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番外:大慄太子廢立之爭(五)

耿昱歡放心不下單承君, 在確定單御天已經採取動作後,便與林志清一起又去了敬宮。

昏睡了一日,單承君的臉色依舊蒼白, 但呼吸還算平穩, 眼看確實生命無礙, 御醫們這才稍稍鬆下一口氣。等待結果總是很折磨人, 耿昱歡心裡盤算來盤算去, 終於等到御醫宮女們都退下歇息,這才忍不住對林志清道:“清清,我覺得其實都不用查, 直接就能把嫌犯拿下了。”

“嫌犯?你覺得和上次一樣,都是同一夥人做的麼?”林志清挑眉。

“必然。”耿昱歡點頭道, “無論是動機手法還是能力, 除了他們之外還會有誰?依我說, 立即把那夥人全抓起來得了,幹嘛還大費周章去抓那個殺手集團。沒有買兇, 怎會有人賣兇?幕後黑手纔是最先應該抓的。難道又要等他們設計好,串好詞麼?”

“沒有證據就去抓人,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嘛。”林志清嘆道,“再說了,你也知道他們根結龐大, 輕易動不得。”

“唉!”耿昱歡也知道確實如此, 有時候, 皇帝做事也是絆手絆腳的, 這一點, 她在最近的兩年間也有更多的體會。

兩人正對坐無言,就聽門外響起單御風的聲音, “承君怎麼樣,醒來了麼?”

“還沒,不過御醫說已無大礙。”林志清起身道。

“怎麼不是他爹來看兒子?”耿昱歡有些不滿。

單御風微笑道:“他爹忙着給兒子討回公道。”

“怎樣?”耿昱歡眼睛一亮,站起來急忙問道,“有什麼好消息嗎?”

“皇兄動作夠快,殘落門的人還來不及得知他們已經失手,毫無防備便被官兵團團圍住,一個都沒跑掉。現下皇兄已經在親審首犯,很快就會有結果。這次皇兄雷厲風行,並已經在重臣面前發話定要嚴懲元兇,你就不必再憤憤不平啦。”單御風道。

“真的啊!”耿昱歡一喜,有些雀躍道,“那我能不能去旁聽啊,我想快些知道究竟是誰幹的。”

“這個——”單御風神色有些遲疑,“審犯的過程你就不用看了吧。我是怕你們着急,特意過來說一聲的。皇兄允諾一旦問出結果會立即派人通報的。”

“呃——”想起來那團血肉模糊,耿昱歡和林志清對看一眼,心有餘悸地道,“也好。”

看了看單承君的狀況,又等宮女端來湯藥來給他喂下。昏迷中的單承君依舊乖得令人心疼,毫不抵抗地閉着眼睛一口口喝下藥汁。耿昱歡最後幫他蓋好被子,明明自己已經困得不行,卻還是不想離開。

單御風道:“敬宮也有幾間空餘的屋子,你若是放心不下,讓宮女收拾間出來,先歇歇吧。承君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你這樣硬撐也不是辦法。”

知他說得有理,雖然不放心,卻也只能點頭。耿昱歡看看微帶倦色的林志清,道:“清清,那你們也回府歇息吧。還有御風兄,有什麼消息可要趕緊通知我啊。”

“一定。”單御風點頭道。

與兩人道別後,耿昱歡一邊等宮女們把鄰屋收拾好,一邊四下打量這座院子。一整天因爲擔心單承君,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他的新居。這裡比焰宮略小一些,但華麗程度卻毫不遜色。各種裝飾擺設一應俱全,看得出佈置的人用了很多心思。只是臥房一角擺放着各種雜物似乎有些無序,耿昱歡有些奇怪,過去看看,發現原來是今日大臣們送來的賀禮。估計是單承君讓人送來,等他到了敬宮再一一整理的。這孩子頭一次收到這麼多禮物,一定是打算自己好好珍藏的。卻沒想到還麼來得及打理,就遭到飛來橫禍。

耿昱歡嘆了口氣,眼角瞄到最裡面放置的玉雕神獸,忽然想起來白天皇后看到的時候那奇異的眼神,心中一動,小心的挪開旁邊的物事,捧起這座玉雕來。入手極重,但手感非常細膩,沒有一點生硬的棱角,讓人忍不住敬佩古代工匠的手藝確實是巧奪天工。

感慨了下,耿昱歡心裡還是不踏實,用力舉起來看看底座,似乎沒什麼異常,再放下來用手從上到下摸了個遍,連個扎手的小刺都沒有,“好像就是一座雕像而已啊——”耿昱歡嘀咕着,“幹嘛擺出那副表情?”

仔細回想單承君成年大禮時的情形,單律迪面帶微笑,皇后典雅大方,這一切似乎都那麼和諧。難道真的只是太子表達兄弟愛的禮物?耿昱歡扭頭看看依舊沉睡的單承君,再回想起那時皇后微眯的雙眼中不知何解的閃爍,忍不住渾身一顫,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再次不死心地把玉雕用力舉起來,重新上上下下觀察,又到處細細摸索着,但是直到有宮女請她去鄰間歇息之時也沒查處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

一夜睡得都不踏實,早早地起來去看單承君,蒼白的臉色終於帶了一點血色。御醫檢查過後也不無欣喜地道:“小皇子終是少年人,血氣較旺,估計再安睡一日就可醒來啦。”

耿昱歡開心之餘,也有些焦急,怎麼單御風那邊還沒消息?

正念叨着,就看到林志清急匆匆地走進,“歡歡,御風一大早就被傳進宮中,協助皇上捉拿皇后宮中上下人等,看來這次真的被你猜中了!”

“真的啊!”耿昱歡跳了起來,“果然是那個壞女人!是不是還有太子一份?”

“好像與太子無關。”林志清道,“不管怎樣,剛御風派人讓我叫上你,一同前去月宮。”

“月宮?”耿昱歡沒反應過來。

“就是冷宮啦。”林志清道,“你離開兩年怎麼連這些都忘記了。如今冷宮空置,正好被皇上拿來審問嫌犯。估計這次皇后不死也得被打入冷宮,就直接抓去了。承君怎麼樣 ,還要不要緊?”

“好像沒事啦。”耿昱歡面帶笑容,“剛御醫看過,說他已經在自我恢復中了。我們快去看吧,我倒想知道這回皇后要怎麼演戲。”

皇后這次沒有再演戲,因爲證據確鑿,連她的親筆信都被搜了出來,再加上殘落門首領的證詞,她已經百口莫辯。

而耿昱歡到達時,昨日大慄的皇后的雍榮華貴已經蕩然無存,她只看到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指着單御天大罵:“我早就想對他下手了,你以爲我希罕皇后這個位子麼!你以爲你只有在醉酒的時候上我的牀我會感恩戴德麼?你以爲我是心甘情願地聽你在我在身上喊着那個賤女人的名字麼?我早恨不得她死掉了!我只恨沒早對她的孽種下手了!”

種種不堪的言辭從原本高貴的皇后口中說出,讓衆人統統嚇傻了眼。而單御天在聽到她說到鏡虹焰的死時,神情有些激動起來,一把揪住皇后的頭髮,怒道:“你說什麼?你說焰妃的死也是你搗得鬼麼?”

“我沒有!她是被你逼死的!你不知道她早就是個死人了麼!她根本就是個行屍走肉你看不出來麼?”皇后頭皮吃痛,卻依舊哈哈大笑着,“你說你貴爲天子卻這麼可笑,人家明明不愛你,你卻在那裡愛得死去活來,簡直就是犯賤!”

“住口!”單御天重重一巴掌,打得皇后口吐鮮血。

“哈哈哈……”皇后滿口血紅,卻笑得更加猙獰,“你犯賤,我更犯賤!我明知道你心裡只有那個賤女人,卻奢望在她死後代替她,爲你生兒育女,盼你能多看我一眼。你的眼中卻從來都沒有我,我怎麼那麼賤!”

“就算是朕虧欠了你,可是朕給你了皇后的位子,把你的兒子立爲太子,你怎麼能喪心病狂,想要害死承君!他也是朕的親骨肉啊!”單御天氣得渾身直抖,忍不住狠狠地踢了皇后一腳。

皇后被踢得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又咳了一陣,擡起頭來,神色卻沒了之前的瘋狂,“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僅想要把他立爲太子!我從你看他的眼神裡就知道,你還想要那孽種代替……”

皇后話還沒說完,就被單御天又一下重踢打得說不出話來,“給朕掌嘴!休要讓這個女人再胡言亂語!”

立即有侍衛上前,啪啪幾下就打得皇后昏死過去。

一進月宮的景象讓人太過震驚,以致於耿昱歡在皇后一聲慘呼後纔回過神來,再看看四周,有手上拿着帶血刑具的行刑侍衛,有人趴在地上手腳扭曲不知死活,有人被吊起來打得渾身是血,還有跪在一邊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們。再有的就是,雙目赤紅直喘粗氣的一國之君。

耿昱歡腦中有些發虛,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現實,還是虛幻。更多的是一句接一句的重複的疑問,“代替?代替什麼?眼神?什麼眼神?”皇后那絕望而又瘋狂的神情,讓她有些站立不穩,什麼意思?誰來給她解釋一下?

林志清看狀況不對,不動聲色地靠近耿昱歡,輕輕扶住她有些搖晃的身體,低聲道,“歡歡,冷靜些!”

這一切,她該怎麼告訴承君?耿昱歡擡頭看看同樣神色複雜的林志清,再看看那一出超乎自己想象的慘劇,只覺得自己站在此處根本就是錯誤。

在單承君終於恢復得能隨意走動,面色紅潤之時,他對那晚讓自己差點命喪黃泉刺殺的來龍去脈還是一知半解。只是大概瞭解到是皇后□□,查出後原本要廢黜並判極刑的,最後在尹尚書以及衆位大臣極力求情之下,念在單承君生命無恙的份上,才把她關進了冷宮。而那位原本高貴冷淡的皇后娘娘,據說也已經是半瘋之人。

單承君對這位長相與親孃有些相似的皇后原本是有心親近的,卻沒想到她竟落得如此下場。全然忘記自己鬼門關前走一遭是拜這位皇后所賜,只是覺得惋惜。

而這件事導致的皇后一脈大幅沒落,尹尚書沒幾天就請求辭官,而尹運奇封帥之說也煙消雲散,都不是單承君所關心的了。耿昱歡曾拉着林志清無限憤怒地猜測皇帝是不是就想趁單承君遇刺的機會,把皇后拉下馬來,甚至他可能對皇后的動作的早有預料,只是將計就計而已。卻苦於無法去當面質問,只能作罷。

至於太子單律迪,無論從人證物證,還是他本人說法,都與此事毫無關係,而他送上古玉奇獸的行爲,更是讓人覺得落落大方。

皇帝還要反過來安撫他不要因爲皇后之事對父親心懷不滿。單律迪也表現得全無破綻,痛惜母親誤入歧途之外,更慶幸胞弟無事,並對父皇的決定全然支持。太子之位,居然依舊讓他坐得穩穩當當。

耿昱歡一直忘不了那日皇后最後說的話,然而那種猜測太瘋狂,讓她不僅說不出口,連想都不願意多想。只是在某日去探望單承君時,忍不住問道:“君君,你對父皇還是那麼尊敬嗎?”

正在習字的單承君停下筆,也不問耿昱歡爲何有此一問,只是正視着她,認真地道:“我長這麼大,心裡最重的有三個人,最想念的人是母親,最親愛的人是歡歡姐姐,最敬重的人是父皇。”

耿昱歡緩緩點頭,爲他的認真動容,也感動自己在他心目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卻還是猶豫着道:“如果——你父皇做錯事,或者對你不好——”

“不管父皇怎麼對我,他在我心目中都跟天神一樣。”單承君肯定地道,“從小都是如此。”

看着單承君清澈堅定的雙眸,耿昱歡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攬攬他的肩膀,道:“如果你不是生於皇家,我真想把你拐走跟我流浪天涯去。”

“歡歡姐姐,你已經有跟你流浪天涯的人選了罷。”單承君眼睛低垂道。

“呃——君君?”耿昱歡有些意外。

“我知道自己一廂情願,況且你是有意中人的。”單承君勉強微笑着,“那天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你喜極而泣的樣子,我就告訴自己,即使不能娶你爲妻,你也永遠是我的歡歡姐姐。我不會再爲難你,只是想告訴你,若是哪天你想起我了,願意讓我站在你身邊,請你一定告訴我。”

這個孩子,是又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長大了一點點嗎?耿昱歡忍住心頭的感動,輕聲道:“如果那時你身邊沒有其它人的話,我會訴你的。”

又過了月餘,韋千嘯原本十日一封的書信變成一日一封,除了講述朝中瑣事,最後一句都是問耿昱歡何時回玥國。連林志清都看不下去了,耿昱歡卻還是不爲所動的幾乎天天往宮裡跑,把出入皇宮的行走金牌磨得都小了一圈。直到一封不是來自韋千嘯的書信,讓她開始準備離開益都。

那就是——蕭月和單水蓉的兒子快要滿月了。

“居然偷偷生兒子不告訴我,滿月酒當然要去喝了!”耿昱歡拍着桌子,毫不猶豫地道,“給我打包行禮,看我找他們兩口子算帳去。”

“你就真打算把韋千嘯扔着不管了?”林志清託着腮幫子趴在一邊無奈道。

“他那麼大一個人,身邊花花草草又那麼多,哪缺我一個。”耿昱歡哼道。

“喲?”林志清直起身子,眼睛閃閃發亮,“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花邊新聞,某個人遲遲不肯回去原來最根本的原因是吃醋了啊?”

“哎喲,我就隨口說說,你不用一臉八卦樣啦。”耿昱歡無奈道。

“說真的,”林志清道,“他是不是真的花心了?要是真的,我看你還是回來重點培養一下君君,本來基礎就好,你再刻意爲之,保準死心塌地。”

“別損了。”耿昱歡道,“不是那麼回事啦,真的只是隨口說說,我回來和不願意都是因爲想念你們罷了,他對我一直很好,你不用替我擔心。”

“真的啊?”林志清不放心道。

“真的!比珍珠還真!”耿昱歡肯定道。

“不管怎麼樣,你回來我養你一輩子也行的。”林志清道。

“哈哈哈,”耿昱歡好笑道,“那御風兄可愁死了,你看我這些日子總是拉着你就已經讓他心懷不滿了罷,我再長期待下去,他不恨死我纔怪。”

“怎麼會!”林志清道。

“好啦,”耿昱歡笑道,“不跟你逗貧,我要去跟君君說一聲,這就要動身啦。”

“你還真是忙。”林志清感慨了下,卻還是認命地去幫耿昱歡打點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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