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一個女孩子最好的十年,鬱婉清用它來愛一個男人。
愛的死去活來,愛的歇斯底里,傾其所有,付出一切。
十八歲生日那天,她慫恿尚青做了一些事,然後自己坐在了沈世林的房間裡。那時候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不過對她來說。想要的,怎麼樣都要得到。
十八歲以前,她一直是這樣子生活的,而她家裡的好條件,也是能給她一切她想要的東西的。活了這麼多年沒有受過什麼挫折,理所當然的以爲自己愛上的第一個男人也應該是她的。
過程不必贅述,總之是她剽竊了尚青的苦心,坐在了沈世林的房間裡。
沒有經歷過人事,對那方面的認識僅限於在電視上或者電影上見到的那些。鬱家家教很嚴,十八歲以前,她連晚回家吃飯都要報備一下。
忐忑,害怕,不知所措。那是那個時候鬱婉清心裡的複雜情緒。
可是當醉的一塌糊塗的沈世林推開房門進來的時候,所有的忐忑都化爲烏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喜。
他屬於自己的狂喜。
沈世林臥倒在牀上,呼吸厚重,鬱婉清慢慢的靠近,直到離他的臉只有一毫米。她近乎貪婪的看着這個男人,感受他帶着酒精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臉上,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
那夜。她脫掉兩個人的衣服,一個人顫着身體完成了剩下所有的事。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摸摸索索的卻也做的有模有樣。慶幸的是後來沈世林雖然仍在沉睡,卻能夠聽憑本能的反應,讓她不至於那麼難堪。
如果有人問鬱婉清對這一晚她有什麼感受的話,她可能會流着淚大笑着告訴你,很疼,很甜。
身體很疼很疼,可是心裡很甜很甜。
那時候鬱婉清對沈世林的愛還沒有那麼瘋狂,她只是有些執着的想要他愛自己,因爲十八歲的生命裡沒有受到過拒絕。後來鬱婉清曾經想過,自己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偏執的呢?大概是後來沈世林終於接受她的時候吧!
不過所謂的接受,不過是她的自以爲是。
沈世林大她幾歲,成人的遊戲早就玩的隨心所欲,對他那種人來說,送上門來的女人,不玩白不玩,想要憑着上了一個浪子的牀而讓他回頭是岸,那是不可能的事。
沈世林對鬱婉清只是玩玩,可是鬱婉清卻不是,她在這樣的感情中漸漸走遠,漸漸走失,漸漸變得不一樣。
從一個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小公主變成一個某些方面瘋狂的惡毒女人,鬱婉清用了很短的時間。
這中間她做了多少的事,又給了什麼樣的?煩。她已經快忘了。沈世林身邊的女人太多太雜,可不過是過眼雲煙,就像是流水一樣沒有常駐的。
唯一一個在沈世林待了五年以上的人,是她,只有她。
鬱婉清以爲自己成功了。可是她不知道,沈世林之所以沒有把她打發走,不過是因爲她是世伯的女兒,沒法動。其實對他來說,鬱婉清早就像一隻噁心人的蒼蠅。
後來沈世林遇上另一個女人,那女人叫何青絲,一個野模,千人枕萬人騎的貨色,沈世林卻漸漸上了心。鬱婉清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卻無能爲力。
能做的,只是在中間做一個一個的絆腳石,給他們的感情丟一塊塊的石頭,可是他們的感情,卻似乎漸漸升溫。
她終於按捺不住,何青絲不是以前的那些女人,她不能把她當成那些女人,較量無聲,只能一點一點慢慢來。
輸過,也贏過,沈世林和何青絲的感情動盪過,也破裂過,可到底是每次都能和好,鬱婉清站在暗處一天天的看着,心裡的恨漸漸升華。
其實中間不是沒有機會,比如沈世林終於跟自己訂婚。比如終於跟自己走進婚姻的殿堂,可是每每,都被那個女人破壞。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跟他結婚了,全部被那個女人弄亂。
鬱婉清一個人被留在教堂裡,四周全是諷刺和嘲笑的聲音,閃光燈不住的亮起來,似乎嘲笑她的狼狽。
她定定的看着沈世林抱着那個女人跑出去,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凝重,那麼在乎。跟在自己面前完全不一樣。
有一瞬間的懷疑,自己這樣做的意義究竟在哪裡,可是不過只是一瞬間,她很快就清醒過來,拳頭緊緊的握起來。
可是還沒有等到她出手,那個女人已經自己離開了,沒有半點痕跡的,離開了。
鬱婉清看着沈世林一天天的沉默,一天天的消沉,心裡說不上來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沈世林找到她警告她,鬱家的公司受到打擊,爸爸死了,其實那個時候她就應該想到,這一切不可能跟沈世林沒關係的。
可是那個時候她太瘋狂了,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只知道那個女人走了,再也不會有人可以搶走那個男人。
只是沈世林卻再也沒有對她有過好臉色,三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三年沒有讓鬱婉清看清楚自己,卻讓她更加偏執的去愛一個人。
三年之後,何青絲突然回國,沈世林手忙腳亂的湊上去求和好,死皮賴臉的纏着人家,鬱婉清冷眼看着,心裡的不甘,漸漸又開始瀰漫。
可是沈世林這次對何青絲看的太緊,自己一接近,什麼都沒做,都能被沈世林警告。
鬱婉清跺跺腳,含恨離開。
最後一次。鬱婉清賭上所有,把何青絲弄到了自己的手上。
期間爲了讓楚老幫自己的忙,她付出了多少,又受到了怎樣的侮辱,她笑笑拋到了腦後。這個時候的鬱婉清,神志已經有些不清醒。她近乎瘋狂的想要平息自己心中的一個怨念。
爲什麼是她,不是我?
對何青絲,她做了太多。以前還沒這麼瘋狂的時候,她偶爾還會心疼一下那個女人的命途多舛。可是現在,看着綁在自己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卻還牙尖嘴利的女人,她只想毀滅。
扣掉她的眼狠狠的扔到很遠處,狠狠地一巴掌打上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鬱婉清感到了一絲絲痛快,一絲絲解脫,她像是找到了終於能治癒自己的良藥,一下一下的貪婪的感受心裡情緒的釋放。
可是這快感也不過只是一下下。
沈世林終究還是發現了所有的事情,而他心裡的怒氣也積攢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那個女人對他太重要,重要到他不想再冒任何一點點風險。
鬱婉清被送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
那是一個太可怕的地方,她跟了沈世林這麼多年,從來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那樣的一面。終究是動了他的女人。觸怒了他,即便是那麼多年的陪伴和付出,都比不上那個女人的一根頭髮絲來的重要。
那些男人根本不是人,全是畜牲,鬱婉清不知道那樣的日子過了多久,而自己又是多少次昏死過去又被迫醒過來。再後來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垮掉,可是沈世林心裡的怒氣還沒有消,她還是要受那些痛苦。
鬱婉清只是諷刺的笑。沈世林要把何青絲受過的苦,沒受過的苦,都一點一點的在自己身上討回來。
那就讓他討吧。只要他能痛快。
無所謂。
直到有一天,她再也撐不住,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倒下。
再醒過來的時候,似乎換了地方。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只能看到高高的牆壁。連個窗戶都沒有。房間裡常年開着燈,飯菜定時的從門板下方送進來,除此之外,再沒有半點活着的證據。
沈世林終究是念了一點舊情,沒有讓她在那種地方一呆就是一輩子,反而是把她關在了這裡。
環視一週,這裡太空太大了,讓人心慌。她已經聽說了,鬱家完了,爸爸媽媽全都不在了,鬱家的企業被沈氏低價吞購,股票一落千丈。是自己害了整個家族,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偏執,如果不是懷了破釜沉舟的心想要感化那個男人,如果不是癡心妄想,如果不是心中的不甘佔據了上風。
鬱婉清不會有今天。鬱家也不會有今天。
舌尖刺痛,漸漸的有鐵鏽的味道溢滿口腔,鬱婉清倚在牆上,目光呆滯,似乎陷入了一種獨立的情緒空間。
如果當初,能看見愛情的模樣,她應該還是那個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小公主,可能會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各有各的生活,夫妻相敬如賓。
現在想想,那樣的日子,其實也很美啊。
鬱婉清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嘴角漸漸的笑開一朵殷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