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等待已久,持續一個來小時的炮轟讓他等的心焦,聽到湯文的話,知道湯文那裡既定的目標已經炮轟完畢,該部隊上場收拾殘局了,遂抄起電話喊道:“全線出擊,推進十公里,奪回泰來!!”
湯文在老趙話音落下的一刻喊道:“第一座標覆蓋攻擊兩發炮彈!”
隨着老趙的喊聲,趴伏在前沿掩體外的抗聯戰士在紅色信號彈升起的一刻,從雪地上爬起,拎着槍,潮水一般無聲的向前猛跑。
在他們動的一剎那,已經安靜下來的炮聲再度響起,咻咻的尖嘯掠過戰士們的頭頂,飛向了千米外的日軍第一道陣地。
轟轟的爆炸在陣地上響起,一團團火光在慌亂的日軍中間閃爍。幾乎沒了掩體的日軍在爆炸中更加慌亂,或趴在地上,或驚慌躲避。
沒有兩分鐘,這一輪炮擊的熱度剛剛散去,第二波炮彈再次降臨。
密集的炮彈爆炸讓本就殘破不堪的陣地徹底失去了防護能力,日軍在劇烈的爆炸中即便僥倖活着的,也被劇烈的震盪震得頭暈眼花,耳朵嗡鳴。機槍大部分被炸成了碎片,戰壕更是一點沒有完整的,整個陣地就跟被剝了皮的熟雞蛋,暴露在快速靠近的人潮面前。
“延伸炮火,各自轟擊第二目標,兩發炮彈!”
指揮部裡,湯文沉穩的下達着命令。
前沿的陣地日軍頂多三個聯隊,人數不超過五千,此時,已經被幾輪炮擊炸殘,傷亡慘重,簡易掩體更是蕩然無存。
“殺!!”
前面的潮頭在臨近陣地的一刻。爆發出了浪潮般的喊聲,滾滾人流在喊殺聲中衝進了陣地。
眼睛昏花,還看不清人影的日軍,在耳朵嗡鳴的情況下聽到喊聲,下意識的進行抵抗,爬起來。端着刺刀,衝着模糊人影就刺。
砰!
迎接他的不是刺刀,而是一顆溫熱的子彈,讓那日軍身體一頓的過程中,緊接着頭上捱了一槍托,大腦一片空白中,轟然倒地。
“殺!!”
見到了日軍,衝在前面的抗聯老戰士爆發出震天的吼聲,刺刀閃亮間。那些掙扎的身影一個個被刺倒。
新兵才參軍,雖然大戰了數天了,但如此近距離的跟日軍親密接觸對他們來說還是考驗,畢竟這不是子彈遠距離射擊。可他們顧不上恐懼,也沒時間緊張,因爲,身後的狂潮推動他們向前狂涌,在見到敵人的一刻。都是下意識的同一個突刺,在日軍被刺中。或沒刺中的一刻,人已經向前衝去。
前沿陣地的十餘公里陣線上,七八萬的戰士真可稱得上是人潮洶涌,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從衝鋒到佔領陣地,人潮就沒有停頓。陣地上的日軍硬生生的被踏平。
在他們衝鋒在陣地上的時候,後面的大炮再次轟鳴,炮彈掠過慘烈搏殺的陣地,飛向了一個個日軍聚集的地方,轟然炸響。
硝煙中。失去指揮的日軍剛剛在長官的喝令下集結,再次被炮火轟散。他們驚慌的奔跑,不知道該向什麼地方躲避,大多向後方潰退。
此時的指揮部在炮火中已經撤空,川島介一併沒有跟着撤離,而是坐在了指揮部前,盯着遠處的硝煙升起,聽着喊殺聲漫山遍野的涌來,卻出奇的平靜。
他的眼睛瞪視前方,卻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因爲,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霜花,只是身體坐的筆直,人卻已經死透。
他的下頜,一個血洞已經凍結,後腦,同樣有個窟窿,但已經沒有一熱氣冒出。
在他後方,一羣的高級將領在一個聯隊的護衛下,匆忙向後退去,直奔已經準備好龗的馬匹。
他們,在精準的炮擊中已經無法傳達命令,指揮部也在炮擊中電話線全斷,讓指揮陷於癱瘓。
炮擊,正如巨浪拍岸一般,向指揮部這邊移動,他們再不撤,將會全部被留下。
傳令兵拿出了最大的速度,向各個軍營的位置狂奔,傳達最後堅守的指令。但,他們的速度怎麼能比炮彈快?大部分的命令都沒有到位,軍營就被炸散,指揮陷於亂套中。
衝鋒的浪潮迅猛而堅定,突過樹林,突過山包,跟着炮彈向着泰來狂猛衝擊,沿途的營地遇到的抵抗全部在前面奔跑的歪把子掃射下被瓦解,上千挺的歪把子在前面組成了一道利齒,撕碎了慌亂的脆弱抵抗。
幾萬人的衝鋒,讓剛被炮轟的日軍難以組織起像樣的抵抗,除了衝進物資集結地的時候,日軍藉着遮擋物,給抗聯的戰士造成了一定的傷亡外,就沒有擋住浪潮前進的步伐不哪怕一分鐘。
此時,日軍跟放羊一般,順着七八條雪中開出的道路向泰來狂奔。幾千匹戰馬被人潮衝擊的難以發動衝鋒,在雪地上嘶鳴着打着圈。
可剛剛集結起來的戰馬羣卻聽到了令他們心膽俱裂的聲音,緊接着,一片彈丸如飛鳥墜地,轟的落下。
劇烈的爆炸讓戰馬血肉飛濺,衝擊波瞬間就清理出一片片的空地,幾十門大炮的關照下,集結的騎兵就是個笑話。
雪地上,一個個雪白的身影跟在炮彈的後面,快速撐動滑雪板,繞開一個個人影散亂的所在,像大炮的眼睛一樣,指揮着大炮追着日軍密集的地方不斷的轟擊。
“構築防線,準備反擊!!”
衝出了兩三公里的日軍將官們停住了馬蹄,大聲喝令着。
奔逃而至的日軍倒地是訓練有素,在雪地上快速趴伏,簡單的堆起託槍的雪棱子,手裡的三八大蓋就架上了。
此時,已經衝進日軍陣地中心的抗聯戰士進入了最殘酷的白刃戰,無數已經無法撤離的日軍奮起抵抗,近距離,人影糾纏中,子彈已經無用,唯有刺刀是此時的主角。
“殺!!”
兩邊不同的語言,喊出了相同的意志,一股股的日軍衝向了潮水,硬生生的撞進了潮頭。
機槍手此時已經無用,他們停住腳步,任由戰友挺着刺刀衝過身邊,他們只能在地上尋找屍體上的長槍,否則,白刃戰中他們就是肉牆。
炮擊,在兩邊膠着在了一起的時候繼續延伸着,讓開那些物資停放集結的位置,追趕潰退的日軍。
日軍在構築了防線之後,快速的聚集起了大軍,在幾分鐘的時間裡,就將撤退下來的日軍集結完畢,並快速整合了武器。
土崎一郎中將臨時接替了指揮權,他抽出指揮刀大喝道:“天皇的勇士們,拿出你們的勇氣,奪回陣地!!”
“奪回陣地!!”
“奪回陣地!!”
一根筋的日軍狂吼着,在漫長的陣線上發起了反衝鋒。
聚集了幾萬人的日軍黃乎乎的一層,在潔白的大地上,跟渾濁的山洪一般,嚎叫着向遠處槍聲不斷的戰場衝去。
“麻雀呼叫!麻雀呼叫!獵物回頭,956……194,修正三……”
看着遠處翻身的日軍,跟在大股日軍身後的三名近衛快速的呼叫着。
“居然還敢回頭!”
接到座標,湯文快速的將座標傳達了下去。
隨之,襲擊小目標的炮彈在兩三分鐘後飛向了泥石流一般的日軍,幾公里沿線無一例外。
轟轟的爆炸在衝鋒的日軍前後炸響,雪地裡一團團的雪霧騰飛,衝鋒的日軍紛紛被炮彈掀起,隨之被彈片撕碎。
雪殼子上的日軍在劇烈震盪下立時如陷泥沼,鬆軟如沙的雪殼子再也無法讓他們奔跑,一個個深陷大腿,舉步維艱。
“中將閣下,無法衝鋒……”
一個個騎在馬上的將官在望遠鏡裡看着前面的情景,他們不是害怕死亡,而是雪地上就無法衝鋒,如果單純順着幾條雪道,那,幾挺機槍就可以堵住衝鋒,難以讓他們用精湛的刺殺靠近敵人,並奪回陣地。
“十五公里了……”
土崎一郎一陣的無奈。對面的火炮顯然有三十門以上20公里射程的加農炮。在炮擊中,這樣的衝鋒是徒勞的,是無謂的。
“撤回泰來!!”
土崎一郎一咬牙,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湯文,怎麼不繼續追擊?陣地上已經剿滅了大部分殘敵,再有十分鐘最多,就可結束戰鬥,物資大部分留下了,此時奪回泰來不是正好?”
老趙不解的看着湯文問道。
“不能奪,先讓炮彈飛一會,擋住日軍回頭的妄想,這樣,就能夠騰出時間打掃戰場,將物資全部運回。”
湯文邊下令炮擊延伸邊解釋道:“泰來是有山區,利於防守,可補給線就長了,一旦被日軍突破缺口,堵住補給線,泰來那裡不是成了孤軍?”
“就目前來說,我們只是要將日軍進攻的步伐拖到開春,開春以後纔是真正的戰鬥,這時候日軍沒有飛機支援,是對我們有利,可我們繼續擴大地盤將承受防守的壓力,反倒不如據守江岸,讓日軍的炮火夠不到齊齊哈爾,不引起民衆恐慌,穩步發展爲好。”
“發展……”
老趙有點迷糊,這時候談發展,不盡快驅趕日本人,那,等日本人重新站穩腳,接下來不是要持續的硬仗?
他哪裡知道,此時的哈爾濱兵力不足三萬,這還是加上了海島歸來的五千戰士,要是陣線一拉長,一旦齊齊哈爾有變故,湯文都無力支援。他更不知道,此時湯文的大軍全部集結在邊境,正跟老毛子悶頭對抗,誰也不知聲的戰鬥着呢。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着你的嬌豔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