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始皇崽論文

英國資本主義萌芽興起時,曾有一場“羊吃人”的圈地運動。

英國的土地也多掌握在貴族手中。

當英國擁有了大量殖民地,掠奪了大量金銀後,本土購買力上漲,商人們通過購入廉價的原材料紡織成附加值較高的布料,或者乾脆做成成衣,得到了大量財富,逐漸趕上了依靠土地的老牌貴族。

老牌貴族爲了謀奪更多的財富,便與新興資產階級合謀,加速了土地兼併,以提供更多的原材料,加入這場饕餮盛宴。

要造成這種現象,需要三點。第一,擁有足夠的生產力消化原材料;第二,擁有廣袤的市場消化商品;第三,貴族(即地主階級)的權力足夠大,國家控制力不足,不能抑制土地兼併。

以現在的社會生產力發展階段,本來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但朱襄帶來了棉花,雪姬發明了棉紡織機,再加上朱襄從後世帶來的經濟學理念,利用秦國強大的組織能力,強行製造出了這個現象。

若論生產力發展水平和市場水平,楚國比起英國資本主義萌芽興起時遠遠不如。

但秦國通過調配資源,短時間內造成了市場的虛假繁榮;此時棉布又身兼“商品”和“貨幣”兩重功能。這一切,讓朱襄預想中的情況得以出現——楚國貴族貪婪地加劇了土地兼併,改糧爲棉。

楚國目前出現的情況雖然表面上和英國的“羊吃人”運動相似,本質卻有很大差別。

英國的“羊吃人”運動是可持續的,跟隨當時生產力水平,生產關係逐漸發生了變化,是社會變革的體現;楚國的改棉爲糧現象只是秦國的計謀,無論是秦國停止對楚國平價商品供應,還是楚國有識之士發現棉布氾濫,發佈詔令禁止棉布成爲貨幣,都能立刻停止這種亂象。

英國的“羊吃人”運動對底層人民而言十分可悲,但長遠來看促成了生產力關係的轉變,是“有代價的進步”;楚國這場亂象不會造成生產力關係改變,頂多讓有識之士吸取一點經驗,提前貨幣改革,只是秦國統一天下的經濟戰而已。

“楚王對封君的控制力極差,無法管束貴族掠奪農人的土地。現在七國爭霸,都以耕戰爲根基。大量自耕農消失,就代表着國家的軍隊實力消失。”在一切塵埃落定,秦國即將收網的時候,朱襄對已經看到亂象的學子們講課。

這些學子中大部分都是魯儒。魯國被楚國所滅,他們一直關注着楚國的情況。

被迫“下基層”讓他們滿腹牢騷。牢騷就像是一把銼刀,慢慢磨平了他們的天真和偏見。有的人在被磨的時候放棄了跟隨朱襄,去他國另尋機遇;留下的人開始自省,將視線從竹簡木牘中移到了現實中。

這個時代讀書人是少數,能從有限的文字中領悟道理的人,天資都不算差。

朱襄在帶來的學子們心思沉下來之後,開始在閒暇時爲他們講學,出差時也會將他們輪流帶上,告訴他們紮根在土地上的道理。

這次楚國之事,他也拿來當了教學內容。

嬴小政坐在課堂上,與學子們一同仰頭看着朱襄手持炭筆,在刷了石灰的白色木板上書寫。

“楚國執行的就是周朝最傳統的分封制,從楚國現在的亂象,你們就能看到周朝衰落的原因。”

“現在楚王身邊的有識之士已經發現了問題,楚王頒佈詔令,嚴禁農人種棉花。但楚王沒有、也不敢觸及根本,那就是禁止貴族掠奪自耕農的田地。所以這個詔令沒有任何用處。你們可以思考一下,爲何楚王看到了問題,卻不敢解決這個問題。”

“楚國的貴族能做到封君的地步,都不可能愚蠢。他們不會看不到自己掠奪農人土地的行爲,會爲楚國造成多大的危害。爲何他們看到後仍舊要這麼做?楚國封君所追求的利益和楚國本身的利益有何衝突?這不是‘他們道德低下、他們目光短淺’所能一言蔽之。背後的本質是什麼?這是你們需要探索的問題。”

“將來天下人富裕起來,秦國也可能漸漸出現這種情況。直接強行停止商業是最簡單的解決行爲,但這種行爲並不可取。我先告訴你們結論,然後你們根據這個結論去尋找原因。等你們找到原因之後,就能找到解決這件事的正確方法。”……

朱襄一邊給他們講解楚國的現狀,一邊爲他們佈置了論文課題。

朱襄瞭解了所有跟隨他學習的學子的情況,心中將他們分成上中下三等,然後分層抽籤分組,讓他們以小組爲單位完成論文,每個小組中上中下三等學子都有。

他不會將“分等”和“等級”告訴別人,連嬴小政都沒告訴,也沒有留下任何記錄。這樣既能讓優秀的人帶動平庸的人,也不會造成學子們的隔閡。

嬴小政也被分組。

不過嬴小政的分組與其他學子不同,他只和蒙恬、李斯、韓非一組。

但仔細一想,這似乎也是上中下三等都有了。

嬴小政在朱襄心中當然是最上等,李斯和韓非中等,蒙恬就“我是誰我在哪”拖後腿打雜。

雖然把蒙恬放到其他學子中算“上等”,但在這個小組,他就只能打雜了。

嬴小政嘟着嘴,將筆夾在了鼻子和嘴脣中間,嘟囔道:“舅父,你教給他們的學問真的是他們能學的學問嗎?”

朱襄看着嬴小政這頑皮的動作,心中再次遺憾沒有照相機:“政兒爲何這樣問?”

嬴小政道:“這是爲君爲相的學問。”

朱襄失笑:“每個學子都有成爲相國的理想。再者,將來他們若當郡守、縣令,和相國也差不多。”

嬴小政道:“一郡之君之相,和一縣之君之相嗎?”

朱襄點頭:“而且就算他們一輩子用不上我教的學問,學會思考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在山間水畔約三兩好友指點江山,不是很有趣嗎?學不一定用,學習本身就是一件樂事。”

嬴小政保持着用嘴脣和鼻子夾着毛筆的姿勢,趴在桌子上道:“舅父又要說我太功利了。”

朱襄哭笑不得:“我可什麼都沒說。”

嬴小政道:“你心裡說了。”

朱襄把嬴小政鼻子下的毛筆抽走,用毛筆點了點嬴小政的腦袋:“別亂猜,我沒這麼想。”

政兒這是進入叛逆期了嗎?天天被害妄想症。

嬴小政冷哼了一聲:“藺伯父怎麼還沒回來,他身爲秦國丞相居然失去音訊這麼久,小心別人彈劾他叛逃。”

朱襄道:“他不是剛差人寫信回來?怎麼叫失去音訊?”

藺贄沒有遊說貴族去掠奪農人的地,而是裝作有識之士去遊說楚王趕緊控制亂象,使用嚴酷的手段禁止貴族害民,最好再搞一次變法。

藺贄甚至在街道上演講,說楚國現在需要收回封君的權力,讓楚王能夠獨攬大權,就像是吳起當年做的一樣。

毫不意外,藺贄被衛兵驅趕了。

按理說,藺贄這樣做肯定會被揍,說不準還會被關入大牢。但有“俠義之士”保護藺贄逃跑,朝中也有卿大夫在楚王面前說好話,藺贄只是被楚王驅逐了。

當藺贄被楚王驅逐之後,他頭纏白布,拄着柺杖,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地拜訪,告訴村老們如何保住田地,不要被貴族搶走。

藺贄不知道在臉上做了什麼僞裝,見過他的楚王和楚國貴族都沒能認出他,都稱呼他爲“白頭翁”,好像他是一個老人似的。

更讓朱襄納悶的是,不知道誰亂傳謠言,說這“白頭翁”就是他僞裝的。

說到“白頭翁”,就想起了早生華髮的朱襄公了對不對?朱襄公又是公認的愛民,所以愛民又白頭,那就只能是朱襄公了。

論據是真的,論證過程完全沒有一點問題,證明爲真。

真個頭啊!我還在吳郡呢,怎麼會跑到楚國去了?

嬴小政道:“藺伯父還是秦國丞相呢,他不也變成了遊說楚王被趕出楚都的落魄愛民士子,所以你去當這個白頭翁有什麼問題?吳郡離楚都,比咸陽離楚都近多了。”

朱襄把嬴小政的腦袋抱到懷裡使勁揉搓。

叛逆期的小外甥退散!我以前乖巧懂事的小外甥怎麼變得如此陰陽怪氣,愛上和我擡槓了?!

朱襄扶額道:“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難道是要掀起楚國民亂?這樣太危險了!如果楚國貴族真的要殺他怎麼辦?”

嬴小政道:“阿父和你親自去民亂髮生的地方,遷徙當地豪強;蔡伯父孤身去燕國遊說,帶着燕國大軍協助老師迎擊胡人;所以藺伯父去楚國製造民亂,有什麼問題嗎?你們都是一樣……嗷!”

朱襄再次把擡槓的嬴小政按進懷裡揉搓腦袋。你說藺禮就說藺禮,地圖炮掃射一片,你是不是很能耐,看招!

嬴小政被朱襄“武力鎮壓”住擡槓,十分生氣,便去找李斯、韓非和蒙恬辯論。

韓非梗着脖子和嬴小政吵起來;李斯試圖打圓場,結果被韓非和嬴小政轉頭集中火力輸出一頓,也生出了火氣,擼袖子下場;蒙恬繼續“我是誰我在哪”,給三人添茶送水。

蒙恬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被李牧選中,去當個將領。

身體上的苦無所謂,他只希望不要再陷入“我好蠢”的折磨了。

明明他曾經也是同齡士子中最聰明的那一個,沒少指點江山。就算進入了咸陽學宮,老師們也都說他有出將入相之才。

爲什麼來到了這裡,他總是最差的一個?

所以弟弟你什麼時候來?哥哥不想成爲最差的一個,好歹我們哥倆成爲最差的兩個啊。

朱襄見蒙恬心情低落,詢問蒙恬需不需要開導。

蒙恬卻搖頭。

“公子並未嫌棄過我,李斯和韓非也沒有看不起我,我怎麼能自行離開?”蒙恬道,“我或許比不過他們,但能被他們接納,也說明我比其他人強。”

朱襄感慨,蒙恬不愧是蒙武的兒子,繼承了蒙武的大心臟。

不過蒙恬的天賦確實比蒙武高,出將入相之纔不是別人的恭維。只是蒙恬“入相”之才稍稍差了一些,而現在他與嬴小政、李斯、韓非討論的內容都是君王和相國要考慮的內容,才稍遜一籌。

若換做軍勢討論,嬴小政還能紙上談兵一下,李斯和韓非就只能在一旁裝啞巴了。

待李牧再次出兵的時候,朱襄考慮讓蒙恬跟着李牧,打磨一下軍事上的才能。

只是去了戰場就有危險,不知道蒙武舍不捨得了。

朱襄正考慮此事,沒想到蒙恬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楚國終於亂了。

楚國這亂局的開端,在子楚回咸陽後。

秦王查了許久太子子楚遇刺之事,現在終於公佈,“是楚國人乾的!”。

秦王派王翦屯兵楚國西側,漢水之畔,決定全力攻打楚國。

慢悠悠打着韓國,現在才吞了一半韓國,剛剛和楚國接壤的廉頗也得到了命令,駐紮韓國與楚國交界處,準備與王翦共同進攻楚國。

就在這個時候,秦王因爲太過生氣而病倒,秦軍攻勢漸緩,太子子楚監國。

雖然秦軍沒有進攻,但太子子楚下令,禁止秦國與楚國民間所有往來。如果秦國商人和楚國人做生意,視作叛國。

這一項命令出現之後,秦國在楚國做生意的人好像是早就聽到風聲似的,立刻退了個乾乾淨淨,楚國繁盛的市場瞬間變得十分荒涼。

在楚國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秦國那麼多商人突然全部離開了秦國,連租的房屋店鋪都不要了。

他們手中還有大量的棉花,囤積了大量的棉布。但這些東西都成了廢品,無法再購買東西。

他們試圖去其他五國用棉布購買東西,但兩年時間過去,他國已經開始警惕氾濫的棉布,就算有人願意用東西交換棉布,棉布的價值也大跌。

楚國貴族還好,他們在這期間積攢了大量的財富和糧食,所以棉花棉布不值錢了也沒關係。

棉布也是布,是資產,他們覺得沒怎麼虧。

可楚國卻慘了。

在圈地運動中,自耕農大量減少,楚國的賦稅便大量減少,糧倉裡囤積的糧食本就不多。

原本他們還能用棉布買糧食,現在各國都不肯收棉布換糧食,楚國便缺糧了。

一邊是楚國封君糧倉裡多得快要溢出來;一邊是楚王身邊所有人都在喊缺糧;然後是能發聲的人看不到的地方,楚國的平民出現了饑荒。

這饑荒本來是不應該出現的。

楚國不說風調雨順,也算沒有大的天災。他們如果正常種地,怎麼也能混個不餓死。

但楚國貴族圈了太多地,他們只能投身棉花種植紡織販賣這一條產業鏈,或給貴族做佃農,或給商人做小工。

因爲有棉布作爲酬勞給得痛快,他們的日子本來也能過下去。當秦國的棉布失去了購買力之後,他們的生活就悽慘了。

他們以前是拿到棉布,屯一部分,剩下的換糧食。糧食夠吃,但屯幾月是不可能的,能屯十日就算不錯了。

現在沒有工作了,棉布也沒有價值,他們買不到糧。

“楚國的糧食產出其實沒有下降多少。楚國貴族的糧食都夠吃,他們的門客和家丁儲存的糧食也更多了。爲何糧食沒有減少多少,楚國的糧價卻飆升了十倍不止?”朱襄拿出統計數據後,又給嬴小政和學子們佈置了論文。

嬴小政看着朱襄佈置的論文,想起了自己在夢中看到的另一個自己的記憶。

另一個自己也經歷過這樣的事。

當時另一個自己在統一天下之後,曾想過休養生息。

但天下已定,按理說種地的人多了,糧食產量更高了,但民間糧價卻比戰時暴漲數倍,造成天怒人怨。

這是爲什麼?

另一個自己想不明白,自己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嬴小政本來想找舅父詢問。

舅父肯定是知道答案的,嬴小政確信這一點。

但他最終沒有問舅父。

不是嬴小政信不過朱襄,擔心朱襄窺見他的秘密。而是他勝負心來了,想自己思考明白。

總不能什麼都依靠舅父吧?他都這麼大了,早該自己思考了。

現在朱襄佈置的功課,正好與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差不多,嬴小政卯足了勁,要拉着小組成員獨立解決這個問題,拔得頭籌。

朱襄見嬴小政鬥志滿滿的模樣,只好把嬴小政因爲鬥志而丟下的政務撿起來。

嬴小政現在要好好學習,朱襄就只能當郡守,不能亂跑了。

李牧聽見朱襄抱怨,無奈道:“這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事。政兒幫了你這麼多,你怎麼還當做是政兒的事?”

朱襄道:“你說什麼呢?看看君上的詔令,這本來就是政兒的工作。”

李牧翻白眼。

那個秦王和這個朱襄都很有問題,怎麼能讓年少的政兒忙碌?就算政兒在這個年齡當了秦王,也有卿大夫輔政,太后聽政,哪是政兒一個人做主?

在朱襄這裡,政兒五六歲都當家做主了。

李牧不知道別的人知道後,是羨慕還是無語。他反正很無語,換位思考,自己並不想五六歲的時候就承擔這麼大的責任。

朱襄在佈置功課的時候,子楚正在咸陽宮伺候秦王柱喝藥。

秦王柱挺過了一次重病。

他將白起和范雎叫回咸陽的那一次重病,他挺了過去,又活了近一年。

但那之後,他身體又虛弱了許多。

此時他又重病了,雖然立刻醒來,看來似乎快好了,他還是將子楚叫了回來。

病去如抽絲,這次他纏綿病榻,精力不濟,大部分事都交給了子楚。

不過秦國對楚國“宣戰”一事,是他親自指揮,子楚只是執行。

無論是出兵還是暫時按兵不動,都是秦王柱自己在病牀上思考。

秦國按兵不動並不是因爲秦王柱生病,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這一次對楚國,秦王柱並不準備大軍進攻。

他知道楚國還很強大,疆域很寬廣。現在貿然進攻,只會給其他五國以機會。

秦王柱雖然心中焦急,但他忍了這麼多年,處事十分穩妥。

他在繼位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當不了多少年的秦王。他不能急,不能爲了建立功績而操之過急,給子楚留下爛攤子,減緩秦國一統天下的進度。

“子楚,真嫉妒你啊。爲何你如此年輕。”秦王柱在聽完子楚彙報一切順利,楚國已亂時,他沒有高興,而是嘆着氣道。

跪坐在牀邊的子楚垂着頭,沒有回答。

秦王柱自顧自道:“現在楚國已亂,頂多再過五年,楚國就能落入秦國手中。等楚國被滅,推平其他五國也只是時間問題。我已經看到了曙光,路就在腳下,只要往前走就行了。可我沒時間往下走了,沒時間啊。”

秦王柱哀嘆了許久,然後擺擺手,道:“出去吧,讓寡人安靜一會兒。”

子楚起身之前,猶豫了一會兒,問道:“是否叫朱襄和政兒回來?”

秦王柱道:“楚國之事仰仗朱襄。”

子楚道:“楚國之事已經發動,有藺禮和李牧在,朱襄可以離開南秦。”

他頓了頓,將原本要說的話隱去,換成了心裡話:“君父,朱襄若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一定會很難過,君父也會很難過。比起我等君父的子嗣,朱襄纔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對待君父,感情中沒有包含任何利益的晚輩。”

秦王柱的視線變得冰冷。

子楚這話犯了兩個忌諱。

第一,秦王柱雖然病倒了,但太醫還沒有說他會死,秦王柱也不想聽見自己會死;第二,子楚直言秦王柱的子嗣對待這位君父都不純粹,包括他自己在內。

秦王柱冷冷地注視了子楚一會兒,卻沒有斥責子楚,冰封的目光竟然逐漸變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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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能在你快當秦王的最緊要時刻說出這等話。”秦王柱平靜道,“寡人還以爲你在我死之前,都會當好一個孝順的兒子。”

子楚道:“君父,我一直是孝順的兒子。”

“你說是,那就是吧。”秦王柱淡淡道,“讓朱襄回來吧,我確實想他了。”

子楚俯首退下:“是。”

秦王柱目送子楚離開。待子楚的背影消失許久之後,他才幽幽一嘆。

“我和他現在倒確實是真正的父子了。”

秦王柱自嘲道,然後又是一嘆。

他仰面看着牀幔,乾枯的手落在眼瞼上,喃喃自語。

“嫉妒啊,真嫉妒啊。”

路就在腳下,終點就在眼前,歷代秦王所追尋的一切已經觸手可及。

就差這麼一點,他卻邁不過去。

真嫉妒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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