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接待小姐已經掛了電話,朝我們看過來,說,“沈先生,鬱總請你們上去。”
“沈先生?”我忍不住笑了笑,秦助理對着我聳了聳肩,說,“嫂子。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沈總要是知道我拿着他的名號在外面浪,非得弄死我。”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最後看了一眼外面還沒有脫身的女人,轉身跟着接待小姐往電梯口走去。
在會客室裡見到鬱婉清的叔叔的時候,能看出來他心情並不是很好,臉上是一種死死的沉寂,又夾雜着焦急和無可奈何,就連扎進西裝褲子裡的灰色襯衣都有些皺皺巴巴的,似乎幾天沒有換過了,領帶系的也有些歪,似乎是剛剛纔繫上的。
看樣子,他對於接待小姐說的“沈先生”抱了極大的希望,不然不會如此匆匆忙忙的,我們進來的時候他竟然已經等在了裡面。
也因此,當他看到只有我跟秦助理進來。而沒有沈世林的時候,他的臉上閃過一抹失望,迅速的集結成怒氣。
“你們是來幹嘛的?世林呢?”
秦助理似乎絲毫不爲所動,拉開鬱婉清叔叔對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微微點頭,坐了下去。
鬱婉清叔叔的臉色因爲我們的動作而變得鐵青,卻沒有再說話。
看得出來是在商場上浸淫了許久的老油條,看到有人踩到自己鼻子上來,還能冷靜的等待。
秦助理拿出一份資料,走到鬱婉清叔叔面前,放在他前面,然後走回到我身後,沉聲說,“鬱總,鑑於貴公司目前的這種狀況,我們找了專門的人來評估,您面前的那份資料,就是評估之後的價值。我們沈氏願意出比評估數額多一倍的價錢,收購貴公司。請鬱總考慮一下。”
鬱婉清叔叔的臉上一下子變了,神色變幻莫測。最終終於恢復了平靜,看着我說,“沈世林呢?這是他的意思?”
我微微一笑,點點頭說。“對,這是他的意思。”
鬱婉清叔叔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聲音有些激動,“這不可能!沈世林跟我們家的關係,這b市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傳出去,他沈氏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我身體前傾,雙手放在桌子上,笑了笑說,“鬱總此言差矣,沈先生正是因爲念及舊情,才差我們走這一趟,能夠出到比評估數額多一倍的價錢,已經是沈先生仁至義盡了。鬱總已經也應該清楚,貴公司現在就是一個空殼子,沈氏買過去一點用都沒有。如果沈先生不是好心腸,那貴公司就只能宣佈破產。”
鬱婉清叔叔的眉頭皺的很緊,右手抓着那張紙看,越看手抓得越緊,過了一會兒。他猛的把那張紙拍到桌子上,然後看着我,怒聲道,“沈世林呢?讓他來見我!”
他這語氣一下子弄得我心裡不太舒服起來。就像是沈世林是他家的一樣。
我的沈世林,憑什麼讓他這樣說話。
不由自主的,我的聲音就沉冷了下來,我說,“鬱總。沈先生沒有親自過來,而是派我們兩個人過來,這其中的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嗎?貴公司能不能被我們收購,其實沈先生並不在乎,沈先生之所以拋出這個橄欖枝,不過是念及舊情。畢竟收一個爛攤子在自己手裡,也沒有什麼好處。再者,你以爲自己是誰,沈先生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祖宗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我含笑的一邊說一邊看着對面臉色驟變的男人,然後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的沉寂下去,最終變成認命的頹然。
秦助理見狀。將收購合同遞到他面前,說,“鬱總,這是沈氏起草的合同,你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沒問題的話就簽了吧。如果有問題,我們再繼續商討。”
鬱婉清叔叔面如死灰一般,頓了很久,翻來覆去的看那張合同。來之前我已經跟秦助理反覆推敲過了,上面的條款都是鬱氏的極限,卻又不是不能接受。
果然,他看了一會兒就拿起筆來。正要簽字,會客室的門突然被從外面推開。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過去,鬱婉清母親站在門口,臉色有些焦急,身上優雅的墨綠色旗袍不知道是不是跟那幾個混混糾纏的緣故,有些凌亂,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大步走到鬱婉清叔叔面前。
“你怎麼來了?”鬱婉清叔叔問。
鬱婉清母親氣勢洶洶的看着他,“我聽下面的人說,你打算賣了這個公司?”
鬱婉清叔叔皺了下眉,說,“你不懂。你別管了,先出去。”
鬱婉清母親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看着對面的男人,冷笑一聲。“我不懂?我的公司我爲什麼不懂?我告訴你,這個公司你沒資格做主!當初是怎麼說的,不會辜負我,不會辜負清清,怎麼,現在看這個公司出事了,打算拿錢甩手走人是吧?我告訴你,休想!”
我咂了咂舌,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段話說的相當曖昧呢。
“公司的事,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鬱婉清叔叔呵斥道,“趕緊出去!”
鬱婉清母親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朝着男人撲了過去,在他臉上又抓又咬,鬱婉清叔叔似乎有些難堪,一把甩手推開了她。
鬱婉清母親被摔到了地上,似乎摔得不輕,我都能聽到那砰的一聲,然後她就坐在地上哭鬧,鬱婉清叔叔看了我們一眼笑笑說,“讓你們見笑了。”
說罷就提筆在合同的落款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鬱婉清母親又撲上來抱着他的腿,可是終究是簽了字。
秦助理把合同拿了過來,一式兩份遞給鬱婉清叔叔一份。
然後我也站起來,跟着秦助理往外走。
鬱婉清母親卻像是突然來了勁,朝着我們這邊瘋狂的撲了過來,“你這個賤人!你別走!我告訴你,鬱家的家產你們想都別想!”
只是還沒有近我的身,就被秦助理一掌拍開了。
從鬱氏出來,我看着一臉認真開車的秦助理,忍不住問,“先前,我們這邊也有鬱氏的股票吧?”
秦助理點了點頭。
果不其然。
我又問,“那昨天,你全部拋出去了?”
秦助理又點了點頭。
怪不得。一個公司破產,再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快,鬱氏不可能沒有應對危機的措施。秦助理那天說的在後面推一把,原來是這樣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