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邀請的貴賓。”林慕琛晃晃手中的邀請函,偏了偏側臉,對我做了一個手勢,讓我挽着他的胳膊進去。
我挽着他的胳膊,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厚厚的棕色地毯上,軟軟如在雲端,我眯眼看林慕琛,好像我挽着的是卓堯。我穿着裸色大衣,長髮鬆散,淡淡的紫色眼影,我想在臺下看着他。
侍應生忙引我們進入,向我道歉。
站在電梯裡,來來回回等了好幾個往這邊趕的女孩子,我對林慕琛笑笑,說:“謝謝你帶我進來,你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我很想念他,我和他之間,總像見一面少一面。”
電梯門合上,林慕琛聳聳肩,說:“也不一定,我想他心中已有選擇,他的分寸誰也把握不了,不過你放心,我時刻都歡迎你跟我走。”
“別和我貧了。”我笑着止住他的話。
電梯裡站在我前面的女孩子,似曾相識,我想起來了,記得在機場遇見過她,她當時說自己如何迷戀卓堯,還說見過我,沒想到,她還真的又回到了佟氏來上班。
“喂,章儂,待會記得給佟少的杯子添茶,別光顧着花癡,這個機會可是很難得的。”一個穿佟氏工作套裝的女孩手肘拐了拐我面前的女孩。
她轉身笑,胸前的銘牌告訴我,原來她叫章儂。
“不行不行,我待會得先去趟洗手間,我一見到佟少就呼吸困難,緊張,犯暈。你看我今天的藍色美瞳戴的怎麼樣,可美呀?”章儂問。
“美死了,待會上臺給佟少添茶水時一定要使勁放電。”
我淺淺笑,她們哪裡會知道,卓堯出席活動,從來不喝酒外面杯子裡的茶水,他是有輕微潔癖的男子,季東會給他準備專用的茶杯。
林慕琛挽着我的手,他壓低聲音說:“別鬆開我的手,跟着我走。”
進了會場,放眼望去都是一排排架着各種攝影儀器的記者,臺上的桌子立着出席招待會的人物身份牌,我一眼就看見了最中間的那個:佟卓堯。旁邊,放着的是:葉潔白。他們倆的名字,擺放得那麼近,近得讓我羨慕。我只能,遠遠站在幾排記者人羣的最後面,遙遙望着。
臺下的記者都在小聲討論着接下來的新聞稿該怎麼寫,本在大家眼中即將破產的佟氏企業忽如一夜起死回生,股票大漲,旗下的各種產業紛紛投放各類傳播媒介,地鐵,站臺廣告燈箱,電視廣告,在做着公益活動,洗白之前的逃稅,資金匱乏的負面報道。
“佟氏企業和宏業集團強強聯手,強強聯姻,這次,我看不多久,佟氏企業就重振起來,到時候,錢會賺翻吧。”一名商報記者說。
“那是自然,不看看宏葉集團的實力,我曾經很欽慕佟少這個男人,覺得他和別的富少不一樣,他低溫沉默,不沾銅臭,沒想到他竟然爲了保住地位娶葉潔白。”一名女性雜誌記者說。
果然角度不同,大家的立場也不同
。
好在我早作準備,戴着卡通的麥兜口罩,沒有人會認出我就是卓堯曾經的女人阮曼君,當然,也沒人會想到我會有勇氣站在這裡,看着自己深愛的男人和葉潔白坐在一起。
突然會場安靜了下來,主持發佈會的主持人是著名的電視臺男主播。
卓堯大步走上臺,西裝革履,皮鞋鋥亮,他坐下,微微頷首微笑,迷倒臺下一幫女記者,我看見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他還戴着我們的定情戒指,他習慣性摸摸無名指上的婚戒,臉上不再有笑容,表情嚴肅,直到葉潔白穿着白色長裙坐在他身邊,他望了一眼葉潔白,眯眼笑。
他的領帶,是我親手挑給他的那條。
我仰望着臺上英氣逼人的男子,高高在上,眉宇間透着股清涼氣息,我挽着林慕琛,旁觀着他和葉潔白金童玉女般互相介紹着公司接下來的局勢。很顯然,他擺平了馮伯文,也解決了公司的財務問題,他把佟氏逃稅的事轉變成馮伯文栽贓誹謗,坐在一邊的律師補充說:“我們保留追究馮伯文及其公司責任的權利。”
他的下巴稍擡高,如他所說,一切問題都不會成爲問題,都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他並不需要我爲他做什麼,我之前去找馮伯文,都是那麼可笑幼稚,葉潔白早爲他安排好,不僅明哲保身,還給馮伯文有力一擊。
我戴着口罩,沒人看到我的表情,是哭還是笑。
嗯,我是笑着流淚。
當他的目光掃過我這一邊時,恰恰好,我的眼神也望向了他,我們四目相對那一刻,我隱約心痛,察覺到他或許認出了我,他的拳頭握了起來,目光震懾而來,他坐了一個起身的動作,被葉潔白按了下去,也就那麼幾秒,好像只有我敏感到他在想什麼。
他很快就自然對答記者的提問,沒有再看向我。
我心虛,想想是我自己多疑了,人羣中,我戴着口罩,在角落裡,他怎麼可能認出我。
記者的提問一個比一個犀利,他皆對答如流,葉潔白配合默契,真有夫唱婦隨之勢。
“請問佟先生,關於日前鍾氏總裁鍾利濤突發性心臟病去世,而恰巧是在您帶着一位醫生出現後不久,鍾利濤的外孫戴靖傑指控您僱兇殺人,請問佟先生怎麼迴應這件事?”記者問。
他輕笑,擡頭說:“我能安然坐在這裡回答你的提問,就是最好的迴應。”
律師補充:“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在警方未公佈調查結果之前,對於所有發表這種言論的個人或單位,我們保留追究責任的權利。”
葉潔白莞爾笑道:“我以宏葉新董的名義擔保,佟先生絕對光明磊落,並且三天後,我們將舉行訂婚儀式,屆時歡迎各位參加訂婚典禮。”
臺下掌聲響起,鎂光燈閃爍,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形容的就是他們吧。
章儂站在不遠處的臺下,手裡端着一壺茶,渴望地看着卓堯,期望他做出舉
杯喝水的動作,我想章儂怕是要失望了,卓堯是絕對不會喝那杯水的。我身邊的幾位不知從哪鑽出來的富家小姐,握着鑲滿鑽的手機不停地拍卓堯。
“快拍快拍,這個側臉多帥啊啊啊!”
“哎呀他轉過去了,討厭,拍花了啊,我一看到他就害羞,我受不了了。”
我見他的目光再次投射了過來,我身邊的富家小姐們羣體做暈眩狀,我低頭,內心有些虛榮,這個人見人愛的男人啊,他曾屬於我一個人,他枕着我的腿,像個嬰兒一樣熟睡,他是她們的佟先生,卻是我一個人的疼先生。
他身上好聞的木香,指尖的咖啡香和日本煙香氣。
想起他不惹塵埃的氣質,他空閒的時候,不像別的男人去尋歡作樂,他會學習香道,買各種名貴的香木,沉香,檀香,點燃,薰香,他的身上,有傳統男人的所有優良特質。
會場周圍有十幾個統一黑色西裝的男人,季東站在最首位,他們應該都是保鏢。
記者會結束,有記者提議要拍卓堯和葉潔白的合影,我不忍再繼續看下去,身旁的林慕琛說:“我們走吧。”
“好,走吧。”我點點頭,挽着林慕琛離開會場。
出了電梯,我才取下口罩,我將口罩握在手裡疊成不同的形狀,想借此掩飾內心的難過。
“帶我走,離開這裡,好不好,把車開快點。”我坐在林慕琛的車裡,無力地說。是我咎由自取,分明知曉今天來會看到怎樣的“熱鬧”,到最後,卻無力承受。我想他,我好想他,想見他那一面,我不去想見這一面帶來的傷口,起碼,我見了他,總好過不見。
“放心,不要懷疑我的賽車技術。”林慕琛說着,彎腰湊近幫我係安全帶。
我手撐在車窗旁,聽到窗外有人在大喊大叫鬧事,循聲望去,是馮伯文,衣冠不整的他握着酒瓶站在酒店門口大喊卓堯的名字,罵罵咧咧,被趕過來的保安和卓堯的保鏢打倒在地。卓堯從酒店門口走出來,車啓動,我回頭望,他看着我,眼裡都是痛心,不怒而威,高大的身姿跑動了起來。我看見他上了車,飛車而來。
林慕琛加快車速,從後視鏡裡看見卓堯的車飛奔追來,他一踩油門,車一下就急速飛了般跑開。
我望着後視鏡裡卓堯那輛黑色的車,他坐在車裡,在想什麼,他不陪着他的未婚妻,跟在我身後做什麼。
“很危險,要不要停車?”我問林慕琛。
林慕琛冷笑,拿出一片口香糖放在口中,說:“我倒要看看,佟少愛你有多深。他和我比車技?他什麼都比我強,不過車技真是比不過我,我是賽車手啊,跟我比,只會是翻車的下場。”
“不要,停車,我要下車!”我解開安全帶,拍打車門。
林慕琛駛向高架,車速超標,在一輛輛車中間穿過,我不停回頭看卓堯的車,卓堯穩穩跟在後面,我好擔心他這樣跟下去會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