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差點沒把滿嘴的包子餡噴出來,她使勁嚥了好幾口,才勉強白了他一眼:“你別拿我開玩笑啦。”
“我認真的。”楊錚深深注目於她,之後轉身開始翻書,一邊翻,一邊嘆氣。
田宓沒有說話,也不敢說什麼,她總覺得她和他是不同的,具體哪裡不同,她也說不清楚。
直到月考後開家長會時,田宓見到了楊錚的媽媽,她發誓,除了電影和電視,她這輩子從未見過那麼年輕漂亮的貴婦人。
那貴婦人衝她露出溫柔和藹的笑容,對她說了一句話:“阿錚已經二十一了,我也並不是反對阿錚早戀,但你配不上我們家楊錚。”
那一瞬間,她是多麼得倉皇,狼狽,她也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低人一等的滋味。
“田宓,你同桌楊錚,幫我介紹介紹唄?”有天,汪小晴拉着田宓的手臂,輕聲細語。
“怎麼,你看上他啦?”田宓笑得有些勉強。
汪小晴害羞地點點頭:“包在你身上啦!”
“考大學就這麼重要!”晚上,楊錚在女生寢室門口截住田宓,兩眼猩紅,渾身也醉熏熏的。
田宓低着頭不敢看他:“對,對你也許不重要,對我的確很重要。你家大業大,什麼都不在乎,我是平頭小百姓,我不考大學還指望什麼出路?”
楊錚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將她拉進懷裡:“田宓,你不能這樣對我。”
那是田宓第一次被他抱在懷裡,她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也聽到心臟旁邊那磨刀霍霍的凌遲。
她咬咬牙,忍住眼淚推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有勇氣說出這樣無情地字眼:“楊錚,你別癡心妄想了,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我求求你別這樣好不好,你別再糾纏我了,你這樣我真的好累!”
楊錚難以置信地冷笑一聲,他不斷地向後退步,指着田宓的鼻尖,語調都在顫:“我喜歡你,原來會是一件讓你這麼累的事。那好,是不是我和別人在一起了,你就不會這麼累了?”
“沒錯。”田
宓只是微笑着吐出這麼兩個字,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寢室裡走。
沒錯,多麼簡短的兩個字啊,簡短地像釘子,把她的情竇初開生生釘在忘川的彼岸,再也無法回望。
“田宓,你會後悔的!”耳後,依稀傳來楊錚近乎嘶吼的叫喊。
她後悔,她不後悔,她對他沒有愛,不是愛,只是單純的依賴,一個多年來封閉自己,渴望關懷的女孩子,對異性單純的依賴而已。
所以不後悔,她絕不會後悔。
田宓的鼻尖痠痛,腳步虛浮,渾身發軟,卻還能忍住不流出眼淚,而是加快步伐向寢室裡衝,多麼痛快的感覺,凌遲,只怕也不過如此吧。
第二天,汪小晴不負衆望,成功拿下楊錚這個金光燦燦的熟男。
三個月後,風雲突變,汪小晴把田宓叫出來說話。
那是田宓第一次見汪小晴吸菸,她惶恐地擡起頭,扯着汪小晴的袖子剛想說話。
“田宓,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汪小晴猛地回身甩開她,照頭就是一巴掌。
“他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他喜歡的一直是你!你知道,他也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我的男朋友,你們明明什麼都知道,爲什麼還要這樣騙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
田宓驚慌失措地凝視着汪小晴,她苦苦隱瞞了那麼久的謊言,用心用力的撮合的“好事”,最終還是成了壞事嗎?
“小晴,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拉着汪小晴,還想解釋。
“你放開,”汪小晴向後大退一步,“田宓,我早就知道,我告訴你我早就知道。他的手機裡全是你的通話記錄,他的日記裡全部是你,他的心裡腦子裡也全部都是你!你想說你和他沒關係嗎?那你告訴我!那些通話記錄是怎麼回事?你既然和他沒有關係,爲什麼半夜兩點多還會打那麼久的電話?爲什麼!”
通話記錄,是啊,前一天的晚上,楊錚喝醉了:“田宓,我不喜歡汪小晴,我和她分手好不好?”
田宓當時正夢會周公,聽到這句驚得
猛然坐起,她抓緊手機苦口婆心地勸:“我不管你楊錚,汪小晴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許和她分手,你要是敢和她分手,我們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你真殘忍!”電話那頭的楊錚開始笑,一邊笑一邊咳嗽,“真殘忍……”
“你聽我說,汪小晴是個好女孩,你不能對不起她。”田宓的心忽然漏掉一拍,但她依舊緊抿着脣,繼續規勸。
“我難道不好?你難道就該對不起我?”
田宓的心像被人又刀子剜去一塊似地,一種跳躍着的絞痛,如此清晰如此明確。她的眼中泛起淚光,遲疑着:“對不起,請你好好愛小晴。”
“我喜歡你,兩年,三年,一輩子,你等着田宓,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肯回頭,你就會發現,我喜歡你,我只喜歡你。”
“嘟嘟——”
命運是一道輪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無論是福是禍,總有輪到你的時候。
田宓擡眼望着天際的飛雪,忽然想起一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是啊,從前她對不起汪小晴的,今時今日,該還的,不該還的,可真真算是還得徹底了。
田宓掏出手機,那一瞬間,她突然好想楊錚,如果楊錚知道有人這樣欺負他,他一定不會袖手不管的。他一定會保護她,帶着她逃跑,一定會的。
可是,她還有什麼資格給楊錚打電話?
田宓吸吸鼻子,戰戰兢兢地撥通了歐文的號碼,等待音漫長的像來自上個世紀的跫音,隔了好久,電話那頭才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Sorry……”
田宓自嘲式的笑笑,她早該想到的,歐文怎麼還會理自己?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即便自己撥通了電話,又能和歐文說些什麼呢?
難道說,歐文,我和人上牀了?或者是,歐文,我要結婚了?
田宓想了想,換了個號碼,她撥給室友夏菁菁。再不濟,她還有友情啊!
她還依稀記得昨夜蕭珏要帶她走時,夏菁菁那不安的目光和歇斯底里的爭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