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穎州之戰(一)

昏黃的燈光下,伯顏將雙手一合,用力一擊,原本紅潤的臉上一陣青白之氣飄過。他雖然表面上鎮定不驚,其實聽聞李擅被人擊敗,連當年成吉思汗賞給李氏家族的金盔都丟在戰場上,心中又驚又怒,難以自持。若是不然,也不會憊夜來尋脫觀商議。

“你安排的都很好,我總聽你的就是。”

伯顏聽的一笑,雙手在紫檀木椅上一撐,便站立起來。

“那麼,我就回去歇息了。請殿下恕我無禮,深夜來擾了殿下的好夢。”

脫歡見他眼神飄忽不定,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女人身上狠狠盯視了幾眼,便笑道:“這會子吵醒了我,我也再睡不着。我騎會馬去!”

“好,殿下請自便。”

“這兩人女人,你帶了去吧。可憐這歸德小城,找了大半天,才找了這兩個齊整貨色。”

蒙兀人之間,轉換女人如同財物一般,伯顏早就看中了這兩個美貌女子,聽聞脫歡相送,心中忍不住大喜。

他崖岸高峻,智計多出,是忽必烈手下第一等的智將。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好色。

欣喜之餘,當下向脫歡行了一禮,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向那兩個滿臉驚惶之色,容顏秀麗的漢人女子道:“跟我來吧。”

這兩個女子,原本是城內富戶家嬌生慣養的嬌小姐,昨日城破,蒙兀人四處抄掠,雖然不是屠城,卻也是一言不合便即殺人。軍人衝入她們家中時,原本是要搶奪錢財,殺害男人,怎奈見了她們這樣的絕色女子,知道長官們喜歡,搶了她們,可比進獻財寶更容易得到獎賞。當下不由分說,如狼似虎一般的軍人急衝而上,將她們驅羊趕牛一般,一股腦兒捆了,送到大營之內。

她們被脫歡挑中,兩人被他強行**,正是痛不欲生之際,卻又被這韃子王子送給這滿臉大鬍子的大將,驚駭之餘,兩人對視一眼,均是打定主意。

見兩人呆立不動,伯顏心中大怒,忍不住罵道:“還不跟來,等着挨鞭子麼。”

“狗韃子,等我們化成厲鬼,來取你的性命!”

兩人將脫歡放在榻邊的刀劍一起拿起,出鞘之際,鏘然做響。

伯顏與脫歡都是一驚,急忙後退,喝道:“放下刀劍,饒你們不死。”

兩名女子也不打話,以決絕的眼神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刀劍齊出,直對着對方的胸膛刺去。她們雖然不是武夫,卻抱了必死之志,噗嗤兩聲鈍響之後,已經將對方刺了個對穿。

鮮血噴濺,將牀上的被褥紗帳染的鮮紅一片。一抹豔麗的嫣紅在兩個美麗的少女臉上一閃即逝,生命的症狀迅速消失,不過瞬息之間,兩人已經香消玉隕。

脫歡呆了半響,方纔勉強道:“漢蠻子就是這樣,女人倒比男人更節烈,更不怕死。”

伯顏滿腔怒火,卻不知道找誰發泄。只是重重的向脫歡一點頭,便自大踏步離去。

脫歡到底是年少的青年男子,眼看着昨夜還與自己同枕而眠的少女,轉瞬間已經成了兩具屍體,他手頭人命極多,此時,竟也有幾分側然。

內室吵鬧,外面的親軍早就一擁而入。只是看着脫歡呆若木雞的模樣,任是誰也不敢出聲。

脫歡親自將白色的紗帳拉下,蓋在衣不遮體的少女身上,轉身向親兵們道:“拉出去,還給她們家人,好生安葬了吧。”

他眼見衆人將兩具屍體拖出,又有人拿着拖把清水,進來打掃,一抹抹血跡和着水漬,慢慢消逝。各人都以爲他在傷心這兩個美人的死,卻不知道這個王子其實心中在想:“若是南人都這麼難以掌控,就算打下了這萬里江山,花花世界,蒙兀人就真的管的住麼……”

蒙兀人在得了歸德後,一則要休養士卒,二來不明敵情。伯顏等人爲了穩妥起見,暫且按兵不動。只是偵騎四出,一邊打聽着這股南人軍隊的底細,一邊用少量的輕騎隊伍,在穎州附近邀戰敵人。

說來也怪,這股在正面硬撼,將李擅打的大敗而逃的敵軍,在戰後卻是銷聲匿跡,不見蹤影。蒙兀偵騎在穎州附近燒殺搶掠,指望城中前來追擊,卻是一個敵人的蹤影也不曾看到。若是突騎到城下,還不及張望城內情形,就被一股股強勁的弩箭射的抱頭鼠竊竄。

根據蒙兀人過往的經驗,帶隊的百戶官斷定這一股楚軍決意在穎州死守。這會子正是秋高馬肥,蒙兀人的戰力最高之時。楚軍一般在此時,絕不會與蒙兀軍人正面接戰,一般都會深溝高壘,堅守不出。守上幾月,等到第一場雪自天空飄落時,則蒙兀人自然退兵,到時想,楚軍自然可以宣佈勝利。

得到這樣的結論後,幾個百人隊的百戶官立刻派遣使者回到歸德,向主帥伯顏通報敵情,並上稟自己的推斷。

“殿下,依我看來,南朝軍隊,還是要故技重施。以穎州高城阻我兵鋒,待三個月後,我們無奈退兵,他們自然就是大勝一場。”

伯顏手持羊皮地圖,皺眉凝神,思忖着道:“他們看準了我們人少,若是強攻城池,損折必多。況且,急切之間,也弄不出許多攻城器械。是以,放棄歸德,將十幾萬烏合之衆丟給我們,精兵盡入堅城,以節省糧草。”

他微微冷笑,向脫歡道:“殿下以爲如何?”

兩人身處室內,一桌精緻的漢人酒菜基本沒動,倒是啃光了幾根烤的焦黃的烤羊腿。脫歡此時,敞着羊皮袍子,手持一根羊骨,正啃的滿嘴流油。

與那些漸漸腐化,喜歡漢人綾羅綢緞的蒙兀人相比,他仍然保有蒙兀人崇尚實用的特性。是以不論是精緻的漢人菜餚,或是華美的衣飾,都不爲他所喜。

或許,嚮往着祖父的榮光,才使他並不介意身上這散發着羊騷味的破舊皮袍吧。

整齊而有力的牙齒用力一咬,脫歡將一塊羊肉用力咬下,大口咀嚼。

伯顏知道他正在思考,並不催他,只是耐心等待。

“伯顏,我的意思,攻。”

伯顏眼睛一亮,卻又垂下眼瞼,只沉聲問道:“死傷會重?”

“不妨事。讓河南行省準備漢軍,五萬不夠,就來十萬。限他們一月之內,準備好雲梯衝車,再加上勞工苦力,還有軍人。就是用屍體堆,我們也要在冬天之前,把穎州攻下。”

“襄城,咱們攻了二十年還沒有攻下。”

脫歡笑道:“伯顏,你是故意考較我呢?襄城三面環水,軍不可合圍,只能強攻一面。穎州卻只是內陸城池,雖然堅固,卻比襄城差的遠了。”

“若是襄城軍方向,或是揚州方向的楚軍來援呢?他們那邊的軍隊高層,早就有北攻之想。若是藉着這個機會,以二十萬,甚至更多的軍隊出擊,我們是擋不住的。”

“不可能。他們的皇帝剛剛即位,我聽說,他喜歡畫畫,喜歡歌舞,喜歡精緻的刺繡和美妙的音樂。這個皇帝,他會老老實實的留在他們的南京,宋朝的臨安,不會想着和我們這些渾身是羊臊味的韃子爭奪殘破的中原。”

伯顏面露譏誚之色,咧着嘴道:“聽說那個皇帝,下昭天下,願與天下臣民共享太平。好吧,就讓他們先得太平好了。只要我們沒有立刻南下的打算,這裡雖然打生打死,他也絕計不會管的。”

脫歡點頭道:“正是。一頭狼領的羊羣,和一頭羊引領的狼羣,是誰打的過誰?這個道理,草原上三歲的小兒也明白。況且,他們的軍隊,也遠遠稱不上是狼。襄城守備軍也好,建康的守備軍也好,都戰力低下,守城還行,想出來和我們野戰?”

他擲下羊骨,長身而起,縱聲笑道:“戰就戰!”

伯顏也是大笑,隨之而起。他與普通的將領不同,是自幼就跟隨忽必烈身邊,最是忠心不二。若是旁的將軍,忽必烈安排脫歡跟隨,必定不樂。只有他知道大汗心中深意,每有大事,一定和脫歡商量,要相助大汗,使得這個少年王子迅速成長起來。現下的蒙兀國和以前不同,闢疆萬里,封國無數,光憑拔都那樣的武勇,已經不足以稱雄天下了。武勇之外,一樣需要韜略。

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七)第九卷 兵者詭道(八)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五)第十卷 縱橫捭闔(8)第八卷 撫境安民(八)第八卷 撫境安民(八)第二卷 帝都風雲(二)第十卷 縱橫捭闔(一)第六卷 劍指開封(一)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二)第五卷 穎州之戰(一)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一)第十卷 縱橫捭闔(2)第九卷 兵者詭道(九)第三卷 帝都風雲(七)第九卷 兵者詭道(二)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第五卷 穎州之戰(九)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三)第十卷 縱橫捭闔(9)第一卷鐵血襄陽(五)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第五卷 穎州之戰(九)第六卷 劍指開封(一)第十卷 縱橫捭闔(4)第八卷 撫境安民(四)第六卷 劍指開封(一)第九卷 兵者詭道(三)第四卷 逐鹿中原(四)第九卷 兵者詭道(九)第一卷 鐵血襄陽(一)第五卷 穎州之戰(五)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九)第五卷 穎州之戰(八)第十卷 縱橫捭闔(8)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十卷 縱橫捭闔(11)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三)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三)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一)第六卷 劍指開封(四)第三卷 帝都風雲(五)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一)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五)第四卷 逐鹿中原(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七)第三卷 帝都風雲(六)第十卷 縱橫捭闔(7)第三卷 帝都風雲(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六)第九卷 兵者詭道(三)第五卷 穎州之戰(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一)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二)第一卷 背嵬揚威(八)第二卷 背嵬揚威(十一)第五卷 穎州之戰(七)第三卷 帝都風雲(一)第四卷 逐鹿中原(八)第二卷 背嵬揚威(六)第七卷 血戰歸德(三)第四卷 逐鹿中原(九)第十卷 縱橫捭闔(4)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四)第三卷 帝都風雲(二十)第十卷 縱橫捭闔(7)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八)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四)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四)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二)解禁第一章十卷 縱橫捭闔(10)第四卷 逐鹿中原(六)第五卷 穎州之戰(四)第一卷 背嵬揚威(八)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七)第十卷 縱橫捭闔(一)第十卷 縱橫捭闔(3)第四卷 逐鹿中原(一)第一卷 鐵血襄陽(一)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一)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八)第三卷 帝都風雲(七)第十卷 縱橫捭闔(7)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五)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三)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二)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三)第五卷 穎州之戰(六)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四)第十卷 縱橫捭闔(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四)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