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殤之歌

皇城前方的廣場中央,一座偉岸的雕像。

最初的衆生,就是來自雕像裡。雕像的眉心有幾滴鮮血,這才造就了人世間。造就了起源者以自身骨肉創造生靈的傳說。

這方天地早就存在,生靈是之後誕生的。

先有世界雕像,後有生靈。

……

進入皇衛守衛森嚴的皇宮,硃紅色的牆壁,琉璃瓦,檐獸緊緊注視着宮門來往的行人。

皇宮中,冷森森的氣息,沒有喧鬧,宮女太監們走路也是急匆匆的。

走過長長的廊道,花園,小亭,湖泊,假山,來到一小樓。

……

樓主祭奠着一骷髏人頭,暗金色的人頭。

身穿黃袍的中年皇帝就站在人頭的前方,默默地訴說着。人頭是他的大哥,也是他親自砍下來的。

皇權之爭無親情,這一點,這位偉大的皇帝陛下很清楚。如今,他的子嗣也開始了他的老路……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的神色浮現出一絲憐愛。

“你來了~~”

對於面前的人,周生沒有什麼感覺。雖然面前的這個人很偉大,可是畢竟還是在他之下。他的視線,一直打量着那件黃袍,那是他的衣服,也是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或許,也可以說這黃袍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雖然他還沒有記起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可是這種感覺錯不了。

不過,也只是身體的末梢罷了。類似頭髮指甲。可有可無的東西。

……

……

小樓。窗前,轉身,看着東宮。

那裡正在舉行一場浩大的婚禮,王公大臣,門閥子弟,很是熱鬧。

大紅的燈籠高高掛,猩紅的地毯撲街數百萬裡。

仙鶴在翱翔,嘴巴叼着的籃子裡有從無盡神山上採摘的果實。

小眼睛男人要成親了。新娘很漂亮,帶着微笑,似乎是在嘲笑這個世界,這片天空。

周生以前很不理解,爲什麼他的妻子薔薇會離開他,爲什麼薔薇的身軀之中沒有了靈,只有一個空殼子。或許,直到如今,他才明悟,他喜歡的那個女人一直不喜歡他。

這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她喜歡的。一直是那個小眼睛男人。也是因爲這個可惡的小眼睛男人,這個女人才會到他身邊。靜靜的匍匐,打擊,把他的心靈狠狠的劈開幾道粗大的裂縫,流出鮮紅的血。

血珠滾滾。

到了最後,連被他碰過的身子也放棄了,很乾脆,很徹底。

……

……

今天,他們成親。

周生來這裡看了,也沒什麼好看的,所以想走,卻被皇帝陛下攔住。

“孩子,在這裡陪我吧,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她不喜歡你……”

殤之歌吹響。

皇帝的雙眼滿是疼痛,他的兩個子嗣在重複他的老路,最後肯定有一個會死去,像這座小樓裡的那個人頭。

而且,自己的小兒子,是絕對比不上老大的,這是他心底的判斷。事實上,也是如此,不然那位愚蠢的二殿下,也不會遭人暗算,沉浸在夢幻世界中。

可是周生不是所謂的二殿下,他是創造這方世界的至高,他是圈外的生靈,所以他沒有敵手,就算那一直躲藏在暗處,想要暗算他的主宰。

主宰知道點什麼,這是肯定的,或許他會知道周生到底是個什麼怪物。畢竟,他是人世間,最瞭解周生的人,沒有之一……

……

“你攔不住我……”

淡淡的話語表示了自己強大的自信,周生向前走,皇帝攔,然後撞飛。

皇帝的雙眼閃過濃郁的鄭重與驚訝,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或者說,這是根本不可能存在於人間的力量,沒有生靈能把他撞飛,包括另外的兩位。

他的雙眼閃過厲芒,從牙齒縫中滲出的冷氣。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的兒子……”

他的手在顫抖,這是他暴怒的徵兆,無窮的帝皇霸氣在這小小的身軀之中縱橫捭闔,要衝開閘關,徹底展現在世間。

他的氣息一旦鋪展開來,可以籠罩整座皇都。在這裡,天人合一,他就是王者。

他之所以是這起源大陸的統治者,而不是武侯,或者是那位人間之師,就是因爲他的帝皇霸氣,他擁有先天的統治力量,是正統,是受這方天地承認的正統。

天地有靈,無盡的天地氣息充斥着他的身軀,以之位容器。天地太大,無法真正的戰爭,可是有了容器就不一樣了……

天地氣息與皇帝陛下的力量疊加,這纔是人間最強大的力量,是統治整個人世間的力量!

……

……

周生一指點出,白玉般的皮膚下有這淡青色的血管。

這隻手很普通,手指劃過一個詭異的弧度,就把這人間之力打散,接着點在了皇帝的眉心之中。

他是強大的,整個人間都無法與之相比,皇帝陛下當然也無法與之相比。

皇帝理所當然的敗了。

周生繼續走,不理會這種小事情。已經打敗了兩個,還剩下一個。今日,人世間的三個至高生靈,都要被他統統打敗一遍,然後結束這一切。

皇帝歇斯底里的一聲咆哮,整個皇宮都在他的威壓下震動,然後無聲的氣息散向四面八方,沒有人知道皇帝爲什麼咆哮,也沒有人敢去知道,只能跪地匍匐。

那座山丘之上,那個老人還有他的諸多紅塵子弟,都在烤火,因爲寒冷所以烤火。

聽到了皇帝的咆哮,他們沒有辦法。只能默默的坐着烤火。來驅趕內心的寒冷。

當怪物出現在人間。一切就都有了定局。

……

螻蟻撼天安可易?

周生已經強大到無人能想象。喝了杯中的紅塵茶,有衆生的因果纏身,阻撓了他的一部分力量。老者的攻擊,強大到三十五階的攻擊,又耗費了他的一部分力量。接着,老人的弟子們,凝聚人世間之力,又是消耗了他的一部分力量。

最後。皇帝陛下的阻擋,集中人間氣息的阻擋。

一次次的消耗,周生的力量依舊源源不斷,無窮無盡。至少,殺人是可以的。

……

皇帝陛下攔不住他的路,就只能抱着他的腰,使勁的拖,毫無帝王威嚴。

他已經死了一個兒子,只剩下唯一的子嗣。如果這個子嗣也被面前這個怪物殺了的話,那這方天地就沒有了統治者。起源大陸會變得混亂。

每一個時代,都會有兩個皇子。然後角逐,選出強大的那個,登上皇位,這是天地氣息賦予的,就算皇帝陛下都沒有辦法改變。

身上掛着一個人,他依然走得很快,也走得很穩,只有身後那人靴子用力摩擦街道的聲音。

……

……

到了那熱鬧的場所,看着這大紅燈籠,格外的耀眼。

他的心裡憋屈着怒氣,這裡依舊很熱鬧。皇帝剛剛的咆哮聲音響徹了整座皇都,響徹了半塊起源大陸,可是卻沒有多少生靈能夠聽到。

至少,這熱鬧的場所裡,就沒有多少生靈能聽到。

大門的侍衛看到這兩人組成的奇怪組合,很像地痞無賴打架,所以就攔住了他們。

他們不認識皇帝,也不認識周生,自然膽子大。

“請帖?”

他們伸手要請帖,一種高高在上的氣息。

能夠邀請來的,都是大人物。可是,面前這個奇怪組合,怎麼也不像大人物。

周生沒有請帖,所以只好捏爆了他們的腦袋,鮮血盛開,很像一朵花兒。

……

……

殺人了,之後寂靜。

沒有人敢在這種大喜的日子殺人。

穿着大紅色喜袍的小眼睛男人親自來迎接他這個‘弟弟’,用最熱烈的懷抱迎接他。可是當小眼睛男人看到他背後的父親,那個一直掛在周生腰上,拖着來的男人,那個強大的皇帝陛下,小眼睛男人就怔住了。

他從來沒有看過自己偉大的父皇會這麼狼狽,髮絲雜亂,靴子磨破了,在街道上劃了一行筆直的血路……

螻蟻撼天?

螻蟻就算再強壯,也只是螳臂當車,哪能攔得住大象。

……

注視着那個臉上笑容僵住了的女人,周生突然覺得沒有什麼話說了。說什麼?

她不喜歡自己,何必去說。

掰斷了緊緊抱住自己腰的兩根手臂,隨手扔掉,鮮血往胸口擦了擦。

滿室皆靜,皇帝陛下的手臂被人掰斷了。

那位坐在首位的武侯大人依舊沉穩,端着茶杯,裡面的茶水卻是不見了蹤影。

他是武道的創始人,也是一切武學的來源。

他本身就是一個武癡,論打架,三人之中他最會打架。其餘的兩人,一個只會教書,一個只會用帝皇之氣碾壓敵人,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打架,可是他懂!

未戰先怯的事情,是不會出現在這個鐵血的人身上。

……

所有人都盯着這個青袍人,在畏懼,在思索,到底他是誰?然後再想接下來是不是有一場曠古大戰,自己是不是要跑了,免得殃及自身。

沒有戰爭,因爲青袍人坐下吃飯。

飯食不錯,都是人世間最好的飯食。對面出現了身穿淡粉色衣衫的女人,與新娘子一摸一樣,可是這只是一件空殼。

失去了靈,就只留下一具皮囊。

皮囊也有本能,所以她會本能的吃飯。

傷心地時候就填飽胃,塞得滿滿的,直到撐得肚子痛,這樣心裡就不會痛了。

……

埋頭用筷子扒拉着一碗碗的白米飯,吃進肚子裡。

都是仙米,畝產十萬斤,所以不會出現吃不飽的情況。

吃着吃着,碗裡多出了塊魚肉,擡頭看着對面孩子一樣的女人,看着那滿是童真的面孔,低頭繼續吃,一滴鹹鹹的淚水滾落白白的米飯之中。

空皮囊也是擁有愛的,也可以誕生新的靈,至少,她現在已經擁有了七八歲的智慧,並且已經懂得給他夾菜……

……

衆生注視着兩人吃飯,不知道接下來的劇情該向哪個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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