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後的憂和奏告別後便離開了醫院,來到一家坐落在十字路口斜對面的便利店買了些吃的後便拎着袋子離開了,往車站的方向走去。緊接着,大概半小時後便看見了隱約冒出頭的車站告示牌和並排的兩張長椅。
沿着坡道走到盡頭就看見了檢票口。不過現在人非常多,想要擠進去的話不用想也知道非常困難。所以憂便坐在了長椅上,從手裡拎着的袋子裡拿出了剛纔在便利店買的蛋撻,輕輕咬了一小口。
瞬間,甜味與芝士的香味填滿了口腔各個角落,讓他忍不住又迅速低頭咬了一口!緊接着不由得露出非常幸福、享受的表情眯起了眼睛。那家Room超市自己經常去,所以幾乎用不着和店員打招呼就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口味。
雖然每次都買最便宜的,但味道卻不會因爲便宜而有所疏忽。
除了表面看起來有些焦了的樣子。
兩個蛋撻下肚後,憂隨着人流總算是擠進了檢票口——由於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完全是被人潮推搡着在前進。
肩膀時不時就會被撞到,噪音與寒意也時不時就會迎面撲過來。腳也會因爲根本沒有落腳點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踩到,痛楚就像是針扎似的讓他非常鬱悶。
可就算是這樣,現在在這種接踵摩肩的情況下連呼吸都是件奢侈的事,更別提別的了。哪怕自己出聲表達不滿,恐怕也會迅速被周圍的說話聲給蓋過去吧?
想到這裡,憂苦笑着輕輕搖了搖頭。這個瞬間忽然從人羣中伸出一雙手——毫不客氣地輕輕牽起了自己的手,“前輩!”緊接着那熟悉的聲音就從腦海裡響了起來,“理莎?”
然後擡起視線的他驚訝的發現理莎的臉就在眼前,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輕易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你怎麼會來這兒?”兩人被人潮擠到了一邊,用手扶着牆站着。
“當然是來接你的啊——”只見她得意地說。
話音剛落的剎那,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視線,端詳起自己的手指甲來。“店長怕你耽擱太久,加上今天這邊的車站人一定很多,所以就讓我來接你。”
緊接着又換了笑臉補充說。
“明明用不着的嘛——”
說完後,憂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的穿着——藏青底色的格紋襯衫,加上淺灰色短裙,戴着櫻花似的髮飾。正巧到肩胛骨的長髮也和往常一樣。這種打扮很適合她。
“走吧,遲到的話會被罵的。我可不想變成那樣——”
說着,兩人再度擠進人羣。
接着,經過了大概一連串的掙扎後總算是來到了大廳的其中一個出口。從這兒開始總算是可以稍微喘口氣了,相鄰的兩邊人還是比較多,中間的這個出口反而沒什麼人。理莎不得不感嘆自己的幸運。
“前輩,你買了蛋撻嗎?”
剛說完,憂頓時就發現理莎目光不太對勁——“剛纔順路在便利店買的,還剩下兩個——”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說完,理莎就撲過來要搶紙袋!“喂?!別一看見吃的就捨棄理性好嗎?”
憂不由得以冷靜的語調指出,把紙袋舉得高高的。由於兩人的身高差,理莎就算是拼了命地踮起腳尖也夠不着它,“別欺負我嘛!”然而顯然她還沒有放棄,一邊鬧彆扭似的說着;一邊用很委屈的目光瞪着憂。
同時拼盡全力踮起腳尖,“別露出那種像是我在欺負你的表情啊!”憂嘆了口氣。這時候,周圍人的視線也讓他覺得渾身難受,“會給你的,會給你的——!”
說着,不由得又嘆了口氣的他乾脆將紙袋直接塞了過去,“拿着!”理莎霎時間發出了介於“欸嘿嘿”和“嗯哼哼”之間的笑聲,猶豫了會兒後才伸手接過。
“真是的,你是小孩子嗎?”
說着,兩人沿着臺階一前一後走出了車站。緊接着又趁着信號燈下一次變換前穿過了斑馬線。繞過長長的花壇後,就能隱約看見兩人打工的那家店了。不過,今天往常都會放在外面的告示牌似乎被收起來了。
店裡還亮着燈,門也虛掩着。店長趴在櫃檯裡睡着了......
兩人輕輕推開門走進去。這時候漸漸落下的夕陽在牆上歪歪扭扭地勾勒出一個個橘色四邊形——桌椅上、地板上也都有類似的圖案。她們倆找了後排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店長,醒醒!”
沒多久,理莎又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走到櫃檯前輕輕搖了搖店長的肩膀,“就算是睡,也別在這兒睡啊——”接着又用勸告似的語氣補充說,“快醒醒!”
“嗯?對不起,你們已經到了嗎?”
店長帶着有些迷糊的聲音擡起頭問,“是啊。”眨了眨眼睛的他似乎仍沒能好好把握狀況。直到憂擡起手打招呼的瞬間才厚着臉皮輕輕笑了笑。“對不起,今天客人稍微有些多——”
說着,他揉了揉眼睛,從櫃檯裡走出來,和兩人面對面坐在了一塊兒。“沒事,您叫我們來是想商量關於聖誕節的佈置吧?”憂換了個明朗些的笑臉毫不猶豫地直奔主題。
“是啊,明天人肯定會非常多,所以我想問問你們的意見——”
店長說完,表情有些困擾地看了看窗外,“有什麼好在意可以儘管說出來。就當是幫幫我也行,我想了一整天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話音剛落的他又將視線移了回來落在桌面上。
聲音有些沮喪、懊惱,甚至好像在和自己較勁兒似的。
不用問也看得出很着急。
“聖誕節的專屬特色點心是肯定不能少的,就用去年的藍莓巧克力芭菲怎麼樣?這個去年獲得過很多好評吧?”憂一邊輕輕靠上椅背;一邊用手抵着下巴說。
“我喜歡那個,還想再吃!”
結果剛說完,理莎就興奮地用力點了點頭說,“那個芭菲的味道,僅是想想就——!”說着,她不由得嚥了好幾次口水。雙眼也不停地閃爍着混沌般的光芒。
“你啊,那是給客人吃的,又不是給我們吃的。”
憂見她饞成這副樣子,不禁澆了盆冷水過去,“誒?不行嗎?不過在端給客人前總可以先嚐嘗味道吧?”聽了他的話後,理莎瞬間沮喪到了極點,連肩膀都緊跟着一塊兒垂了下去。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會負責的。”
“那我呢?我也可以幫忙的!”霎時間,她很不滿地指出這一點。表情既像是在鬧彆扭又像是在生氣。怨恨的目光緊緊盯着憂的臉,像是要把它看出一個洞來!
“交給你的話會被一不留神全部吃完,所以不行!”
憂平靜地說出了這聽起來根本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想要吃的話,我會單獨給你做的——”可緊接着他又補上了一句,頓時讓理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高舉雙手歡呼了好幾次。
“店長,我想除了這些也得把店裡的裝飾給稍微改變一下——”
“你是指冷杉吧?我們去年就是這麼做的啊?”說着說着,店長有些困惑地等着憂的解釋。腦袋上彷彿也冒出了一連串問號,“可是卻沒什麼效果吧?”
“所以今年我們在店外也擺上吧?儘量把整個店都圍起來怎麼樣?”
店長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輕聲說:“可是那樣一來不會顯得很擁擠嗎?”憂輕輕笑了笑,搖搖頭說:“當然不用做到那個程度,只是比以往能讓客人感受到足夠的氣氛就好了。”
“用真正的冷杉。”
頓時店長表情非常驚愕,“真正的冷杉?可是事到如今恐怕時間上來不及吧?”憂再次搖了搖頭,用像是安慰似的語調說:“去年用過的那幾棵冷杉不是還在嗎?再利用一下就好了嘛!”
聽完他的解釋後,店長不禁伸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下次有話麻煩你一口氣說完啊,嚇死我了——”可沒想到話音剛落的剎那,卻連自己都跟着笑了起來。“還有,理莎,今年麻煩你再做一次看板娘。可以嗎?”
“可以。”
理莎拿起面前的薑汁汽水,抿了一小口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把這也考慮在內——”說着,店長拿出手機翻開相冊,把它遞給了理莎。“不要!”沒想到,她在看了一眼後,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我們這兒又不是什麼女僕咖啡廳!”
“啊?”
這下,連憂都傻眼了。
就在他煩惱到底該不該笑出來的時候,放在褲袋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嗯?”略顯困惑的憂拿出它離開了座位來到了店外,“奏?什麼事?”
可是過了好久電話那邊一直都沒有聲音,“難道,梓的手術——”想到這裡他不禁倒吸一口氣,不由得也跟着緊張起來!“你倒是說話啊,想急死我嗎?”
頓時,沉默在彼此間徘徊、盤旋了好久好久。然後,奏在深呼吸了一會兒後終於開口說:“不是,手術成功了。就在剛剛——我想第一個告訴你。”
她的語調雖然很平穩,但聲音卻很輕很輕,抖個不停。就像是粉碎的玻璃一樣,聽起來沒有如釋重負的暢快感,反而顯得更不知所措了。“她現在正在病房裡躺着呢!”
“是嗎?你好像很害怕?”
緊接着又是一陣沉默,她似乎不能很快地組織好語言,隱約還能聽見輕微的哽咽。“是,我很害怕。我害怕我會失去她——”奏一邊輕輕地啞着嗓子說;一邊把背靠在牆上,“你大可以對現代醫學多一點信心嘛!”
憂把手機換到另一隻手,繼續說。
“謝謝。”
過了一會兒後,奏的表情總算是漸漸明朗了起來,“對了!剛纔筱打電話來說,新歌已經完成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剎那間,憂的表情有些驚訝,“那麼快就完成了嗎?”
“嗯。”
說着,奏揉了揉眼睛輕輕地說。“怎麼樣?去嗎?”憂眨了幾次眼睛,似乎有些爲難,“我是想去,可是有些遠啊——騎車的話,挺花時間的。”
沒想到纔剛說完就聽見聽筒裡傳來咯咯咯的笑聲,瞬間讓他有點兒不開心了——
“有什麼好笑的啊!”
“不是,爲什麼你會想騎車去,那恐怕一天一夜都到不了啊——”說着,奏搶先打斷他反問了回去。“那要怎麼辦?”憂不由得用像是賭氣般的語調嗆了回去。
“我會帶你過去的啦,反正我也得去。”
奏用既像是安撫又像是捉弄似的語氣說,“還是說什麼,你不願意和我一塊去嗎?”聽完後的憂趕緊用力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不願意,謝謝了。”
“嗯,那待會兒見......”
說完,奏重新把手機放回褲袋裡便朝着走廊另一頭的樓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