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到底還是心軟了,蕭珏痛苦地閉上眼睛,“我只是不想再踏入帝國酒店那個地方。”
甄淑妮的眼淚流的更洶涌,她轉到蕭珏的面前,伸出手臂無限溫柔地撫摸起他的臉龐:“你還是忘不了田宓對不對?我真的不明白,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她騙了你,利用你,又背叛了你,你爲什麼還要對這樣一個女人念念不忘呢?”
這些話像針一樣扎刺着蕭珏的心臟,他先是沉默,接着長長地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很晚了,我們去休息吧。”
知道他決定留下來了,甄淑妮的心中忍不住歡喜,她忽然踮起腳尖,將漂亮的脣烙在他的臉頰上。
蕭珏忽然想起一年多以前他初見田宓的那個晚上,田宓也是這樣小心翼翼、滿眼淚水地親吻他,擁抱他。一想到她,他心上還未痊癒的傷痕,就似是再度被人刺破般,那樣痛。
感覺到他下意識的規避起自己的親熱,甄淑妮的心底一片荒涼,但她還是耐着性子地吻他,冗長地、深邃的,充滿了祈求的意味,又好像是在哄他。而她那纖長秀巧的十指已移到了他的西裝邊緣,靈活地解開了他的衣釦。
酒精的驅使下,蕭珏呼吸漸漸粗重起來,他微微眯起眼,彷彿透過眼前的這具溫軟嬌軀看到了田宓的影子,他那漆黑的瞳孔裡漸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在月光下明亮異常。
“蕭珏,讓我做你的女人吧,”甄淑妮見他心猿意馬,趁機展開玉臂,勾上他的頸項,嬌聲說,“讓我爲你生個孩子吧,我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雖然她已經搬進蕭家,可是蕭珏從未碰過她一分一毫。她知道,直到現在蕭珏的心裡還在猶豫,只有生米煮成熟飯,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他纔不會反悔。
孩子?
蕭珏的神息猛地一窒,他忽然想起一年前田宓流掉的那個孩子,他想起田宓在森白的病牀上垂死掙扎的模樣,他甚至想起在巴塞羅那看到的那支俏麗嫵媚的弗
朗明哥舞,以及田宓哭泣着告訴他她再也不能跳舞。
那些痛苦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像舊電影般,一幕一幕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忽然用力推開纏在他身上的溫香軟玉,恍恍惚惚地說:“等我們結婚了,自然會有孩子的。”
“蕭珏……”甄淑妮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轉身,看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徑直走向二樓的客房,又看着他將房間的門重重地關上。
她明明就站在他的身邊,明明和他離得那樣近,可是他的心思卻從沒有落在她身上一絲一毫。
巨大的失落和空虛像毒蔓一般爬上她的臟腑,又伸出枝椏,一點一滴地刺入她的心臟,甄淑妮用力攥住身側的扶梯把手,嘴角慢慢地扯動着:“我既然有辦法讓你和她離婚,還怕沒辦法和你結婚嗎?”
……
天空奇異的藍,沒有一絲雲彩的明亮陽光,巴塞羅那大教堂月白色的牆磚上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顯得愈發莊重聖潔。
田宓如約坐在禱告席上等待楊錚,她的心怦怦直跳,對於再次見到楊錚,她只覺得悲喜交加。
喜的是故人相見、她積鬱多時的委屈和痛苦終於有了一個突破的窗口;悲的是這件事,實在是福禍難料。
“有人說,只要和自己心愛的人,在聖家堂的耶穌像面前許下美好的心願,上帝就會賜予你們永恆相守的福音。”
左肩處驀然有了一抹溫熱的觸覺,田宓下意識地偏過頭,目光有瞬息的迷惘,眼前的楊錚是那樣的平和溫柔,眼眸裡又蘊含着眷眷深情,讓她幾乎錯疑蕭珏又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永遠也忘不了半年前那個明媚的日子裡,蕭珏是怎樣執起自己的手,問她願不願意再嫁給他。
當時她心裡是千百個“我願意”,可最終,她還是無情地離開了他。
這世上哪有什麼永遠?
所謂永恆相守,不過是一個癡人說夢的念想罷了。
剎那間,手指冰涼到幾乎沒有溫度,田宓恍恍惚惚地開口:“你相信永遠嗎
?”
“相信。”楊錚垂首,雙手交握於眼前,薄脣輕輕地開啓,隨着呼吸的頻率隱約可以看到之內潔白的齒列。
“真的相信?”
楊錚笑了:“真的相信。”
田宓啞口無言,滿室的聖燭爲她的面頰蒙上一層薄薄的光暈,她微弱地笑了笑:“相信的人,總會比較幸福。”
楊錚轉過頭看着她,陽光映着他的臉,純然孩子氣的笑容:“你也可以擁有這份幸福的。”
田宓好像沒聽見他說什麼,只是擡眸凝望着高高在上的耶穌,心裡有點麻麻脹脹的疼。彷彿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她終於慢慢地站起來,回眸嫣然一笑:“楊錚,你能來這裡找我,我很感激,你送給我和寶寶的那些花盆,我也很感激。”
“但是我請你,離開吧。我不需要你這樣陪着我荒廢人生,在大洋彼岸,還有你的親人、愛人,還有事業。你不該把精力都浪費在我這個結過一次婚、又離過一次婚的女人身上。”
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楊錚,田宓才發覺他的臉頰一半迎着光,另一半卻被陰影所覆蓋,光影交錯間,隱隱有一絲令人心疼的暗沉。
短暫的沉默之後,楊錚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灑脫地一笑:“你怕什麼,我又不嫌棄你。”
“楊錚,我沒工夫跟你開玩笑!”田宓有些氣惱地想要推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無論如何也無法抽出。
“田宓,我等了你半年了,這半年來我都不想打擾你,我以爲只要遠遠地看着你,保護着你就好。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你知道嗎?你馬上就要生產了。”
“那又怎樣?”田宓忍不住偏過頭,她最受不了他這份溫柔憂傷的樣子,她寧願他還是以前那個天天開她玩笑、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的楊錚,也不願聽到他如此認真地說這些話。
可是楊錚卻索性一說到底,他攥緊她的手腕,毫不客氣地質問她:“難道你希望你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失去父愛,永遠跟着你在異鄉漂泊、東躲西藏下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