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正得陽光明媚,天色大好,遠遠處西方廣葉佛陀帶着一顆明晃晃的星月菩提子來到了北海,說是送予華丘帝君的新婚賀禮。
靈堯暗自想着,既然這件事都傳到西方去了,那麼北冥玄月自是會將事情解釋清楚,不會讓這件事再開枝散葉。
但自從繁星谷不知不覺的長出了一棵枝葉繁茂,閃閃發光的星月菩提樹後,靈堯便對這位玄月帝君的認識又提高了一個層次,正可謂是,“前無古仙,後無來者吧。”
不過聽着錦離他們總也談論個沒完,靈堯也對那棵長在繁星谷的星月菩提起了很大的興致,只是,她如今還在和北冥玄月置氣,在他沒有主動給個說法之前她還不能厚臉皮的出芸琷殿。
至於那棵勾走了她心魂的樹,她只得藉着夜黑風高偷偷地繞去了繁星谷。
靈堯站在落滿花瓣的菩提樹下嗅着淡淡的清香,月光的銀輝披在繁星嬌小的身軀上閃閃爍爍宛若朵朵漣漪。
“啊!這裡果然還是應該晚上來的。”
她提起裙角悠閒的坐在了星月菩提樹下,雙手拖着腮看着上空碩大的月亮,晚風輕撫着額前的髮絲舒服的無法言語。
以前在崑崙山時,月光灑在冰面上她總會開心的去舔上一舔,自認爲要是能趴在月亮的身上那一定會是件很舒服的事。繁星谷搖曳的星光下,她笑着向月亮伸出了手彷彿真的能觸碰到她銀色冰涼的光芒。
“哈!”
她突然發現月亮裡好像有一個很熟悉的影子,慢慢的,那個影子彷彿越來越近,她快速的站了起來有意識的向後退了退,再退了退,再退了退,感覺後面好像有東西擋住了自己,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佛檀香味兒,靈堯低頭小心的看了看地上的靈動飄逸的影子慢慢回過身,果然被一抹冰藍遮住了視線。
“肯出來了?”北冥玄月看着她的小臉兒笑道。
他的髮絲乘着晚風拂過靈堯的肩,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她呆望着他那張泛着光芒的臉龐,心又莫名的撲通撲通的飛了起來,她使勁兒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卻是越揪越覺得迷糊,彷彿瞬間跳進了一個夢,一個飄着粉色花雨的美夢,一個不捨得移開眼睛,不捨得醒來的夢。
一顆菩提子“叮叮噹”的砸在了她的額頭上,將她從漫天花雨的美夢中給抻了回來,她撫着額頭眨了眨眼睛,低頭盯着地面閃着銀光的菩提子和菩提子旁的銀色人影,方纔醒悟過來。只是她原本有好多的不滿想和他說,但不知怎麼地,看到他的一瞬間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問了個,“爲什麼......”,卻又被他夢一般的眼神給嗆了會來。
朵朵花瓣如飛雪般輕舞,襯着月光飄飄灑灑落在靈堯的發間,北冥玄月擡眼,宛若見到了獨立於花海中輕裾飄飄的精靈,不禁這樣靜靜地多看了一會兒。三千年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身影,他也曾幻想過,三千年後她就像現在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不需要說話,就這樣好好地站着就好了。
“你爲什麼不和他們說清楚?難道就不怕事情再次擴大嗎?”猶豫了好久靈堯決定先從重要的問題開始,看他要怎麼回答。
北冥玄月依舊看着她,不緊不慢道,“說清楚什麼?”那無辜的表情讓靈堯差一點兒就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話太過嚴重傷着了他。
裝傻嗎?
靈堯是真的有些生氣了,生氣的倒不是他不早早澄清,而是百花會那天他爲什麼要和自己說謊,明明說從來不喜熱鬧卻還是帶着那個瓊玉高高興興的出現在了瑤池,反倒害着自己白白擔心了好一陣子。
“我是說......”靈堯怒從心生道。
只是擡眼間卻發現北冥玄月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什麼,她用手輕輕地擦了擦自己的臉頰,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北冥玄月卻將臉慢慢湊了過去,換做一抹疑惑表情問道,“是麼?你臉上有東西啊。”
靈堯蹙眉身體向後傾,北冥玄月則慢慢向前靠近,靈堯再向後傾,北冥玄月再靠近,只是她的腰實在是沒有小白蛇那麼柔韌,她琢磨着,他是不是故意的啊,是因爲他好心收留自己,自己確是這般不識好歹的和他說話,他生氣了?可是這生氣的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見着北冥玄月慢慢靠近的臉龐靈堯靈機一動,小嘴兒微微一笑,指着上方道,“看,天上有東西。”
北冥玄月應景一愣。
如此這般,自以爲很聰明的靈堯本來想趁着北冥玄月分神的時候脫身,但奈何兩人耗得時間太久腰太過痠痛,更倒黴的是本來引以爲傲的靈活雙腳竟不湊巧的踩上了個滑溜溜的石頭,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摔了出去。
千鈞一髮間,靈堯本能的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依託物---北冥玄月的衣襟。北冥玄月隨着她的力量身體向前一傾,雙脣正正好好落到了她的小嘴兒上,單手攬住她身體的同時整個人也隨着她一同倒了下去。
靈堯看着北冥玄月的眼睛一動不敢動,微微覺得北冥玄月的那抹軟脣冰冰涼涼的有點百花釀的甜滋滋,此間身體的痠痛早已經不復存在,只像是宛在一片清河之上,耳邊水聲潺潺,荷香一片,什麼氣什麼怒都被這一抹清涼衝的煙消雲散,剩下的唯有眼前這張比皎月還要好看的臉和自己雙脣上比蝶戀花還要讓人沉醉的味道。她不能動了也不想動了,緩緩閉上雙眼,柔和的月光灑在了滿是飛花的繁星谷,星月菩提樹葉盈盈灑灑宛若滿天飛舞的輕曳雨花。
“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
彼時,不遠處,楓亦痕正繞過星月菩提朝着這邊過了來,北冥玄月手一揮,身下的靈堯瞬間變成了個小小的星月菩提子。他緩緩起身將這顆菩提子放到了袖子裡,雙指輕輕觸了觸雙脣,淺淺一笑,竟是生出萬丈光輝滋潤了一衆繁星菩提,普度了一方芸芸小衆生。
楓亦痕看了看四周,扯着他的胳膊道,“有沒有看到小靈堯啊?上次我和龍女說了幾句話把她給忘了,我想着,這幾天我來的時候她都沒見我,是不是在吃醋啊。”
涼袖中星月菩提子依舊沉浸在不可言喻的場景之中,唯有額間不自覺的滴了兩滴汗珠兒。
北冥玄月笑着攏了攏袖子沒有說話。
小菩提在袖子裡反應了一會兒,嘭的回過神,竟是圓溜溜的苦嘆道,“我這是又幹了什麼啊?”躺在北冥玄月的袖子裡暗暗傷神。
想着她可是不止一次從戲本子裡見過這種場面的,那往往都是一些兩情相悅的佳人才子私定終身後纔會乾的事兒,可是他們倆完全不是這個概念啊。若說還有一種,那便是地痞無賴調戲良家小閨秀時的不恥行爲,而且剛剛情急之下算是自己強吻了北冥玄月,那這豈不是更符合第二種情境嗎?她圓滾滾的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痛感。
靈堯一遍又一遍地哀嘆着,自己幾千年的好品行如今就這樣被洗沒了,想想當時自己爲什麼要去抓他啊,好好摔一跤不就得了,這下倒好這副小身板兒不但被他砸的更疼,從此以後在他面前也是徹底的擡不起頭了。
楓亦痕拉着北冥玄月又回頭看了看,笑道,“這樹中在這兒倒是挺不錯的,可是我剛剛看到......那裡不會有什麼寶貝吧?不然你趴在那找什麼。”
北冥玄月想了想,一臉從容道,“寶貝?嗯,也可以這麼說吧,”
楓亦痕紫瞳微挑,興致勃勃的笑道,“那是什麼寶貝,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有了寶貝可不能獨享快拿出來。”
北冥玄月修長的手指碰了碰袖子裡傷神的圓滾滾菩提子,道,“什麼都可以給你,唯獨這個不行,這是私人物品。”
楓亦痕莫名的看了看他有些迥異的神情,又想了想他的私人物品,倒是越發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