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聲道:“淺淺,快看看,這裡面是不是有髒東西?”淺淺眼睛眨啊眨,看着黑暗中的像是荒園子一般的趙帥家,過了一會,淺淺突然十分驚慌的道:“寅當哥哥,有,有個女人。”
淺淺的聲音本來很好聽的,但是現在是,她的聲音有些淒厲。
我扭頭看見淺淺正瞪着大眼睛,驚恐的看着斜前方的,順着她的眼光看去,能看見那個曾經包過趙帥的草蓆,可是草蓆是卷着的,根本沒有人啊!
我對着淺淺道:“淺淺,快,將陰氣加持在我眼睛上,我要看看快!”我催促着淺淺,可是我們兩個從來沒有做過那個事情,這是第一次,淺淺有些手忙腳亂,再次擡頭的時候,淺淺嗷嗚的叫了一聲:“她過來了!”
然後淺淺這不講義氣的鬼嗖的一下鑽進了我脖子上掛的木牌中,我回頭看,身後空空的,只有手電燈光打出來的光芒,越是看不見的東西,心裡越是恐懼,我感到自己頭皮發麻。
我捏着九字真訣,朝着那個草蓆走去,現在我已經打好譜了,既然那個東西真的是草蓆召來的,我把這草蓆燒了後,就是一了百了,我管能不能看見這傳說中的女鬼。
走到草蓆邊上,我彎腰將草蓆抱起,朝着外面走去,這東西不能在家裡燒,想想就晦氣,一般來說,遺物這東西,除非特別是有價值的,還是不要留着,儘量的帶出家門,找個地方燒掉或者處理掉,趙叔和趙嬸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居然是留下了這裹屍的草蓆。
草蓆很涼,就像是被凍透了一般,入手抱着也不輕快,我抱着圓滾滾的,說的邪乎一點,我還是能感覺到哪涼蓆中有東西,還有一個屍體。
這個想法讓我有些蛋疼,伸頭朝着裡面看了幾眼,都沒有看見那個東西,不過剛纔淺淺說一個女人朝我們走來了,那就說,這草蓆中並沒有東西。
可是,草蓆中沒東西,那女的,朝我趕來,去哪了?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煞白臉的女鬼吊着眼珠子在我背後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我脖子上居然開始涼嗖嗖的,這次我不管是三七二十一了,嘴裡唸叨了一遍九字這真言,手上抱着東西,沒辦法接印決,不過唸叨了一下九字真言,我心中的那異樣的感覺消失了很多。
我勾了勾嘴角,想不到來到家中,自己的膽子反而變小了,主要是環境太熟悉,熟悉到底地方最容易產生恐懼感,因爲你知道這裡曾經有過,發生過什麼。
這時候,我感覺到自己抱着草蓆的手有些癢,低頭一看,這一看,猛個丁的嚇的我魂都飄了起來,那原本空蕩蕩的草蓆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女人頭,這貨正在嘿嘿的衝我樂着呢,露着烏黑的牙齒,嘴裡有一個白色的小蛆蟲拱動,形成鮮明的對比。
本來我就被淺淺那句話弄得心裡發毛,乍一看見那東西,我真心是被嚇了一跳,手裡的草蓆也落在了地上,卷着的草蓆撲開,那個女人從裡面漏了出來。
原本我以爲這會是一個很牛逼的女鬼,但是草蓆張開後,我頓時有些傻眼,眼前的景象讓我覺得很眼熟,爲啥,因爲早前,我就在我村裡,見過一個人頭,不錯,這個草蓆中的女鬼,也是一個人頭。
女鬼頭從草蓆中出來後,就不安穩起來,嘭嘭嘭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替她一樣,像是一個皮球,在我腳下亂竄起來。
你妹的,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這個女鬼也太活潑了吧!她四處亂竄,好幾次差點撞到我的下體,雖然我知道她是靈體,但是看見她怒呲的牙齒上掛着一個肉乎乎的蛆蟲,我忍不住的做出提檔動作,有殺氣啊!
這個女鬼頭在我腳下竄的歡快,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鬧騰的趙帥家,但是跟她也是一個女鬼,被我碰見了,那一定就是不能放過了!
我雙手十字交叉,結成皆字訣,想着將那人頭驅逐回去,不知道爲什麼,雖然這個女鬼人頭看起來挺操蛋的,但是我居然是下不了殺手。
女鬼人頭見到我結九子決,她倒是機靈,還不等我打過去,嗖的一聲,那頭衝着我衝過來,我本來以爲她要逃跑呢,但是這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朝我面門攻來,出於下意識,我結印的手分開,衝着面門擋開。
不過這人頭知道我也是有道行的人了,這一下讓我措手不及後,那頭嗖的一聲,像是被怒抽的足球一般,從我耳邊飛走,等我再回頭看的時候,發現那人頭已經飄得遠了。
靠,好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女鬼人頭是個人才啊!
不過,她爲什麼會來這裡呢?以前沒有見過這東西,難道是上一次的那個男人頭找來的替身?很有可能,兩個都是人頭,而且,都不正常。
我苦笑了一下,想着溝通淺淺,讓她出來看看,是不是院子裡的那個女鬼走了,可是淺淺被女鬼嚇怕了,不肯出來,應該就是那個女鬼吧,我這麼對自己說。
我彎腰抱着草蓆,走出了院子,這次草蓆就輕的多了,出來後,也聽不見趙帥家傳來的女孩哭聲了,這也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草蓆中的女鬼,一定就是那個禍亂趙帥家的鬼物,今天她跑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要是我像電視上那種道士一般就好了,會畫張符,然後牛逼哄哄的貼到門口,對着趙叔趙嬸說,叔嬸,搞定了!那得多拉風啊!一邊想着,我一邊自己嘿嘿的淫笑起來。
我這一笑倒好,偏偏有一個人路過趙帥的家,看見我抱着裹屍的草蓆,手電的光打在臉上,那臉上的肉一顫一顫,把那人直接嚇的尖叫一聲,撒腿往後跑去。
尼瑪,我在後面趕緊追了兩步,這可不好,把人嚇壞了就不好了,我想着追兩步,解釋一下,但是發現前面那人跑的早就沒影了。
好吧,算你倒黴。
我走到十字路口,摸出火機,將那個草蓆點着,現在雖然不抽菸了,但是這火機跟了我好久了,防風的,能充氣,所以一直帶在手裡把玩着。
草蓆材質是蘆葦還是什麼,已經是很舊了,雖然很涼,但是上面人睡了很久,有人油,倒是容易着,轟的一聲,那黃綠的黃苗已經竄了起來,明晃晃的,映在我臉上,倒是把我映襯的像是鬼一般。
這十字路口送鬼的事請,上些年紀的人估計都會知道,不僅僅是農村,在不少城市,都有這種現象,不過現在的城市人口密度大,就算是有髒東西,也會被陽氣給衝散了,所以城市中的人一般相對來說安全些,但是農村就不行了,現在農村過年還有請家堂的,就是請自己已故的先人回家過年的。
那個草蓆由於上面沾染着人身上的油,所以燒的很旺,我一邊燒着,一邊嘟囔着,我知道這東西晦氣,招來了你,但是人鬼殊途,這個地方已經不適合你了,還是早早離開吧,做個孤魂野鬼也沒有什麼好處。
我嘴裡說的真切,但是不知道有沒有人聽,本來想叫淺淺出來看看,但是這不爭氣的丫頭就是不敢出來,是被嚇破了的膽子。
涼蓆很快就被燒完了,留下了一攤灰燼,被十字路口上的橫風一吹,就刮散掉了,我連站起來,但是還是被黑灰嗆到了。
明明是草蓆,但是燒出來的味道像是骨灰,這點很讓人不舒服。
這裡收拾完了,我朝着趙帥家走去,或許是心裡原因,或許真的女鬼一走,院子乾淨了許多,現在手電下的院子,雖然荒涼,但是少了那種滲人骨髓的恐怖感覺。
知道沒東西了,我像是一個小傻逼一樣,嘿嘿的在那笑了起來,隨後,我轉身離開,我記得是我爸媽給我說過,趙叔趙嬸就在他家左前方那一處荒宅中。
那處荒宅在我記事的時候就存在了,反正存在的時間挺長了,屋子石頭做的,所以經歷多年風吹日曬,倒是也沒坍掉,倒是沒有傳出什麼鬧鬼的傳說,乾淨的很。
不過這個房子有點邪門,那就是當初蓋房的時候,同樣的地基,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又墊高了許多,這樣一來,這房子整體就比周圍的房子高了。
這房子的大門朝南,所以我要進去必須要轉過去,這個房子的太憋屈,大門出來後,不到兩米,就是前面房子的後牆。
那時候村裡沒有什麼大型的交通工具,所以門這麼小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有些壓抑罷了。
大門已經沒了,我直接走進來,心想着黑天進來千萬別嚇到叔嬸,張嘴喊了一聲,還不大聲,“哈哈哈……”我聲音剛剛落下,屋子裡面居然傳來了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得了,我還想着不要嚇到叔嬸,這下着實被他們嚇了一跳,害怕這東西沒辦法說,越是童年深處的恐懼,越是你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我撓了撓發麻的頭皮,嘴裡道:“叔嬸,你們笑啥呢?”我走到門口,想推門進去,可是站在門口的我,呆若木雞。
宅子里門是木頭門,沒有玻璃,之前好像是窗戶紙糊成的,但是現在爛的已經能看見屋子裡面所有的景象。
屋子裡只有一張桌子,如豆的蠟燭光在桌子正中央忽明忽暗,燈芯燒的噼裡啪啦,桌子左右是趙帥的爸媽,這纔多長時間不見,居然雙鬢微霜,那深壑的皺紋,遍佈了臉上,臉上的氣色極其不好,更有一點,那原本結實的身體,現在變的是枯瘦如柴。
他們印堂上有一股黑氣,臉上也是愁雲密佈,可是還拼命的長着嘴巴,眼淚都笑了出來,房間裡有什麼,哪裡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大晚上的,荒院子裡,我看見趙帥爸媽如此行爲,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竄上了天靈蓋,不會是瘋了吧?我心裡升騰起一股荒謬的想法。
我忍不住的推門而入,椅子上的兩人的笑聲戛然而止,擡起頭來,見到是我,趙嬸連忙站了起來,道:“寅當來了,快坐下!”說着硬是將我拉在椅子上,力氣好大,慈愛的摸着我的頭,自言自語道:“你看看,寅當都這麼大了。”
我有些不習慣趙嬸的熱情,說不上來爲什麼,但就是感覺有些怪怪的,我往後退了退,跟趙嬸拉開距離,難爲情的道:“趙嬸,你們剛纔笑什麼呢?”
趙嬸沒有搭理我,自顧自的道:“老趙啊,你看看,寅當來了,多好的孩子啊,要是趙帥不死,也會這麼一樣大吧。”趙叔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他死死的盯着我,眼神之中甚至有些怨毒,雖然我不想承認。
這眼神讓我很不安,但是好在趙叔沒有多看我,只是從鼻子裡面嗯出了動靜,算是答應。
事情很不對頭,我不會觀氣堪輿之術,也沒有陰陽眼,不知道趙叔他們是不是被髒東西纏上了,但是就憑他們眉宇之間的黑氣,我也能推斷一二。
我忍不住的問道:“趙嬸?你們是不是遇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趙嬸聽了這話後,臉上表情急轉,不過最後道:“哪有的事,對了,你在這等着,我給你做好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