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可能用槍彈去對付這些蝮蛇,應付這種突發的危機,只有用手裡的軍刺去對付這些蝮蛇前赴後繼的糾纏。
楚明犯了一個低級而又致命的錯誤,這些蝮蛇更讓他覺得這裡是一個無人區,他竟然沒有敏銳的去意識到後面會有更大的危機,盲目的讓五個人都加入了和這些蝮蛇的對抗之中。
瞬間,在那些蝮蛇的血肉橫飛裡,從這個不太高的礫石堆後面,突然的就出現了一羣全副武裝,手持m3a1式衝鋒槍的基地組織成員。
李昊的追悼會簡單而又低調,一個特種兵戰士,身份本來就屬於國家機密,又是在一次實戰演習中犧牲的,一切都似乎是沉默的,一個最優秀的狙擊手,技術全面的特種兵戰士,就這樣被永遠的定格了。
楚明的心卻像在油鍋裡煎熬,如果上級給他一個最嚴厲的處分,他也不會這麼難過,雖然,誰都知道,做了一個特種兵就是準備隨時獻出自己的生命,可是優秀的李昊死的太沒有價值了。
他就是直接導致李昊付出生命的罪魁禍首。
而他因爲他老爹的原因,事故責任竟然被含糊其辭過去了,當楚明衝動的去找領導自請其咎時,卻被領導語重心長的安慰了一番,告訴他,無論什麼樣的戰鬥,犧牲都是難免的,他不必要如此自責。
事情似乎不了了之,可是楚明卻無法承受良心的譴責,誰都沒有想到,一個身體經受住了魔鬼般特種兵訓練,有着無比頑強意志力的人卻被愧悔擊倒了。
他變得敏感而又多疑起來,總是敏銳的感覺到2號小組其他三個成員的冷漠和鄙夷:最優秀的李昊竟然在一次實戰演習中,爲了掩護他們這些戰友,毫不猶豫的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們即將繼續受他這個平庸的領隊領導,真是前程渺茫啊。
隊友的冷漠和鄙夷對楚明是一個打擊,更致命的是楚明在此之前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人,現在又因爲自己能力的不足而不自知,失去了李昊這個最好的朋友。骨子裡自負的他彷彿一個無端被架在高處炙烤的人,孤獨,痛苦,抑鬱,生來驕傲的楚明忽然有一天坍塌了。
楚昊清清楚楚的記着那個崩潰的日子,那是一次例行的技術動員會,各個小組的成員都在,濟濟一堂,自由討論的時候,每一個項目,別的小組成員都和自己的小組長頭挨頭,討論的熱火朝天。
楚明拿了技術資料,招呼了自己小組成員一聲,想和他們研究一下訓練計劃,可是顏凱徐峰王磊他們三人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無精打采,抱臂的抱臂,東張西望的東張西望,楚明尷尬的拿着手裡的技術資料,心頭的恥辱和憋屈排山倒海。
要知道,他們不是孩子,不是普通人,都是有着頑強意志力和極強控制力的特種兵,爆發出這種明目張膽的不配合情緒,只能說明一點,他們實在是瞧不起他這個小組長。
他們就敢瞧不起你這個軍二代,他們有資本,與其跟着你這麼一個靠老子混世的庸才後面毫無價值的枉送性命,不如打了復員報告去外國做僱傭軍,你老子官大,他們沒辦法轟你下去,可是,他們可以搞非暴力不合作。
要是正常情況下,楚明一定會對着他們大發雷霆,質問他們什麼意思,可是……楚明覺得心頭一陣翻滾,頓時臉色發白,冷汗涔涔而下,他勉強的對這些戰友笑笑,說了一聲:“抱歉!”
李昊死的太冤,冤魂不散。
…………
沒有人知道楚明什麼時候退出會場的,因爲是例行的會,一直到總結的時候,才發現2號小組長不見了,雖然蹊蹺,但是,人家那身份,搞搞特殊,臨時有事不打招呼也屬正常。
天地良心,楚明一向都是非常的嚴於律己,從來沒有違反過一次紀律……
軍區的駐地靠近一個奇怪的山脈,這個山常年是半截清明半截混沌,山腰以下,鳥語花香,樹木蔥蘢,山腰以上就是霧嵐氤氳,正宗的雲山霧罩,一般都認爲那些氤氳是一些有毒的霧瘴,所以極少有人攀援到山腰以上。
現在,滿身大汗,痛苦抓狂的楚明就坐在這雲霧纏繞的某一個山頂上。
他想找一個無人的地方,發出狼一樣的狂叫,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他太憋屈了,無處發泄的他,竟然驅車來到這個山腳下,不顧一切的一口氣衝上其中的某一個山頂。
他的心頭充塞着混沌和茫然,因爲自己出生的這個門庭,讓他失去了最心愛的人,現在自己所有的努力,仍舊是被無情的排斥,他的內心也許不夠強大,那種不被理解的萬念俱灰,無可解釋的出生背景竟然成了他的桎梏。
更讓他深深愧悔齧心的是,自己作爲一個經過各種生死訓練,嚴格思維測試的人,竟然讀不懂那一紙“軍事實戰演習,堅決不得兒戲的”命令……
當李昊第一個反應過來,衝向那些手持衝鋒槍的基地成員時,楚明和其他人竟然還在忙於和蝮蛇糾纏,那些人手中的衝鋒槍無情的噴出火舌,雖然楚明他們反應過來,迅速的進行了反擊,李昊卻在瞬間擊倒幾個敵人之後,被毫無懸念的打成蜂窩。
在17號地區搜索無果的兄弟小組聽到槍聲,也迅速靠攏過來增援,沒有人會說出去,那是一場真正的惡戰,他們最終摧毀了一個恐怖分子活動基地,但是,上級對外只是用了一個專業的術語:軍事實戰演習。
無語問蒼天!
楚明不知道在這個山頭坐了多久,越來越重的霧氣終於提醒他該回去了,他慢慢的站起身了,還沒有來得及擡腳,頓時就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在他失去所有知覺之前,只是想起一件事:這些霧嵐是有毒的瘴氣。
楚昊看着面前陶花一雙明眸善睞的大眼睛滿是無辜的看着自己,瞬間的茫然之後就開始猶豫了,電光石火之間,他忽然想到一個致命的問題,也許她忘了自己是最好的結局,只要她現在在自己身邊,就可以重新慢慢地去虜獲她的心。
如果真的喚起她全部的記憶,她一定會驚訝自己爲什麼在這裡?自己要怎麼去告訴她?難道去告訴他,自己在那個年代,做了最懦弱最無恥的逃兵。
可以想見,她對自己就不是失望了,肯定是絕望,自己不但做了他們愛情的逃兵,讓她傷心失望離去,又做了一次生命和責任的逃兵,自己還有什麼理由費盡心機的想要她記起自己?情願她忘記,不願她再一次瞧不起自己。
雖然天地良心,說他是逃兵簡直是他又一次沒有選擇的無可奈何,但是如果那天他不是帶了不理智的情緒,擅自違反紀律退出會場,跑去那座山上抽風,就不會中了瘴毒,然後一頭跌進一個時空蟲洞,變成了一個紈絝公子的替身。
唯一讓楚明覺得安慰的是,這個紈絝公子很小就死了老子,雖然他的老子又是一個很拉轟的高級將領:撫遠大將軍。
不過這個他這個身爲撫遠大將軍的老爹好像很沒時運,在一次遠征戰役中,被一個彪悍的蒙古將領給幹掉了,沒有了老子這棵大樹的庇護,剩下一家老小棲棲遑遑,幸虧這個撫遠大將軍在征戰時收留了年輕的西域武士猿劍。
猿劍倒是真正的忠心耿耿,無奈他爲老主人看護的小公子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加混蛋,根本不問自家孤兒寡母的悽惶,逮住空就跑出去鬥雞走狗,眠花宿柳,猿劍只是一個異域粗人,對於家常生計一竅不通,只知道不離不棄,將軍夫人也無法束縛住不成器的兒子,很快,一份還有些過得去的家產就被這個公子抖摟的乾乾淨淨。
故事很簡單了,猿劍一個沒留神,這個紈絝公子趁黑悄悄地溜出去,在一場狂賭之中輸到裸奔之後,還和人耍潑皮無賴的劣性,被人當場追討賭債,半夜三更的,竟然被打死在街頭。
那天夜裡,猿劍一覺睡醒,發現小主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溜出去了,氣急敗壞的到處尋找,在黑燈瞎火的街頭,看見被打死的小主人時,那些打出人命的混混們早已逃得無影無蹤。猿劍無奈,又急又氣,也無計可施,只好決定先把小主人的屍體給扛回去再做處置。
猿劍扛着這具屍體往回走時,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當時心頭充塞着仇恨和自責,一邊愧疚沒有看護好小主人,一邊氣狠狠的想着如何去尋找那些打死人的混混報仇雪恨,還有就是不知道如何向夫人交代?正一籌莫展之時,突然覺得眼前的路更黑了,彷彿一失腳走進一個黑洞之中。
猿劍有些驚慌,以爲自己的小主人死得太冤,顯靈了,雖然他也曾殺人無數,但是對鬼神還是表示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