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啊,無論身處何地,無需宣之於口,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把你從黑暗里拉出來。
公交車站。
“又下雨,這幾天怎麼總下雨?”許知婧一邊抱怨,一邊往裡縮了縮,新買的白鞋此時被濺了好多泥。“我的鞋啊,晚上又要刷了。”
喬以善從包裡抽出一張溼紙巾遞給她,“你得了吧,每次都是我刷。”
許知婧朝她訕訕一笑,接過紙巾擦了擦鞋邊,“善善我相信你可以的,就跟你刷日漫一個道理,一遍不夠刷兩遍,兩遍不夠刷三遍。”
喬以善:“……”
她現在好想把這腦殘孩子連人帶箱丟出去。
鄭暖凝跟周詩依覺得,再不制止她倆之間詭異的氣氛,自己就要被其他人的目光射成篩子。
於是,她倆一個拉一個,才讓喬以善沒能把許知婧給丟出去。
“車馬上就來了,你們給我安靜一點。”鄭暖凝頭頭疼地看着她們。
當初她們三個都進了四中,但在不同的班,只能趁着午休偷跑出來,跟初中一樣,在四中操場上聊八卦,聊班級,聊人生,周詩依是鄭暖凝進四中以來最得來的朋友,一來二去就熱絡起來,也正因爲有她們的陪伴,這三年她過得很快樂。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們四個考進了一個大學,刷新了四中作得稀碎的升學率。
幸運的是,她們雖然各有各的專業,但被分到一個宿舍。
今天就是去安舟大學的第一天。
哪成想在公交站許知婧跟喬以善就開始了小學雞鬥嘴,真是太丟臉了。
周詩依披肩短髮乾淨利索,本就有點酷颯女孩的感覺,此時捂着臉沒眼看的樣子更帥了,好幾個不明所以的女生都在旁邊竊竊私語。
“車來了。”鄭暖凝回頭給了一個“你倆再吵試試”的眼神,就拎着幾個人的行李上了車。
讓她稍稍消氣的是,車裡人並不多,還有好幾個空座,可以放她們大包小包趕集般的行李。
“暖凝你不坐啊?這裡還有位子。”喬以善刷了四次卡,詫異地看向站着的鄭暖凝。
“我喜歡站着。”天知道爲毛她坐公交會暈車。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冰冷的機械女音傳來,鄭暖凝一個踉蹌。
坐着的三個人本來就不好意思讓鄭暖凝提她們的行李,都想把鄭暖凝拉過來,可她死活不肯。
鄭暖凝心道,我坐下來纔要命呢。她轉身背對三個人,努力壓住心裡直犯惡心的衝動,右手緊抓着扶手,生怕被甩出去。
安舟離得遠,沿路車站也多,鄭暖凝右手麻了換左手,左手麻了換右手,來來回回好幾次,車裡的人也不清楚換了多少,她回頭一看,三個人睡得那叫一個香,特別是許知婧,睡覺也一副“我在睡覺,生人勿近”的欠揍樣。
鄭暖凝:“……”
她還能說什麼呢?是她不配了。
正在鄭暖凝沉浸於不配在位子上睡覺的悲傷中,外面紅燈了,一下子就剎住了車,晃得鄭暖凝頭暈。
鄭暖凝想了想還是把手機放了回褲袋,待會兒連着手機飛出去就不好了。她往對面一掃,也正好是輛公交車,人還不少,她擡眸望去,猝不及防就撞入一雙深邃的眼睛裡。
草。
鄭暖凝腦子“唰”地一下子就宕機了,愕然地看着對面車窗里正對着她的少年。
雨下得很大,但鄭暖凝依然能夠清楚地看到他,那雙總是盛滿光明的眸子襯着黑白撞色的襯衫,平添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比那時候要清瘦了,下顎線特別明顯,隔着茶色的玻璃她好像都感覺到他熟悉的氣息。
鄭暖凝嘴角僵硬地扯出了一絲笑意,握着扶手的手不經意又緊了幾分,她感覺心臟好像被人捏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四目相對,他勾起脣朝她笑,就像那天一樣。
淅淅瀝瀝的雨水好像打進了鄭暖凝的心底,把所有塵封的情愫一股腦都衝了出來。
“嗒嗒嗒——”背後的周詩依被雨水的聲音吵醒,慢慢地睜開惺忪的眼,就看見鄭暖凝跟對面對視的畫面,周詩依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八卦之火燃燃升起,馬上掏出手機連拍了幾張。
我的媽耶。
這是什麼含情脈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