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被錦覓這樣一攪動潭水,立時便醒了過來,見自己的龍尾在譚中游擺,想是自己心神太鬆,竟又現了真身,而此情此景,卻是何等熟悉。
未等潤玉站起身來,錦覓便跑到他身邊,伸手一指潭中,“小魚仙倌,你這尾巴真是無與倫比啊。”
潤玉眼中一熱,眼前這人,的的確確是自己思念了幾千年的人無疑,那神情,那話語,竟與二人初遇時一模一樣,潤玉有些恍惚,好像真的回到了那個美好的夜晚。
“小魚仙倌,你怎麼了?”錦覓見潤玉一副癡癡的樣子,拉了拉他的手。
潤玉回了回神,握住錦覓的手,“覓兒,你可知,我此刻有多歡喜,覓兒,謝謝你能陪在我身邊。”
“好說好說,小魚仙倌待我極好,我這是也是投桃報李。”錦覓沒心沒肺的笑着說道。
“覓兒可知,我這真身,並非是一尾鯉魚”潤玉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這真身,確是一條白龍,而你剛剛所見,便是龍尾。”
錦覓睜大了雙眼,捂住嘴巴,驚訝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龍?你竟然一條白龍,我聽**說,這天宮中確有一條白龍,”錦覓不錯眼珠的看着潤玉,“小魚仙倌,你,你便是那夜神應龍?”
潤玉笑而不語,寵溺的望着錦覓,心道,覓兒,這一次我定與你坦坦白白,讓你真真正正愛上我。
“我這是走了什麼運啊,那晚在花界睜開眼睛第一眼見到的,竟然是夜神大殿下,雖說這放鹿的職務也甚是有前途,且清閒自在,但想來這夜神的職務也是極好的吧,可披星掛月,可伸手摘星,是何等的瀟灑,何等的意趣高雅啊。”
錦覓嘴裡念念叨叨的,全然沒有看到潤玉看着他的目光有多麼深情,好像那目光裡承載的是那滿天的星光,熠熠生輝。
“小魚仙倌,如此來看,你這仙職也是極有前途的,看來也不需要等我上升水神之時替你美言了。”錦覓笑嘻嘻的說道。
這時候魘獸像聽懂了二人對話,蹭了蹭潤玉的衣袖,又對錦覓撂了撂蹄子。
“魘獸,不得無禮。”潤玉輕聲喝道。
魘獸委屈的低下了頭,心裡想的約是陛下,快快告訴你這未婚妻子,我乃一屆神獸,不食草,不食草啊。
這時錦覓輕輕拍了拍魘獸的頭,“小乖乖,你可是餓了,我知你兩日未食,特爲你帶來了這靈泉草”說罷伸手一攤,幾株仙草便出現在魘獸面前。
魘獸無可奈何的看向潤玉,潤玉不忍在見魘獸這副樣子,便柔聲說道,“覓兒,這梅花小鹿,乃是魘獸,以夢爲食,對那草木,卻不甚喜愛。”
見錦覓一臉失望的神情,潤玉馬上又說道,“不過,雖它不甚喜愛食草,對覓兒你的靈泉草卻是情有獨鍾,覓兒不必傷心。”
聽潤玉這麼說,錦覓頓時覺得無比開心,心道這小啞巴魘獸倒也是極有眼光的,這點與它主人小魚仙倌倒是很相似,讓人喜歡。
魘獸無奈的看向二人,情知若不趕快逃走,又要被餵食那仙草,雖那滋味也不錯,但自己還是吃不慣。隨機哀怨的看了兩人一眼,蹄子一翻,轉眼間便沒了蹤影。
錦覓握着手裡的靈泉草,看着魘獸眨眼間就沒了蹤跡,很是悵惘了一下。
“覓兒,夜色有些涼了,我們回去吧。”
錦覓回過神來,見潤玉一雙眼睛溫柔如水的看着她,便覺得心裡咚咚急促跳了兩下,不知是爲何。
潤玉說着,便牽過錦覓的手,錦覓一轉身,卻不小心頭上髮簪掉了下來,剎那間一頭長髮如雲般垂落至腰間,在月色閃着瑩瑩的光芒。
潤玉心頭一滯,好似又回到初遇那夜,“錦覓仙子,你的簪子掉了,”眼前的女子回眸一笑,傾國傾城,眼中盛滿笑容,接過潤玉手中的髮簪,挽在發間,盈盈而去。
此時眼前人同那日一般,輕輕回首,眼中帶着清泉般的笑意,潤玉怔怔的看着,錦覓覺得這小魚仙倌甚是奇怪,要麼就時常臉紅,要麼就是像看奇珍異寶一般看着自己,確實要趕快想辦法幫他治一治。
正想着,便見潤玉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根木簪,手上一揮,那髮簪現了本體,竟是一根璀璨奪目的流星簪,但見那髮簪星光點點,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錦覓正在發愣,潤玉已經輕輕將那流星簪挽在錦覓發間,把錦覓原本就清美絕倫的臉襯的更加光彩奪目。
“覓兒,這流星髮簪乃是親手所制,今日便送你可好?”潤玉溫柔說道。
“甚好,甚好,小魚仙倌委實是出手大方。”錦覓歡天喜地的說道。
“小魚仙倌,我可好看?”潤玉心頭一震,我可好看,我可好看,那清脆的聲音彷彿穿越幾千年的時光,迴響在潤玉耳邊。
“覓兒,好看。”潤玉一字一字緩緩答道。
“那,小魚仙倌,我這葡萄藤便贈予你吧,雖不及你的流星簪華貴,可錦覓覺得,卻是古樸中透着雅緻,是以錦覓也是非常喜歡的,如今,便贈予小魚仙倌可好?”錦覓說着,便把掉在地上的葡萄藤伸手遞給潤玉。
潤玉輕輕一笑,如皓月清風,如流星奪目,錦覓一時竟看呆了,如玉小心翼翼的將葡萄藤插在自己頭上,柔聲問道,“覓兒,可好看?”
“小魚仙倌,好看極了,”錦覓由衷說道,這葡萄藤平時看着並不起眼,雖古樸別緻,卻是少了一些光彩,現下別在潤玉頭上,襯着他如玉般的容顏,如夜般的墨發,竟是無比妥帖。
二人執手回了璇璣宮,在殿門口遇到了鄺露,鄺露見二人一雙白衣,交手相握,面上掛着淡淡笑意,真如那人間所言的神仙眷侶一般,鄺露心裡澀澀的,轉而又覺得陛下這幾千年也再未笑過,如今這般,看了確是令人心中歡喜。
翌日潤玉一早便匆匆趕去大殿,等錦覓從牀上爬起來,那昴日星官早已經上職了兩個時辰。
錦覓百無聊賴的在殿內轉來轉去,一擡眼,便看到了案几上方的掛着的一副畫,那畫作筆法甚是拙稚,畫中場景卻和昨夜自己在星河邊看到的並無二致,小魚仙倌歪頭似在熟睡,華麗的龍尾沉在潭水中,魘獸默默臥在一側。
只是,只是這畫中的小魚仙倌畫的甚是失色,若不是那條龍尾和那一襲白衣,錦覓簡直不敢相信這畫中所繪乃是小魚仙倌。
“這也太醜了吧,姿容儀態竟不如小魚仙倌萬分之一,嘖嘖,這小魚仙倌的丹青竟然如此水準,還懸於這案前,還好是寢殿,不然若被他人見到,真怕是有損小魚仙倌這仙途啊。”錦覓一邊嘖嘖稱奇,一邊暗中腹誹了一下。
看完這畫,錦覓便走出寢殿,這璇璣宮確實冷清,日常並無閒雜散仙往來,仙侍們也都忙好便各自下去了。錦覓無聊之餘突然想到,莫不如去那姻緣府串個門吧,想那狐狸仙雖嘴巴碎了一些,但人還是極爲不錯的,況且他那裡有不少話本,聊以解悶。
想着,錦覓便一路來到了姻緣府。
出門之前,錦覓照舊給潤玉留了一封書信,不對,用那狐狸仙的話來說,是話本,密密匝匝滿滿一頁,末尾依舊鄭重的印上一朵五瓣霜花。寫完便置於石桌上,奔着姻緣府而去。
還沒進門,便見一個紅彤彤的身影向自己飛奔而來,一襲紅紗衫子甚是招搖,不是月下仙人又是誰。
“小錦覓,算你有點良心,是不是覺得昨天在我這裡吃吃喝喝甚是不妥,今日便來幫我做事賠罪了。”月下仙人講話最是喜歡搖頭晃腦,一邊晃一邊振振有詞。
“非也非也,狐狸仙你誤會了,小魚仙倌說你自幼甚是聰慧,我便想着來向你討教一番。”錦覓也學着月下仙人的樣子搖頭晃腦一番。
月下仙人樂不可支,“哎呦,我這大侄子現在是越發孝順了,眼光也好了許多,他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
說罷,狐狸眼眯起來,樂顛顛的看向錦覓,想誆錦覓纏線團子的念頭也忘記了,“說吧,有何難題想請教老夫啊。”
“狐狸仙,我有兩個問題,但我細細想來,其實也算是一個問題。”錦覓鄭重的說道。
“噢?還有這種事情,你快說說看,看我可能爲你答疑解惑。”月下仙人甚是好奇。”
“是這樣的,小魚仙倌他,時常莫名其妙的臉紅,尋常臉紅倒也沒什麼,但是小魚仙倌這臉紅的毛病發作的卻很是頻繁,且每次都紅的異常,是以我想能快些提升自己的靈力,狐狸仙你有所不知,我乃修行水系術法,私下想着,小魚仙倌這毛病,定是與那體內過熱相關,想我水系術法定能剋制,所以,我便想請教你”錦覓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一,小魚仙倌這臉紅的毛病該如何醫治,這二,可有何訣竅能助我快些提升靈力呢?”錦覓說完,便急切的看着月下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