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文琢磨了下,剛纔他就知道了,槍管要想車的跟德國先進機牀車出來的吻合,一天只能車出五十餘根,這樣的話,他正好有時間領着鐵羅漢去月牙島,並能帶着招聘的人趕到那裡。
“行,那就交給杜兄和李兄了,一會我去跟他們交代下都需要什麼人,到什麼地點登船,資金就由先生先代付下,我需要準備資金,四天時間足以。”
“哈哈,錢是身外之物,老夫都將暗堂家底抖摟出來了,還在意這點錢嗎,你有要緊事先安排,錢的事暫時不用操心,連帶那三千人的糧食,和招聘人員的半年糧食我一併先墊上,再找幾個開飯莊的,做酒的,讓那裡獨成一方小天地。”
白誠眼光毒辣,老而彌堅。他怎麼會不知道將那些猶太人抓在手裡意味着什麼呢?那是強國的根本,是崛起的基礎。中國早年要有先進技術的話,何至於有八國聯軍打進北京一說?何至於讓老毛子製造了海藍泡,江東六十四屯慘案?
還有甲午戰爭,除去朝廷腐敗懦弱以外,要是中國有超過日本的戰艦,就算朝廷懦弱也不至於北洋全滅,簽訂那辱國的條約!
他等了多年,等琢磨明白強國的根本時,自己的年齡也大了,想折騰卻有心無力。當得知湯文在佳木斯甘冒天譴,只爲多活幾個百姓時,他的心活了。雖然知道湯文無心當亂世英雄來主持大局,但他還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華夏崛起的希望。
看着這個鬢角隱現霜花的老人,湯文忽然明白爲何一直流傳的這麼句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了。自己就沒想到要準備糧食,雖然到了人員上船會想到,可畢竟手忙腳亂不是?還有飯店,制酒,那裡雖然是荒島,可畢竟要在那生活很久,沒有配套設施,人會無聊到瘋掉的。
他深吸了口氣,抱拳一禮,真誠的說道:“感謝先生鼎力,我想信先生的夙願在有生之年會看到的。”
“哈哈!我相信這雙老眼!”
白誠哈哈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白誠那裡出來,湯文直接去了地下訓練場,跟杜飛和李開山交代了下都需要什麼人,需要什麼標準的,並告訴他們在青島登船,人員招收可以在山東進行。
交代完,回了住處,給邵胖發去了電文,讓商船抵達坤甸後補給,繞過菲律賓,並給了邵胖一個經緯度,到那停船等待。
發完電讓鐵羅漢去青島準備一艘可以遠洋的貨輪,一定要自己人是船長。
都交代完,湯文沒有等虎子和山子,讓林愛玲告訴他們倆繼續平時的功課,而林愛玲也留在了哈爾濱。安排完讓鐵叔派了輛車,拉着望遠鏡,他獨自返回了虎林。
第二天上午,在大黑山卸下望遠鏡,跟前來接應的牤子和猛子三人將望遠鏡運回了黑瞎子溝,遂連夜帶着牤子、猛子、順子、劉海還有狗蛋趕奔七臺河,在那裡搞了兩臺卡車,直奔雞西而去,到了傍天黑,順利的趕到了雞西。
此時的湯文和牤子猛子等人都改變了膚色,或粘撇小鬍子,或臉上一道猙獰的疤痕,別說時隔多日,就算牧古青野再善於鑑定文物,也看不出這次來的居然是熟人。
上次湯文拉走的物資有牡丹江駐屯軍的大印,也就沒有人查了,一切還都是老樣子。
湯文這回拿着的是哈爾濱長官部的物資調撥單,除了子彈以外,就是雷管炸藥魚線和糧食。
牧古青野不敢多問,這個中佐額頭上那道傷疤讓他畏懼,加上哈爾濱長官部的調撥單,他趕忙屁顛的派人找來裝車的工人,摸黑裝起了物資。
不過,經常擺弄這些物資,他沒搞明白一車能拉走的物資爲何來兩輛車。但他不敢問,那個叫佐藤的中佐一直拄着指揮刀在他屋子裡坐着,讓他連離開都不敢。
半個小時後,順子看着的卡車裝完了,滿滿的一車物資。
工頭不是上回湯文來的那人了,這回換了個姓韓的,裝完車,規規矩矩的在門口喊了聲等待拿工錢。
“韓頭辛苦了。”牧古青野拿着幾張僞滿錢幣遞給了工頭。
湯文在這時候走了出來說道“今天晚上不走了,路上不安全。牧古掌櫃子給安排下,我們就住你這裡了。”
韓頭被凶神惡煞般的湯文嚇了一跳,拿着錢點頭哈腰的快速離開了,唯恐惹上禍事。
牧古青野一臉的苦瓜,可也不敢多說,點頭哈腰的讓湯文和順子他們進屋。
劉海將空車倒到牧古青野住的房間前,熄了火,關上車門進了屋裡。
順子隨之將卡車也倒了過來,嚴嚴實實的擋住了遠處門口哨兵的視線,停車熄火,留下猛子站在車前,他跟牤子、狗蛋也進了屋。
遠處的哨兵看了眼這邊,都以爲是牧古青野要招待拉貨的中佐,這是常有的事,遂也沒在意,依舊站的筆直。
屋子裡,湯文已經看到了他要找的目標,待順子等人進來後,他使了個眼神,隨之一掌砍在牧古的脖子上,緊接着一把抓住了癱軟的身體,輕輕的放在了榻榻米上。
順子和狗蛋將手裡的長槍放下,幾步就來到了裡面的拉門前,一把就將門拉開,當看到裡面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和一個長相不錯的中年日本女人時,不等倆人呵斥,他倆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各自控制住了孩子和女人,迅速的將他倆捆上,嘴裡塞上了抹布和襪子。
在狗蛋和順子動手的時候,湯文將榻榻米上的小桌挪到了一邊,掏出匕首順着一塊一米多見方的裂縫劃了一遍,輕輕的翹了起來。
隨着那塊板子慢慢的翹起,一個一米半見方的洞口露了出來。
“嗎的!真他孃的沒少弄!”
牤子搬起一箱近二百斤的金條元寶,嘴裡嘀咕了一句。
其他人也沒好哪去,都被這一箱箱的金條、金元寶、銀元、銀元寶震撼了。整個三十平米左右的地下室裡,目測至少上千公斤的金子和兩千公斤開外的銀子,這還不算那些金器銀器,首飾項鍊等。
湯文暗自慶幸動手沒晚的同時,也沒太在意這些金子和銀子,這些在他的感覺裡似乎還不夠多,他在意的是那些古董瓷瓶,那些玉製品和寶石、雕件等。這裡還有保存完好的一些字畫古籍,這些纔是無價之寶。
湯文沒有參與搬運,他來到一下來的樓梯旁邊的桌子前,將牧古青野正整理的幾本殘破的古籍收起,放到盒子裡,拿起旁邊的一個賬冊查看起來。
賬冊上記錄了洋行的出入明細,一筆筆的很是詳細。
湯文總覺得這賬冊放在這裡似乎不太是地方,牧古總不能在上面來查賬的時候,請進他的密室吧。
當翻到後一半,湯文明白了,這是記錄存到銀行的物品以及賬號用的,估計是一本不用的老賬本,被牧古重新利用了。
“媽了個巴子的,看來在中國這十幾年真沒少劃拉東西!”
看到民國13年的記錄,湯文恨恨的咒罵了一句,隨手將扔在地上的牧古青野提溜了起來,快速的將他捆上,嘴裡塞上了他的襪子,跟那個驚恐的孩子和女人扔在了一起,回身開始搬運東西。
寂靜中,街道上並不喧鬧,洋行的門前本就行人不多,加上天已經黑了,這裡更是安靜。
半個小時不到,湯文他們搬運完了所有物品,順子跟湯文留在了密室裡,其他人等在屋裡。
此時,牧古青野已經醒來,他看到空蕩蕩的密室和身邊的老婆孩子,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恐懼的看着眼前的佐藤,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可能全身離去了。
湯文示意順子蓋上密室的木板,他拽下牧古嘴裡的襪子用中文說道:“你只有一次機會,將這些記錄的物品和這些物品所在的銀行,以及取出的方式說出,你就可以帶着老婆孩子回大阪,跟牧古良子,牧古一雄團聚。”
“良子……一雄……”
牧古青野在老婆掙扎中死灰的眼裡冒出了求生的慾望。
“你真的放我回日本?”
“不。”湯文搖搖頭說道:“是你和你老婆三人,一起回大阪,回你們的老家。”
“真的?!”
牧古青野的眼睛亮了。
湯文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額頭的傷疤似乎都不那麼恐怖了,都充滿了真誠。
“好!我說,還請不要食言。”牧古青野坐直了身子說道。
“我以我的祖先起誓,在你回答完所有問題後,我將履行諾言,讓你們夫妻二人帶着孩子回你們的老家大阪,如有違背,天打五雷轟。以後不能傳宗接代。”湯文鄭重的豎起手掌起誓道。
這是中國人起毒誓的方式,在民國之初就來到了中國的牧古青野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比較重的中國式毒誓呢?
“在那裡……”
牧古青野咬了咬牙用眼神看着桌子後的牆壁說道。
“這裡?”
湯文回身看向牆壁,這才發現幾塊青磚的縫隙沒有用三合土,顯然可以挪動。
真他嗎的狡兔三窟啊!在密室裡還不放心!暗罵了句,湯文來到那幾塊青磚前,檢查了一遍,這纔將青磚慢慢的抽下,在嘎斯燈的照射下,伸手將裡面的幾個盒子拿了出來。
逐一打開一看,這其中放着的是幾本古籍和一本賬冊和一枚玉質印章。翻開賬冊,一筆筆的寄存信息清晰在冊,每個物品都標註了寄存的號碼和相關信息。一路翻過,居然有上萬件之多,都是以瓷器、玉器和各種青銅雕件、木刻爲主。
嗎的!這貨怎麼蒐集到這麼多的?
越看湯文越惱火,他壓住氣,在另一個盒子裡找到了所有寄存物品的憑據,厚厚的一摞,足有一本後世的詞典那麼厚。
“就這些嗎?”
湯文一邊說着,一邊接過順子遞來的揹包,將物品放了進去。
“沒了,都在這了,租金都付的三十年的,有印章和憑據就可以取。”
牧古青野希翼的眼神看着湯文,就差哀求了。
“好,還有兩個問題,回答完我就履行諾言。”湯文放在揹包說道,“第一個問題,這些物品你是怎麼弄到的?”
牧古青野吞嚥了口唾沫,滋潤了下乾澀的喉嚨說道:“民國2年,也就是1914年,我來到中國在上海做起洋行,用布匹小物件換這些文物,後期趕上災荒,我就用大米白麪換金銀和古董,並存在了租界裡的花旗銀行。918後,我先後到了奉天,齊齊哈爾,阿城,用了三年的時間,用我們日本的土產在士兵手裡換到的這些,並在阿城跟目田少佐結識,組織挖掘了一些墳墓,後成了軍隊的洋行,來到了雞西……”
“哦了……”
湯文這才明白,原來這貨只是用清酒一類的土產換的這些真金白銀。不過他很快釋然,不是牧古這貨運氣多好,實則是這些物件和金銀士兵無法帶回國,大部分都要上交,加上行軍打仗也不方便攜帶,生命又隨時不保,交換點家鄉的東西或許可以理解。
解開這個謎團,湯文渾身一輕,看着牧古問道:“還有東西你沒有說。”
“沒了!真的沒了!上海的金銀我在進關之前都帶回家鄉了,這裡的都在密室裡了。”
“是嗎?”
湯文玩味的笑了,額頭的傷疤更顯猙獰。
他沒再說話,在空蕩的密室裡掃視了一遍,在牧古青野再次涌起絕望的眼神中,來到一處牆壁旁,看着經過了僞裝的青磚說道:“前不久我在你這寄存了一件血紅的和田玉彌勒佛,你或許珍藏在這裡了。”
“是你……”
牧古青野絕望的有氣無力的擠出了這句,就再無動靜。牧古已經想到是他了。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