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喜剛纔被段昱說得臉上掛不住,心裡自然很不忿,又仗着有範志剛撐腰,一聽段昱這話就忍不住出來刷存在感了,插嘴道:“段書記,這不太好吧,市財政是範市長主管的,你是不是應該先和範市長商量一下,要不然我們財政局這邊很難做的......”。
段昱本就對張德喜的不稱職十分不滿了,他正要找個由頭好轉移這些投資商的怨氣,所以張德喜這個蠢貨可以說是正撞在槍口上了,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張德喜怒斥道:“你如果覺得很難做就不要做了,一個財政局長連基本的關鍵財政數據都答不上來,你不覺得臉紅嗎?我看你真應該好好停職反省一下!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張德喜也沒想到段昱會如此不講情面,直接就要他停職反省,臉一下子脹成了豬肝色,惡從膽邊生,站起來就準備跟段昱硬頂,一旁的林文一看勢頭不對,連忙拖了他一把,小聲道:“張局,段書記正在氣頭上,他畢竟是一把手,你真要跟他硬頂起來,只怕就是範市長回來也保不了你了,你還是先出去吧,等段書記氣消了我再幫你做做他的工作......”。
林文半拉半拖着張德喜出去了,那些投資商們面面相覷,也被段昱突然之間的雷霆怒火有點搞蒙了,不過心裡對段昱的好感又多了幾分,畢竟段昱衝張德喜發火也是爲了維護他們的利益。
段昱卻像沒事人似的,轉頭對投資商們笑笑道:“大家也看到了吧,我這個市委書記不好當啊,有很多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不過請大家放心,只要是我說出去的話就絕對算數,大家待會先把政府欠你們的工程款數額到林秘書長那裡做個登記,我一定會盡快組織常委會討論,拿出一個還款計劃來,三年內一定把大家的欠款全部還清......”。
本來如果沒有張德喜鬧這麼一出,段昱要想這樣輕易打發掉這幫已經是快被逼債逼瘋了的投資商也是有難度的,但現在這些投資商反而覺得段昱很通情達理,而且他們也知道要政府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來把拖欠他們的工程一次性付清是不可能,段昱能頂着壓力錶這樣的硬態已經很不容易了,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勉強還能說得過去的結果。
就這樣段昱好言好語地把這幫來找他討要說法的投資商給勸走了,把一場風波舉重若輕地化爲了無形,不過他的心情卻沒有任何的輕鬆,反而更加沉重了,呼鄂斯爾市的問題遠比他預計的更加嚴重,這還不是最讓他擔心的問題,因爲他相信再大的困難,只要敢於面對團結一心就一定能解決,他最擔心的是如果呼鄂斯爾市的幹部都是張德喜這種水準,那可就真是頭大了,畢竟他再能幹也只是一個人,手下沒有一批有真才實幹的幹部,他要想打開呼鄂斯爾的局面是不可能的。
段昱心事重重地回到辦公室,不一會兒林文也完成了登記工作過來彙報了,有些欲言又止地道:“段書記,這些投資商是打發走了,但是您這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張局長停職反省,只怕範市長那裡......”。
林文跟範志剛共事的時間不短,很清楚他的性格,是很護短的,段昱雖然是一把手,但是畢竟剛來根基不穩,而張德喜作爲財政局長,段昱沒有經過常委會討論就要他停職反省,很容易授人以柄,被人攻擊目中無人,搞一言堂,而範志剛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挑動其他因此對段昱產生牴觸情緒的常委聯合起來和段昱對抗。
“林文同志,我知道你的顧慮,我也很想搞好班子團結,但是呼鄂斯爾現在是什麼狀況你應該比我清楚,你覺得一團和氣能夠打開呼鄂斯爾的局面嗎?!我做事的原則是對事不對人,我對志剛同志還不怎麼了解,但是如果他是爲了像張德喜這樣不稱職的幹部而對我有意見,有牴觸情緒,那我也沒辦法......”段昱沉重地搖了搖頭道。
說到這裡,他站了起來,猛地一揮手道:“有句話說得好,要想征服遠處的高山,你首先得倒掉鞋子裡的沙子,否則你不但征服了高山,還會被鞋子裡的沙子磨出一腳血泡,我覺得這句話用在現在的呼鄂斯爾非常恰當,呼鄂斯爾面臨地困難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的幹部根本沒有把我們面對的困難放在心上!......”。
林文深深地被段昱的話語震撼了,市委秘書長這個職位要求有很強的協調能力,這方面林文是很出色的,但是也使得他的性格偏軟,能不得罪人就儘量不得罪人,像範志剛等人有些所作所爲,林文雖然也有些看不過眼,但是爲了一團和氣,也沒有針鋒相對指出來,包括在常委會上他也很少會旗幟鮮明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段昱雖然纔來兩天,但林文卻覺得自己深深地被他感染了,在段昱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所不具備的激情和魄力,此時更有一種熱血上涌的感覺。
段昱來回踱了兩步,想了想轉頭對林文道:“林文同志,我想在近期召開幾次幹部座談會,請你安排一下,分批和全市各行局的一把手座談,看看他們對目前呼鄂斯爾面臨的問題的看法,本來我是想挨個找他們談話,不過那樣時間就拖得太長了......”。
林文知道段昱這是要考察幹部了,本來想建議段昱是不是請市委組織部長曹躍進參加一下,畢竟考察幹部是組織部的工作範疇,不過想到段昱剛纔的那一番話,而他又知道市委組織部長曹躍進和範志剛一向走得比較近,所以他張了張嘴最後卻沒有說出來,趕緊按照段昱的指示去佈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