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喜靜,他沒待了一會兒就走了,賀泓節在街邊慢慢地走着,華燈初上,映着少年清明的眼神,晚風掀起黑色衣角,他整個人就像嵌進了夜市,讓人移不開眼。
他不打算回去了。
穿過喧鬧的人羣,賀泓節聽到鼎沸人聲,熙熙攘攘的世界摻了太多熱情與快樂,讓他有些恍惚。
“老闆,我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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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走到十一點,程侃眼皮一直打架,“仰哥,都要熄燈了泓哥還沒回來。”
陸仰推了推鏡片,看了一眼手機上無數個未接電話,“他晚上不會回來了。”
程侃鬱悶得很,“仰哥,待會查寢怎麼辦啊?”
“涼拌。”
“咚咚咚——開門查寢!”
程侃忙把枕頭塞進賀泓節的被子裡,“仰哥你去開。”
陸仰開了門,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大叔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嚴肅地掃了他們倆一眼,“怎麼就兩個?人?”
程侃打着馬虎眼,“大叔,我們宿舍人就是這麼少,我還想問是怎麼回事呢。”
陸仰雙手插兜,看着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的程大少爺鬼扯,挑了挑眉。
“就倆?”大叔可不相信,看着賀泓節凌亂的牀就想去掀,“還在睡覺?”
“哎,大叔,”程侃汗都下來了,忙擋在中間。“這不好吧?”
他拉着大叔走到一邊,神秘兮兮地說道,“大叔,我這室友感冒挺嚴重的,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大叔半信半疑,“真的?”
程侃用盡畢生演技,“我就一學生,還能騙得過大叔你啊?這麼晚了還來查寢真是太辛苦了,大叔家裡都還好吧?”
陸仰:“……”
你還來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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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堆了兩三瓶空啤酒,賀泓節冷白的皮膚上泛着微紅,他酒量很好,這點倒像是隨了那個混蛋。
“老闆,結賬。”
賀泓節有點眩暈,雖然喝了不少酒但看起來就跟正常人一樣,他趴在橋邊吹冷風,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深夜最能觸動人心,他閉上眼感受呼嘯而來的海風。
淘淘是他小名,沈盈說他小時候很皮,就取了這個名字。
但賀泓節記得,小時候他總是很安靜,大人在的時候會悄悄走開,捧着一本書就能看一下午,怎麼會皮呢?
沈盈希望他像別的孩子那樣愛玩愛鬧活得像太陽,可他永遠都不會變成那樣,他像是月亮,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纔會出來。
月亮本身不發光,就像他一樣。
賀泓節的眼淚劃了下來,他跌跌撞撞地像個迷路的小孩,哽咽着看清身旁的來人。
“鄭暖凝……”
我滿是傷痕地出演一個人的電影,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