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閉嘴,我們晃着手電走了進去,多少年未曾有人來過的醫院,自然不會有什麼好味道,黴味,臭味,消毒水味,還有一些說不清的亂七八糟味道,混合在一起,那叫一個刺鼻,但是這味偏偏是進之後才能聞到。
小小進來後嗚哇嗚哇的吐了起來,尹三喊了一聲:“不要亂叫,你是不是非得跟它們說你來了纔好受?”
進來之後感覺有些晃眼,原因是正對着門的地方有一塊大玻璃,現在很多建築都是進門都有玻璃,不知道是裝修的不懂風水還是怎麼的,這一點不好,要是擋煞,可以掛在門上方,或者是大門外面,而不是一開門就見到鏡子。
被這強光一照,我忍不住的眯起眼睛,眼神不小心瞄到了小小的身上,然後,一怔。
我就說開始的時候感覺她身上有東西,現在一看,她的脖子上,居然是騎着一個人影,由於我們還站在門口,看見那人影是由一根白綢纏在脖子裡,吊在門上。
我咳嗽了一聲,想要提醒尹三,但是尹三看了小小一眼,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道:“走,去樓上,找到那個產房,做了法事,趕緊回去,另外,你們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一定要跟我說。”
都知道大晚上的照鏡子不好,尤其是這鬼魅醫院裡面的,所以小小和陳磊很自然的將頭低了下去,不去看那鏡子,然後跟着前面的尹往前走,不過小小到底還是感覺到了自己脖子上面的東西,她遲疑了一會,輕聲道:“我,我總是感覺,脖子,脖子涼涼的。”
能不涼麼!你脖子上可是騎着一個吊死鬼的!不過現在不看鏡子,我看不到小小脖子裡面的東西。
快要走過那鏡子的時候,我犯賤的用手電回頭照了一下,鏡子空白一片,什麼都沒了,甚至,連本應該出現的我的影子,都完全不存在。
我縮了縮腦袋,真的感覺自己是進了一個鬼窩,偏偏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有些淡淡的後悔了,爲什麼不在牀上躺着當病號,跟着他們過來,這不是純粹找罪受的麼!
淺淺身上的事情都沒有弄完,我還有閒心管別人的事,真是無聊透頂!
我搖了搖頭,自己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閒事,趕緊跟尹三將那所謂的法事配合完成,該幹嘛就幹嘛去。
前面的尹三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陳磊:“產房是在哪呢?”進來之後,左右兩邊都是長長的走廊,尹三拿着手電左右一照,黑洞洞的,像是隔着一層霧一般,手電都照不透,在這種封閉式的建築中,人很容易就壓抑,尤其是在你知道,這個地方還有不少的髒東西時,更讓人難受的是,你不知道,這髒東西何時何地會以何種方式出來。
還是那句話,恐懼,來源於未知。
這醫院裡很安靜,是那種死靜死靜的,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我們不知道是多少年來第一批訪客,大片大片的蛛網還有塵土,向我們章示,這裡是被淹沒在浩瀚歷史中的一隅,這裡是被塵封被忘卻的地方。
尹三左右看着,然後指着左邊道:“這地方是個生門,從這裡走,一定記住,千萬不要回頭,不要亂碰東西。”
說完他扛着東西就左邊樓道里走去,開始幾步,沒感覺出啥,但是越走越不對頭,感覺身子變沉了,明明是陸地,就像是在淌水一般,我小聲嘟囔着九字真言,同時陰陽蹺脈的八臂決運行起來,身上暖烘烘的,倒是將那癔症一般的感覺驅趕了出去。
我這剛好,就聽見前面的小小尖叫起來,這狗日的陳磊一聽見他女朋友叫,第一件事居然是掉過頭來就想跑,我一把攔住他,衝着前面喊道:“怎麼了?”
尹三沒有轉過頭,對我道:“****,你看看怎麼了,千萬不要讓他們回頭。”
他剛說完這話,我就看見陳磊的臉刷的一下白了,緊接着,他身子一顫,臉上的表情變的極度驚恐起來,愣愣的看着我的身後,我被神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回頭看,那小小又尖叫了一聲,這才讓我想起尹三的話,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我硬生生將陳磊的身子掰了過來,然後站在小小身後,問道小小:“你怎麼了?”小小哭喊道:“有東西,有東西抓我頭髮!”
那陳磊被我轉過來之後,也跟着叫喚道:“我,我剛纔看見一個,一個穿白褂子的醫生走了過去!”
這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醫院,怎麼可能有醫生!陳磊一定是見到那個東西了。
我顧不得男女有別,過去摸了摸小小的頭,道:“小小,沒事,沒有東西抓你的頭髮!”我這算是睜眼說瞎話了,剛纔還看見了她頭上騎坐着一吊死的人。
陳磊被我轉過來之後,總是想回頭看看,他不停的嘟囔道:“剛纔我看見了,看見了那個醫生朝我們這走過來了,走過來了!”
本來這地方就陰氣森森,我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感覺周身一寒,如墜冰窟,身後就像是真的有個穿白大褂的鬼醫生,正森森朝我跑來。
不行,在這下去,肯定是不行,我衝着尹三喊道:“三,怎麼辦?我念九字真言了!”
尹三道:“別介啊,來這就是給他們身上積累陰氣的,你把鬼都趕走了,那我們不是白來了嗎!”
我尖聲道:“什麼?你說什麼?”尹三在前面催促道:“行了,你別問了,相信我沒錯,趕緊走了!”
我們四個繼續往前走着,中間他們兩個倒是沒有繼續鬧騰,安穩了下來,在走廊的盡頭是一個樓梯,要命的是,這樓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產物,居然還是木質的,尹三走上去後,咯吱咯吱,像是要渲染恐怖氣氛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裡面的陰氣太重了,我現在已經能不借助別的東西,看見小小脖子裡騎着的那個東西了,這東西不是進到醫院纔有的,應該也不是尹三上次抓走的那個鬼,這麼看來,就應該是霍亂小小的那個髒東西。
既然知道是它,爲什麼尹三要費盡巴力的上到這裡來,在哪不是驅鬼,非得找一個往生場?我真的是不明白這尹三到底是想要幹什麼了,由於他那挑釁苗疆的前科,我不得不多想,這尹三是不是精神不是多正常?
幾個人提心吊膽,好容易到了二樓,上來之後,尹三在前面唸唸有詞,將手裡的壽衣扔在地上一個,然後自己踩着走了過去,叮囑我們,一定要踩過去。
二樓的氣味比起一樓來,味道重了一些,有一股血腥味,剛上來的時候,尹三就吸着鼻子道:“肯定就是這了,趕緊走。”
在這個樓道的盡頭處,是一個玻璃門,上面有兩個發着黑紅的兩個字“手術……”那字已經斑駁,是用紅色的油漆刷上去的,見到那像是鬼門關一般的手術室門,我們三個有些邁不動步子,但是前面的尹三性高彩烈,走的飛快。
可是走了幾步,前面的那手術室玻璃門執拗一聲,自己開了,我們四個,愣住了,玻璃門慢慢的推開,然後又自己慢慢的關了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出來了一般,可是我們什麼都看不見。
尹三見到那門,似乎是在安慰我們,道:“沒事,沒事,這,是風!”這個樓層幾乎是封閉着的,哪裡會有風這一說!
他這話音剛落,我就聽見啊的一聲尖叫,是女人淒厲的喊叫聲,緊接着,在那手術室門口竄出來一個人影,穿着病服,皮頭散發,看不清臉,但是病服上面滿滿的都是血跡,尤其是從肚子往下,幾乎像是從血水裡浸泡了一樣!
那渾身是血的女子從手術室裡衝出來,然後就朝着我們跑了過來,我見到這樣,想着祭出八臂決,但是前面的尹三喊了一聲:“別動!”
隨後那個女子像是一陣風一般,從我們身子裡面穿過,帶起一地的腥風,女子穿過之後,我忍不住的擦了擦自己頭上的冷汗,說也奇怪,我和尹三能夠不亂動這正常,陳磊和小小兩人現在爲什麼如此淡定了呢?
難道是看不見那個滿身是血的女子?我叫了他們兩個幾聲,許久,那陳磊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小小也是嗷嗚的尖叫起來,扭頭就想着往後跑。
尹三這次顧不得什麼不準回頭了,轉過身子來,拖着小小就往手術室裡走,我只好將那地上嚇的屎尿齊流的陳磊拖了進去。
能明顯的感覺出來這兩個人,已經開始精神不正常了,我埋怨尹三道:“你這搞的也太大了吧,你看看,現在這兩個人都快被嚇死了。”
尹三衝我道:“還不都是爲了你家那個小鬼頭,那小丫頭不是快要被人家把魂都拘走了麼,一點陰氣都沒了,要是沒有往生場所,你那小東西,就算是放在李家大侄子的棺材裡,這小東西早晚也是一個魂飛魄散的過程。”
我聽了尹三這話,心裡一陣感動,怪不得他讓我帶着淺淺,原來這一切,都是爲了救淺淺,不過,就算是爲了救淺淺,把小小害成這樣,我心裡還是有些爲難,我老好人的性格又開始發作起來。
尹三對我道:“你將你的那木牌放到屋子裡面,我們必須要快一些,這兩人,在這地方,估計是撐不了多久。”
我終於是忍受不住了,對着尹三道:“那你爲什麼帶着他們來這,要是想救淺淺,我們自己過來不就行了嗎?”
尹三正色道:“錯了,你錯了,這兩人身上都揹着業債,你也看見了,那小小脖子上,可是有髒東西的,我爲什麼一開始就將帶着一個鬼去?我他孃的不是一個神棍!行了,別說了,後來你就知道了,這事看着簡單,麻煩大了,弄不巧,就跟那狗日的人彘有關。”
又一次聽見人彘,我心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起來,我本來以爲我會永遠的脫離這件事,但是沒有想到,這事情反而像是影子一般,我走到哪裡,哪裡就會出現他們。
尹三不想多說,猛地拍了一下小小,小小本來就意識不清晰的身子,癱了下去,尹三將小小放到那廢棄的手術檯上,然後對我道:“你去再房間四角都點上蠟燭,然後儘量照顧着東北角的地方,不要讓蠟燭滅掉,還有,待會會出現很多髒東西,你一定不要驚慌,不要動手,我們要藉助它們的手,來完成儀式。”
我點頭,將那陳磊放在地上,然後將蠟燭點上,等我將蠟燭點完之後,就看見尹三居然是將壽衣費盡的套在了小小身上,我想問爲什麼,但是看見尹三緊緊皺着的眉頭,最後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陳磊不知道是真的嚇傻了還是怎麼的,居然躺在地上裝死人,渾身顫抖,嘴裡說着胡話。
看見我收拾好了,尹三衝我點點頭道:“我要開始了,你一定要把持住,真不行,你就閉上眼睛吧!”
我感覺到莫名其妙,現在我神經足夠大條了,還有什麼把持不住的?
念頭剛落,尹三在手術檯旁邊就開始吟誦起來,我蹲在東北腳,呼哧一聲,感覺那裡像是打了某種門一般,刺骨的寒風伴着鬼氣森森,朝我臉蛋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