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吉和劇組，還有那位林影帝碰面的地方，這回選了影視城。
主要是林影帝事務繁忙，陳克吉正拼命討好人家，肯定是以怎麼讓人家方便，就怎麼做。
陳克吉親自來接的方若華，一路開車拉着她直奔影視城，路上叨叨叨的，各種八卦消息信口就來。
尤其是說起劇本，說起劇組，吐沫橫飛，特別興奮。
方若華到是有點意外，她和陳克吉不熟悉，但是這位一直以來，哪怕參與拍戲，也都是玩票性質的公子哥面貌，沒想到如今對這一行竟如此認真。
“這回姜導的戲的確是特別好，劇本琢磨了好長時間，是由大熱的小說改編的，雖然看起來是比較冷的民國探案的題材，但是寫得很大氣，家國情仇，一應俱全，因爲原著的關係，又特別受關注，只要選好演員，拍好了這一齣戲戲，觀衆一定買賬。”
陳克吉完全不怕劇本內容暴露，半點不隱瞞。
“裡面男女主角就不說了，男主是外表風流花心，內裡心思縝密的神探，女主是千金大小姐的人設，大體來說還是比較普通，但是其中一個配角，卻非常出彩。”
“這人叫魏琅，是一個戲班子的臺柱，唱腔唯美至極，雖則高傲冷漠，但氣質如仙神，爲其癡迷的各路豪傑數不勝數。”
“他身上沒有一點戲子的模樣，按照原著描述，曾是貴族出身，卻不慕富貴，人世間的愛恨情仇，一切俗事，在他眼中都如塵埃。”
陳克吉說得興奮，半晌卻不禁沮喪，“不光如此，他當了十多年的男人，本身卻是個女兒身，而且他身爲女子的時候，還有另外一重身份，是一個打着鐵血衛國招牌，行殺人越貨之事的組織裡的頭號殺手。”
“這就很不好演了。”
陳克吉嘆氣，“哪個演員能文能武，能說能唱，還能男能女呢？”
“我們幾個都爲這個角色挑了不少演員，接觸的人數起碼十幾個，可還是確定不下來，哎，要是實在不行，我看姜導只能刪除一部分魏琅的戲份。”
一路閒話，到了地方，就見姜導和林影帝站在影視城樓外正不知嘀咕什麼。
陳克吉連忙下車，小心翼翼給方若華開了車門，那邊兩位停下談話，笑着迎過來。
“小陳，有些日子不見了。”
陳克吉大笑：“姜導，我……”
他話音未落，方若華忽然擡腳踹過去。
陳克吉踉蹌向前跑了兩步，剛一回頭，就見上面嘩啦啦一盆污水傾瀉而下。
緊接着咣噹一聲掉下個銅盆。
泛着惡臭，一看就嚇人的黑泥水在精心鋪設的青石板地面上流淌。
周圍幹活的那些劇組成員都捂着鼻子四處跑，還有兩個被污水澆到的倒黴蛋噁心地直翻白眼。
方若華正好站在污水範圍之外，不過，鞋尖上彷彿還是沾了一點污穢。
她取出紙巾擦了擦，順手扔在道邊的垃圾桶裡：“手上戴着仿浪琴，去找找。”
不用她多說，陳克吉根本就暴怒：“哪個殺千刀的混蛋隨便往下潑污水，不想幹了只說，他奶奶的，什麼東西。”
隨即扯着嗓子喊人去追，自己也幾步躥上樓去。
方若華就和姜導演，還有林影帝打了聲招呼，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
不遠處，一直跟着方若華的兩位警官，只覺心口撲通撲通亂跳，兩個人齊齊跑過來，趕到樓下，見沒什麼大事，警官才一笑：“身手可真利索。”
就是換成他們這些受過訓練的，面對那盆水都一準成了落湯雞。
說話間，其中一位警官皺眉晃過幾個工作人員，一把揪住其中一個扛着道具的男人，擰住胳膊按倒在地。
“小子，教你一個乖，以後做壞事，別表現得和周圍的人不一樣，要從衆，纔不容易被揪出來。”
那麼多工作人員都扔了手頭的東西張頭探腦地看熱鬧，就這傢伙抱着一堆道具，縮頭縮腦地往後面躲，一副做了賊的模樣。
不抓他抓誰？
兩個警官拎着嫌疑人過來，並沒有直接開口問，先衝方若華道：“方小姐，您看看認識他嗎？”
方若華搖了搖頭。
這人三十歲左右，樣貌尋常，身材高大，穿着不怎麼合身的西裝，揹着個斜背的咖啡色牛皮挎包，上面還墜着張明星小像的吊墜，看背景大約是街拍。
瞧着面孔非常陌生。
陳克吉氣喘吁吁地走到方若華身邊，同樣一問三不知。
這嫌疑人梗着脖子，都不用追問，就氣憤不已地道：“我就是看這種女人不順眼，勾三搭四，本事沒有，到是很會使下作手段，就是她這種人存在，現如今的社會風氣才越來越壞。”
方若華蹙眉，上手一巴掌抽過去。
兩個警察都嚇了一跳，一時覺得不可思議，轉頭一看，打完人的這位氣定神閒，就好像剛纔的動作是所有人都眼花了一般。
警官咳嗽了聲，一本正經地道：“不能打人，打掉了牙不得了，掉兩枚就算輕傷了。”
潑髒水的這人顯然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直接動手，怒不可遏，一着急，嘴巴也疼，家鄉話都出來：“@#￥%……&*”
結結巴巴的，方若華聽不懂，也就懶得計較，這人和上次送禮品盒‘惡作劇’的人有沒有關係，那還得警方調查，她和兩位警官說了幾句，道過謝，警方就把人帶回去了。
這人顯然也沒想到，只是這麼點小事，竟然會驚動警方，被帶走的時候神色都有些懵懂。
如果他只是潑了盆水，顯然肯定輪不到警察來管，就是管，也只能調解調解而已。
不過，前面方若華被威脅恐嚇，以她的身份來說，這事說小它能很小，說大，也大到了警方會做出需要嚴肅處理，必須跟進的決定。
這個潑水的小子和恐嚇事件說不定就有很大的關係。
“方小姐好身手。”姜導聽陳克吉簡單說了幾句這幾天發生的事，到是挺感興趣，像他這樣的導演，對社會裡發生的一切有趣的事件都很關注。
那位人到中年，卻還是一雙桃花眼，魅力驚人的林影帝，一樣對方若華剛纔利索的動作很有好感。
“方小姐有很特別的氣質，如果你來拍戲，說不得一炮而紅。”
聊了一會兒閒篇，陳克吉這才和眼前兩位談正事，都是些關於劇組，關於投資一類的話題。
顯然，陳大公子，陳大少爺，特意拉了方若華到場，也是想和這位財神娘娘合作一把。
拉一些夥伴共同投資，既擴展人脈，又能分擔風險，當今社會，像他們這類做生意做得好的，誰都不會老想着吃獨食。
吃獨食一時爽，但抗壓能力卻很低，一次失誤，就傷筋動骨。
相反，多抱大腿，多找合夥人，既能讓事情越來越好辦，一旦失策，也不至於沒有翻盤的機會。
他三言兩語，着重向姜導二人介紹了下方若華的身份，兩個人的表情登時變得不一樣。
一開始，這兩位都當方若華是陳克吉的那些富二代朋友之一，不至於怠慢，但遠算不上重視。
可是陳克吉稍微一透露，兩個人登時想起圈子裡暗中流傳的，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那個傳說，再看這位女士，感覺自是大爲不同。
別管這位算不算暴發戶，就人家集團那背景，就絕對值得自己再認真個一百倍來對待。
方若華看了看劇本，到也感興趣，想了想就把她那個集團公司助理的聯繫方式找出來給陳克吉，讓他們去談。
“談生意我不在行，我屬於花錢的，賺錢的買賣，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更好。”
姜導登時笑了，神色也輕鬆了些：“方小姐的想法可真通透。”
方若華也笑：“我正好想找一個兼職，姜導的劇組如果需要找道具方面的工作人員可以找我，我做得還不錯，找替身我也行，工作時間不長的話。”
姜導：“……”
看這幾位一副遭遇晴天霹靂的表情，方若華莞爾：“家裡的錢是家裡的錢，可我畢業後一直是個自由職業者，經濟情況不大穩定，時不時也想找個兼職，賺點零花錢。”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別管是姜導還是林影帝，甚至就是陳大少，都一口答應，而且，方若華別管想找哪方面的工作，只要不太挑剔，那都是一句話的事。
正說話，旁邊劇組幾個姑娘攜手而出，其中一個穿着精緻戲服，相貌很秀美的小姑娘，似乎有點意外，轉頭和同伴說了兩句，便朝着陳克吉走過來，笑道：“陳大少，可算是看見你了，半個月前你說要來看我們幾個姐妹訓練，還說要找個好老師教教我們，到現在都不兌現，爽約不成？”
這姑娘相貌明媚，長得頗有特點，方若華覺得有點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陳克吉對漂亮姑娘，一向都客氣得很，陪着這女孩兒說了好半天話，才道別，送人家走。
“她叫薛莞，林影帝應該有點印象，是市歌舞團的，後來退了，參加兩年前的選秀得了第五名，我公司看她還不錯，就把人簽下來了。”
“姜導不是正愁魏琅的扮演者呢，我瞧着我們這薛莞就可以，氣質很好，又是專業的舞蹈演員，身段柔軟，學戲不難。”
姜導嗤了他一聲：“問題是，不夠高級，我們原著作者說了，魏琅可以沒有，但是不能崩，要是崩一回，她絕對再也不肯跟我們合作。”
“再說，這麼好的本子，我也不想出現太多瑕疵。”
姜導笑着戳了林影帝一下，“不是林大帥哥說的，咱們要給圈子裡那些小年輕定定標準，告訴告訴他們，真正的好電視劇，不是隨便找幾個連表情都只有兩三個的流量，隨便瞎湊合個劇本，弄個草臺班子就能出來的。”
“我們認真拍出來的電視劇，觀衆們才真正買賬。”
說得陳克吉訕訕而笑。
話說，找流量，出快餐劇，那就是他們影視公司的強項。
沒辦法，還不是爲了賺錢。
商量了半天合作的事，定了個初步意向，當然，具體的合作還要專業人士談，四人一起去吃了回火鍋，少少喝了一點酒，就散了場。
第二日。
方若華爬起來吃夏芬做的早飯的時候，就看自家爸媽腦袋碰在一起，神色嚴肅，捧着手機，桌子上她們最愛的小籠包都沒得到寵幸。
她嘴裡叼個小籠包，也湊過去看自家老爸的手機，一看就挑眉，自己也拿過手機翻了翻，登時笑了。
方大小姐居然上了熱搜。
標題很簡單，就是魏琅，魏公子扮演者確定。
這麼簡單的標題，差不多四個多小時就升到熱搜榜第五，而且看架勢還直線上升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是頭榜頭條了。
魏琅可是陸白代表作，民國虐心神作《蜉蝣》裡最驚豔絕倫的角色。
最近姜導籌備兩年，確定籌拍這部劇，宣傳方面就很上心，而且原著粉衆多，都是自來水，不用宣傳也快到全網民皆知的地步。
原著粉們最擔心的就是喜歡的書，喜歡的角色被毀，從籌拍開始，就特別關注，幾乎每一條消息都能引來大論戰，質疑的，接受的一大堆。
其中魏琅是人氣最高的角色，也是討論最多的，圈子裡從影后到當紅小花……呃，因爲魏琅可男可女，所有還有從影帝到小鮮肉，別管是誰只要被提名接演魏琅，立時便會被橫加挑剔。
方若華隨手點開，就見爆料的是個比較有名的自媒體，裡面有一張方若華和陳克吉，姜導，還有林影帝談笑風生的照片，其中擺在桌子上的《蜉蝣》裡‘魏琅’的角色劇本，被標紅。
爆料的人說是有內部人員透露，幾經周折，魏琅的扮演者似乎確定下來。
這個扮演者，就是指方若華。
向下瀏覽了下，意料中的，底下的評論簡直要爆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有些人根本不信，說是假消息。
更有人破口大罵——‘哪冒出來一根蔥，也敢染指我們家魏琅。’
‘這個女的沒見過，哪來的！’
方若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現在疑似魏琅的扮演者，竟然是一個根本沒演過戲的新人，還有這麼一張曖昧不明的照片，粉絲們不炸纔怪。
當然，這麼短的時間內爆開，肯定是水軍們的功勞。
只不過，方若華完全想不通，她又不是娛樂圈裡的人，把火燒到她身上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