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鋪裡,大丫咬着牙,狠着心,一跺腳,多買了三尺新布,心疼的她總是在周生耳邊嘮叨不已,讓周生不停地翻白眼。
量了周生等人的身高尺寸,胖老闆娘就拿起剪刀,在裁割下來的新布上翩翩起舞,那雙胖乎乎的雙手像是兩隻白蝴蝶……
新衣服穿在身上就是舒服,別看大丫的那身花布棉襖從外面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其實裡面全是補丁。新一年,舊一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一身棉襖只要換一下外面的衣領,就能穿上好幾年。
布匹太貴,普通的民衆依然不捨得買。從絲綢古路流傳過來的西域絲綢,更是價格比白銀都要貴的多。西域貴族們用的金器,鑽石做的皇冠,沐浴用的香料,一來到中原就是昂貴的奢侈品。
那裡遍地都是的東西,象牙,寶石之類的,難以運送到中原來,這就是物品昂貴的原因。一方面路途遙遠,另一方面馬賊遍地。再者,西域是佛門的地盤,一般也不會允許財富從國土上流逝,特別是崇尚道門的大乾,這會減少氣運。氣運是什麼,是人口,是財富,沒了財富,就沒了底蘊。
這次衣料買的多了些,不緊緊巴巴的,以前總是買的少,做出來的衣服穿上一年就小了,然後接上一塊布頭,再接着穿。
買了新衣服,捨不得僱馬車,就走着去了。
街上有賣糖葫蘆的,青娃子饞得慌,大丫就給他買了一串。先讓周生吃了一顆,再把剩下的給他。
看到大丫想吃又不捨得的樣子,周生眼睛一紅,鼻頭一酸,差點流下淚來。
“媳婦。你受苦了,咱要住大房子,咱要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吃的美食……”
“不苦,日子就是這麼過……”
“嗯!好好過日子”。
兩個人都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周生揉了揉微酸的鼻孔,仰頭看了看天空。免得讓眼中的淚水掉下來。讓人笑話。
生生把淚水逼回去,周生笑了笑。
“這樣的日子很快樂,可惜,不適合我。還能有多少天這種日子呢……”
嘆息一聲,把不快忘到腦後。
見識宇宙瑰麗的景象,各種各樣的文明,追尋世界的真諦,宇宙的起源,感悟那最本源的力量,纔是修道人一生該走的路。爲了堅定道心,殺妻殺子殺父殺母者有,滅絕人性屠殺萬千者有。修道。有了力量的同時。也少了凡人的樂趣。
走了幾個時辰,腳跟磨的發熱,腳底板都起了好幾個水泡。青娃子早就喊累走不動路了,被周生揹着。
……
……
林家高門大宅,門口兩個大石獅子。兩個穿着深青色衣服的家丁站在門前,透着一股子精神氣。
大丫心跳有些加快,上下打量了自身一下,理了理被風吹起來的幾絲頭髮,之後才滿意的點點頭,和周生一起走上前。
被兩個家丁攔住,大丫自報身份。
一個家丁不屑的瞥了一眼,有些輕視,淡淡道:“等着,我進去通稟……”
這樣子怎麼看都有些窮親戚進城的味道。
半晌,才被告知可以進去。
穿過中堂,來到後院。一路上亭臺樓閣,侍女小廝們看了一眼,之後就竊竊私語。大丫和青娃子的身份有些不好說出口,不過大家差不多都明白,私生子總是要矮一頭的。
後院裡,一個三十來歲,容貌尚可,一身淡黃色衣衫的婦人早就等待在這裡,一看到大丫過來,急忙連走幾步,摸着大丫的臉頰,又在青娃子臉上親了一口,接着抱頭痛哭。
這位應該就是當年那有些衝動的林小姐了。
大丫看着痛哭的婦人,張了張嘴,想喊一聲‘媽’卻喊不出口。倒是青娃子喊了一聲,高興地婦人合不攏嘴,又笑又哭。
“好好好,我的丫頭,我的娃子,真是苦了你們了”。
“不苦,你給我們的錢能花很多年了,家裡的日子過得也可以,前幾天我找了個夫婿,讓你看看”。
大丫把周生拉過來,周生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喊什麼話。以他的心性和傲氣,如果不是太親近的人,實在是難以獲得他的許可,就算這個人是自己妻子的母親。
周生心高氣傲,並不是說什麼看不起人,他以前也只是一個吃了上一頓沒下頓的窮書生。這只是他命格覺醒後,心底最真實的一絲感情。
……
婦人上下打量了周生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眉宇間卻透出有些不滿意。周生不是達官顯貴,也不是富甲一方,在婦人心中,實在是有些配不上自己女兒。
周生也懶得和她較勁。
婦人拉着大丫的手進了房屋,拿出糖果,招待青娃子。
就在這時,一個四十來歲,一身青衫的中年人面帶和煦微笑的走了進來,笑道:“大丫和青娃子來了,快把我前兩天買的蜜棗拿出來……”
“哎,看我這腦子,這就去拿,那蜜棗可甜了!”婦人笑了一聲,就去後房拿東西。
周生心想,這中年人應該就是自己的丈母孃找的丈夫了。
這種情況難免尷尬,中年人微微一笑,也沒有什麼好的話題,就把他那兩個兒子叫出來,和青娃子玩了會。
這兩個男孩比青娃子要小得多,只有七八歲,應該就是大丫的兩個弟弟了。小孩子不懂事,很容易玩到一起,沖淡了幾絲尷尬。
……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婦人又開始盤問周生的各種底細,看來她還是不放心。大丫拉了拉周生的衣袖,免得他脾氣上頭,和人打起來。
周生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用擔心,微笑着把自己那套說一遍。
“你叫周生是吧,我就叫你小生了,既然你已經和我女兒成親。我這個做孃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要你讓我女兒幸福就行了,不求大富大貴,這孩子苦了一輩子,從小就沒娘管,還要照顧阿爹阿弟……”
“可以”。
下午,大丫和婦人聊了會。婦人也讓丫鬟去準備客房。大丫準備住幾天再走,路途遙遠,來一次不容易,而且她和周生也沒有找到活計。還要出去尋摸兩天,如果實在沒有好的工作,再打包回家,家裡雖然沒有水田,但那些家產還夠幾人吃的。
不過這時候那個古董的林老爺子卻聽到風聲,舉起柺杖,就欲來除了孽種。
周生看了他面色,眉宇窄小,兩頰向下凹。脊樑骨左撇。耳垂髮青,不是什麼好面色,一個老古董。
這老古董被兩個中年人攔住,看起來應該是他的倆兒子,也就是大丫的大伯。至於別的林家人。都在一旁不敢上前,或者說是看熱鬧。
“咳咳,別攔我,我今天非要除了這兩個孽種,這就是災禍之源啊。當年的那位仙長爲我算命,前半部分都應驗了,這兩個妖孽果然誕生,如果不除了他們,我林家大難臨頭啊,你們都要死於非命,我林家幾百年的傳承斷於一念之間……”
老古董嚷嚷着要除妖,那柺杖舉的高高的。
旁邊他的一個兒子勸道:“父親啊,都什麼年代了,當年那個算命的仙人就是一個江湖郎中,他能算出什麼東西。都是一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不能這樣喊打喊殺的,這以後還怎麼過日子”。
這老古董的耳朵有些不好使,他的這兒子在他耳邊大聲說了好幾遍,他才聽明白。不過就算聽清楚了他也是接着鬧,不打死大丫他們姐弟是不算晚。
爲了讓老爺子不再鬧騰,兩個人直接把這老古董架了回去。
……
……
藍天如洗,如綢緞一般。
一座宮殿漂浮在雲彩上,隨風飄蕩。
宮殿裡有上千蒲團,有大有小,大的足有幾十丈,小的卻只有巴掌大小,只能容納一隻老鼠坐上去。
蒲團的中央,是一個高百米的雕像,人身,青年男子,背後卻長着兩扇潔白的翅膀,上面聖潔的白色翎羽。
看着宮殿模樣,應該是有人經常在這裡講道,至於聆聽道法的生靈,也有各個種族,不過還是人類居多,比其餘的種族加起來都多,誰讓人類天生開竅,生來就是智慧生命呢!這是別的種族比不了的。
風吹起,兩個神魂意念降臨在最靠前的兩個蒲團上,其中一個就是劉陵,前朝皇叔。另一個是一個身上散發出孤獨之氣的男子,他雙目滄桑,兩鬢有幾縷白髮,一張面孔生人勿進。
“孤鴻,沒想到你也來了,你行走天下,看了這麼多年,怎還沒有突破聖者?”
“尋不出那一絲靈光,終究是無法邁出那道門檻,進一步海闊天空啊……”
天下這麼多練罡圓滿的人物,千個中出不了一個聖者。至於這三十頭僞聖,卻能出現三四個聖者,就是這麼高的概率,這也是就算是聖者也不願得罪這些僞聖的原因,說不定哪天這頭僞聖就突破了,和你並立了,誰也不願意多一個相同層次的敵人。
這座宮殿名爲白羽殿,是君山會八大聖者之一白羽聖者的行宮。
對!
君山會就是有八尊聖者,整整八尊,就這樣強大的戰力,在與朝廷的鬥爭中,依然處於下風。朝廷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單單聖者,就有三公,兵主,軍神,占星臺還有一位,左右神威大將軍,這就八個了。最後還有明帝,相信也還有隱藏的皇朝底蘊,遠遠比君山會恐怖,再加上道門,佛門支持,強的要命。
頂尖力量的恐怖,這也是君山會處於下風的原因。
一道聖者意念降臨雕像,那雕像身後的兩扇白色翅膀突然活了,上面的白色羽毛播撒出聖光。
聖潔,充滿淨化之力,光明,偉岸……
“參見白羽聖者!”劉陵和孤鴻都躬身行禮,僞聖和聖者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白羽聖者面帶微笑,給人一種天父的感覺。他的腦後有三層白色的聖潔光圈,釋放的白光比太陽都要熾熱。
“無須多禮。我剛剛得到消息,明帝已經從域外星空返回,準備降臨南海,那裡發生了大事。還有前些天裂海聖者被朝廷和道門、佛門的人圍攻,身受重傷,雖然沒死,不過百年之內也無法復原,快要決戰了,我們這邊損失了這麼重要的戰力,對戰局非常不利,你們也要快些突破了……”
“是,聖者”
白羽聖者一笑,腦後的三枚光環飛出,落到兩人身前。
“這是我凝練的三枚‘天使之環’,你們一人一枚,能淨化你們體內的力量,使之更加純淨,白皙,如鎏金一般醇正。剩下的一枚,就替我帶給那位彗星之王,初春決戰他也是主力,領袖需要他的力量與命星……”
“多謝聖者!”
兩人面色微微竊喜,把那天使之環收入體內,呼吸之間,毛孔都散發出聖潔的白光,兩道白色氣柱從鼻孔透出,變幻各種形狀。體內嗤嗤作響,雜質被煉化。
這天使之環果然妙用無窮。
“青州那裡發生劇變,那位劃過天際的彗星就落在那裡,去找到他,你們一起去南海,我們的力量已經往南海調集,這將是決戰之前與朝廷最後,也是最大的一次碰撞,務必不能輸。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是,聖者。不過這件事還是要依靠聖者戰力才能做決定因素,戰爭中,一個聖者的存在真是太重要了……”。
“無需擔心,‘第一聖者’已經與朝廷達成協議,決戰之前,聖者不會再次插手世俗爭鬥,也不會進行聖戰之間的聖戰,上次裂海的事情,給大家都敲響了警鐘,誰也不願意再殺來殺去……”
白羽聖者的話語有一絲微微的疲累,多事之秋,誰能輕鬆呢,就算聖者也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