐,就在早餐鋪子打電話給馮瀚之。
時間還早,馮瀚之睡眼朦朧,說話聲音含含糊糊:“幹嘛……”
“什麼時候開始合作?”
馮瀚之眯着眼睛反應了半天,騰地坐起來:“你,你同意了?”
林漾接過店員找的零錢揣進口袋,拉高圍脖出門,一邊講着:“別廢話,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馮瀚之答應下來,定了時間地點見面。
跟林染吃完早飯,林漾就出門了,他們定在市中心一家商場樓下的咖啡廳,人流量密集,不容易被人發現。
林漾要了裡面隱蔽點的位置,點了兩杯咖啡,坐了會兒,馮瀚之戴着墨鏡到了,今天穿着黑色的休閒西裝,看起來很正經。
坐下後,摘下墨鏡,就又咧開嘴齜牙笑:“太陽真從西邊出來吧。”
“我沒心情跟你說廢話,有什麼資源,什麼能力,趕緊拿出來。”
馮瀚之開始拿喬:“你能給我帶來什麼呀,我就幫你。”
林漾手往桌上一扣,哼笑一聲:“我能做什麼你還不知道嗎,我可以幫你攪和馮家,你做你想做的就是了。”
馮瀚之朝她眨眨眼:“就喜歡你這個坦率的樣子,那我也不瞞着你,公司最近準備進購一批國外的醫療器械,我認識個朋友,專門做這生意的。”
他騰起身子手放到嘴邊湊近林漾,小聲說:“以假亂真。”
“國內很多醫院都這麼幹,只要沒出大事兒都……”
“不行。”林漾當即就否決了,她喪良心可以,但喪他們馮家人就行了,旁人就算了。
她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馮瀚之早就料到,立馬解釋:“咳,我也不是那種人,還能出人命呀,到時候百十來臺器械到了,一檢查,質檢不過關。”
他靠着椅背攤攤手:“馮逸恆還不得嚇尿了。”
林漾打小就人精一個,這種彎彎繞繞想想就明白了,瞥了眼馮瀚之,冷冷說:“沒想到你挺毒啊,自家兄弟都不放過。”
“瞧你說的,我這才哪到哪啊。”
吊兒郎當的馮瀚之,不過是一頭六親不認的餓狼罷了。
林漾看着他,越發覺得他的笑容實在詭異,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兒。
正交談着,桌上的手機亮了下,她拿起一看,是通短信,倒不是阮尋發的,而是沈沐妍。
林漾看過短信內容,面無表情的收起手機起身:“那先這樣,其他事情電聯,我還有點事。”
“你忙你的,這事兒交給我了。”
他笑眯眯的目送林漾離開,漸漸的,一臉狗腿變成了奸詐詭異的笑,一直蔓延着到林漾的身上。
她卻沒有任何察覺。
醫院裡,沈沐妍正靠在馮啓堯的肩頭打針,昨晚忽然暈倒,在醫院住了一晚,今早還要打一瓶點滴才能出院。
“暈倒了該我什麼事兒,死了再叫我不行嗎。”
林漾推開門,雙手環抱在胸前,挑着眉頭看着他們:“讓我來幹什麼,非得聽我說兩句難聽的,你們才覺得渾身舒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