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那就是隻狐狸……通體發紅,頭頂上卻又一撮銀白的毛,嘴巴細長,眼睛黑亮,此時眯着眼睛,好像沉醉在什麼美夢中不能回神,被方若華一聲喚,登時清醒過來,左右四顧,一臉驚駭,縮了縮身體,用力搖了搖頭,變回妙齡女子模樣。
喘了口氣,不禁眉心微蹙,狐女擡頭偷看了眼方若華,耳朵抖動了下,似乎有些害怕,神情惶恐,可就這般走開,又有不甘,細聲細氣地道:“上仙容稟,小狐並不曾存了害人之心,只是想請這位老先生和小公子回家坐坐……聊聊他們家小姐的事。”
方若華挑眉:“他們家小姐?”
房玉山緊緊抓着自家祖父的胳膊,本來不動聲色地躲到亭子外面,想趁機偷溜下山,荒山野嶺,他甚至不知道那叫方若華的少年是人還是妖,身邊還帶着個老人,哪裡敢停留,一聽這話,到是怔了一怔。
房家小姐有很多,但是帶來碧水的只有一個五小姐,本能的,房老脫口而出:“小五哪裡得罪了你們不成?”
房玉山也這般想,主要是他那個妹子被繼母養得不知天高地厚,惹下禍事讓他收拾頭尾已然不是一次。
那狐狸臉上隱約露出一絲不悅,猶豫了下,看了看那讓她忌憚的人,咬着嘴脣,聲音到還算平靜:“我家妹子與林公子兩情相悅,已然談婚論嫁,偏偏房小姐每每纏着公子,房老先生來自京城,又是貴人,林公子爲此時常煩惱,想要拒絕,又怕因此惹來禍事,可我家小妹情根深種,再這般下去,只怕她要做出錯事,毀了修行,小女這纔想引二位回家,商討一二。”
方若華登時沉下臉:“常人如何能去你們狐狸洞?且還用上了迷幻術,老爺子一大把年紀,萬一有個好歹,你拿什麼賠?”
那狐女鼓了鼓臉,欲言又止,可擡頭看一眼,縮了縮頭,不敢吭聲。
方若華搖了搖頭:“行了,你是塗山胡家二房的女兒?先跟我回去,我與你伯父有點交情,回頭讓他來領你,省得再惹是生非。”
狐女整個人頓時萎靡,委委屈屈地看了方若華一眼,終究不敢鬧事,半晌才咕噥:“我沒有破戒,我們塗山之狐不隨意招惹凡人,沾染因果,可他們一個半狐,一個妖氣纏繞的,哪裡是普通人來着?”
房玉山:“……哈?”
狐女說着說着,想到要是跟方若華回去,還不知會被姥姥怎麼懲治,越發難受,哭道:“這老頭身上的狐氣經久不散,說不準就是哪個姐妹的情郎,大家都是狐女,哪能沒臉沒皮地跟同胞爭男人!”
房玉山:??!!
方若華:“……”
屏幕對面,一衆吃瓜羣衆本來只是調侃,說三妹挑的演員演技好,特效化妝師也一流,真不愧是正經的大土豪,捨得下本錢。
此時紛紛正襟危坐——“這劇情不同俗流,三妹,給你點個贊。”
“不如找那些電視劇的編劇們過來看看,說不定能汲取營養,拍出點新鮮東西。”
一衆水友嘻嘻哈哈。
方若華差點忍不住嘴角抽動,仔細看了房家人幾眼,嘆口氣站起身,左手攜姐姐,右手拉妹妹:“走吧。”
大姐和細妹乖乖跟着起身,拉着方若華的袖子慢慢向亭子外面走去。
兩個姑娘以前從沒有遇見過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但是自從搬了家,自家弟弟和二哥遇仙人點化以後,她們即便再不留心,也能體察周圍的不同。
例如院子裡的大槐樹,居然會自己從東面挪動到西面去曬太陽。
例如大姐有一回回家,只擔了一桶水,結果一桶水竟然就倒滿了水缸,而且半點都不沉。
再比如,細妹牀頭會突然多出好多野果,甚至有些被咬過幾口。
這麼多的異常,就是瞎子也不會注意不到,何況他們本身就知道自家兄弟遇神仙之事。
一開始也是怕的,但因爲方若華在,他們兩個,不對,應該說方家一家子很快便適應下來,很有默契地對各類異常視而不見,日子久了,到也十分習慣。
就像今日,別人看見好好一個人變成狐狸腦袋,非嚇昏過去不可,她們姐妹連頭都不曾擡一下,就連方若華當初乍一見這些東西時,都嚇得心慌了好久,只能說這個小時空的人對各類奇異事物聽得多,見得多,於是接受良好。
眼見方若華要走,房玉山臉色都青了,還是房老鎮定,看着方若華三人遠去,捋了捋鬍鬚笑道:“我就說碧水縣人傑地靈,什麼人物都有,這後生不一般。”
狐女大大地鬆了口氣,小心拍了拍胸脯,到有傾吐的慾望,也不管這兩個肉體凡胎的人怕不怕她:“當然不一般,他可是正經神仙的義子,那兩個神仙初臨碧水,天空撕裂了一個大口子,巨大的寶殿從天而降,我們姥姥修爲堪比地仙,那日都嚇得跪在地上跪了兩天不敢動,幸虧這神仙不是動不動就打殺妖精的那種,就剛纔走的那個方小郎,一身功德金光閃得嚇死個人,山上最毒的蛇婆子不過偷窺了他一眼,眼睛就瞎了一隻,現在還沒治好,哎,姥姥發了話,誰要是敢主動去招惹方小郎,被逮住了就要被打回原形遣返塗山,也省得給族裡招禍。”
聽她俏生生的說話,房玉山漸漸收了些害怕的情緒,實在是小姑娘生得耀眼,若非見過她半個原型,像他這樣血氣方剛的小郎君……還不知要被迷城什麼樣子。
狐狸此時也沒了生事的心思,語重心長地對一老一少道:“我來找你們,也沒存壞心思,不要看我好說話,可我那妹妹卻是個厲害角色,你們家的女兒要是再纏着林遠南林公子,我妹妹惱了,做出犯忌諱的事情,即便事後捱打挨罰,你們虧已經吃過,又有什麼用,早些管束下孩子,別給家裡招災惹禍。”
交代完這些話,狐狸女也沒再找祖孫二人的麻煩,她對方若華還是心有餘悸,不願意在外面多呆,一扭頭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