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還未曾在躺椅上坐好，一道嫋娜人影已是推門而入。
只見來人肌膚勝雪，玉骨天成，烏黑秀髮垂落腰際，一身素色長裙，懷抱一隻嵌玉琵琶，雖與夢小樓等女相比，不算傾城傾國，倒也算是花貌月容了。
那少女正要捧着琵琶在秦楓對面坐下來，卻聽得秦楓不悅地冷哼道：“誰叫你隨便進來的？”
“你有規矩沒有？”
少女竟是被秦楓一斥，瞬時就愣住了。
她正是眠月樓當紅的頭牌——楚湘雪。
她是劍城裡無數少年的夢中情人，無數少女的假想情敵。
不知道多少宗門強者，多少貴族子弟一擲千金，就爲了見她一面，甚至都還要看她的心情。
要不是她感覺這個包下頂樓最好的房間，卻只要了一壺茶，還把過去服侍他的歌妓給趕走的人有點意思……
她怎麼可能不顧鴇母的反對，在沒有先收到請金的情況之下，就貿貿然上門見見這個奇怪的客人？
楚湘雪是氣得雪腮都鼓起來了。
要是尋常的男人，看到她對自己青睞有加，不說立刻跪舔，但至少也應該喜出望外，受寵若驚纔是……
可面前這個男人是個什麼態度？
說她不懂規矩？
以爲她只是一個粗野的丫頭？
楚湘雪冷聲反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進別人的房間，不要先敲門的嗎？”
秦楓滿不在乎地說道。
“基本的規矩你不懂的嗎？”
楚湘雪這一下是徹底氣炸了：“我就是楚湘雪，眠月樓的花魁！”
原本楚湘雪還以爲面前這個人是不知道自己就是他要見的眠月樓花魁，想來自己這般自報家門，至少可以讓面前這個有眼無珠，眼高於頂的男人下不來臺纔是。
可結果偏偏是……
“楚湘雪……”
秦楓綴飲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說道：“名字還不錯，就是不懂規矩，脾氣又臭……”
“跟你這名字未免太不搭了！”
話音落，楚湘雪只覺得太陽穴都被秦楓給氣疼了。
來眠月樓找楚湘雪的人太多了，什麼樣的人，楚湘雪也都見過……
但這樣過來就給她一頓訓，說她不懂規矩，還說她脾氣臭的，真是第一次見！
“你，你到底到眠月樓幹什麼來的？”
楚湘雪氣得渾身都在發抖，香肩不可抑止地輕輕顫抖着。
秦楓倚在躺椅上，淡淡說道：“你當你們眠月樓是城主府啊？沒事就不能來坐坐？”
“來了還要跟你一個眠月樓的姑娘解釋我來幹嘛的？”
“你在搞笑嗎？”
楚湘雪一下子就被秦楓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半晌方纔說道：“你當知道，見我的話，每一息時間都是要錢的……”
她嘴角翹起一抹弧度，似是不屑道：“你一會結賬的時候，可不要因爲給不起錢被扣在眠月樓裡打工還賬。”
“每個月都有你這樣來眠月樓充大款，結果付不出賬打工還賬的蠢貨……”
要說是在秦楓能夠進入中土世界之前，可能還真的就被這傲慢的楚湘雪捏住了自己的軟肋。
但現在……
呵呵！
秦楓擡起手來，順手就把一枚極品靈晶扔在了楚湘雪的面前。
“這些夠跟你聊多久了？”
楚湘雪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個衣着樸素的少年，居然扔出來一塊看起來就純度極高的靈晶來。
一看就是上品以上的靈晶，甚至是極品靈晶。
這少年居然一出手就是極品靈晶？
“難道說，他是什麼宗門出來微服私訪的聖子？”
“尋常的宗門也不見得會有這樣的靈晶啊？！”
楚湘雪想到這裡，雖然還是疑惑，但看向秦楓的神態也沒有不客氣了。
可就在這時，秦楓忽地就笑道：“這枚靈晶能夠跟你聊多久？”
楚湘雪想了想，用倔強的語氣說道：“這枚靈晶雖然珍貴，但也就夠本姑娘陪你半天而已……”
“而且只是聊天喝茶，聽曲都是另算，至於想要做入幕之賓，更是別想！”
其實一枚這樣純度的靈晶，若是折算成流通用的那些下品靈晶，可以把半個眠月樓都給塞滿了……
相當於劍城裡一個月的稅賦了。
就算是秦楓提要睡了楚湘雪，她怕是迫於鴇母的壓力，也只好就範了。
她是故意要顯得自己清高，來爲自己扳回之前在秦楓面前失掉的顏面。
至少在這身份來歷都不明的少年面前，她也不至於顯得處處都被壓制得低他一頭了。
然而……
秦楓看了一眼還亂哄哄的街道，料着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從這裡脫身，竟又做驚人之舉。
“哐當！”
又是一枚極品靈晶直接扔在了楚湘雪面前的茶几上。
楚湘雪一開始看到秦楓扔出一枚極品靈晶已經很驚訝了，此時看到秦楓居然順手又扔了一枚出來。
甚至純度比之前還要高一些，登時就驚訝得合不攏嘴了。
哪裡還有什麼高冷的風度，她此時此刻心裡想的是——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
可就在這時……
“那就聊個一天的量吧……”
秦楓倚在躺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驚愕到無以復加的花魁，淡淡說道。
“就聊一整天，不聊完了，不準走！”
登時，楚湘雪的臉就漲得通紅，不是羞的，是氣的。
“你，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她按捺住心裡很想上去海扁秦楓的衝動，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他一定是想要打壓你的自信心，然後讓你倒過來去追求他……”
“到時候就會任他擺佈，予取予求。”
“這是風月場上的老手段了，你可不能上了他的當了。”
哪知她這點心思，秦楓一眼就看穿了，懶洋洋地說道：“就聊天，也不用聽什麼小曲了，想來你這麼不懂規矩，也不會彈得出什麼好曲子……”
“至於睡你，對不起，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楚湘雪的心理防線瞬間就崩潰了。
“到眠月樓的，哪裡……哪裡有你這種人啊！”
這高冷的花魁，氣得說話都不連貫了。
“你，你想聊什麼？”
秦楓看了看窗外那斷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金劍雕塑，側過臉來，用故作輕鬆的語氣說道。
“沒什麼，隨便聊聊好了。”
秦楓橫豎沒有辦法離開這裡，與其盲人摸象一樣去了解這個天外天世界，倒不如找個人問問。
眠月樓這樣的地方，三教九流，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這頭牌楚湘雪，想來也知道不少的事情。
倒是正好拿來找她聊聊天，瞭解情況了。
不過……
“咳咳……”
秦楓蜷起手來，故作深沉地低聲咳嗽了幾聲道。
“我可能會問你一些看起來很簡單，所有人都知道的話。”
“但爲了檢驗你會不會都對我說真話……”
沒等楚湘雪反應過來，秦楓已是開口問道：“此地叫劍城，是因爲城裡豎着一把金劍嗎？”
聽得秦楓的話，楚湘雪果然感覺到有些費解，但想起秦楓之前說的“考驗她”的話，只得按捺下心裡的厭煩說道。
“沒錯，劍城的時間並不長，前後也只有百年的時間。”
“但從這裡走出的強者卻是極多，很多都去了上界。”
秦楓聽得還有“上界”，目光驟然一愣，脫口而出問道：“還有上界？”
這一下，楚湘雪是真的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秦楓了。
“此地是散仙界，其上有地仙界，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秦楓沉默不語，他是真不知道。
雖然他之前在《天帝極書》上看到散仙元神，地仙元神和天仙元神，但也不過以爲這就是相當於中土時的武道等級而已。
哪裡想到，居然這天外天之上，居然還分一層層的仙界？
“既然我現在相當於有天仙元神，那豈不是說地仙界上面還有天仙界？”
秦楓在心裡自言自語道。
楚湘雪似是覺得秦楓是在故意考驗自己，乾脆說道：“地仙界經常會有大能降下，選拔弟子飛昇上界……”
“也有強者飛昇上界的……但這樣的很少。”
“畢竟我們散仙界的英才到了地仙界，也不過是一些普通人，所以強者往往不願意放棄這裡的日子。”
秦楓聽到這裡，便知這裡跟中土的情況類似。
如果中土強者知道天外天一點都不是長生久視的樂土，而是現在這副破落模樣。
還有幾個人想要飛昇，那可真的就二說了。
秦楓點了點，又開口問道：“那言歸正傳，這金劍是誰立的，爲何而立，又是爲何而毀？”
楚湘雪想了想說道：“具體爲什麼要立一座金劍在這裡，說法也是衆說紛紜。”
“唯一能夠知道的是，這座金劍是劍城之外三百里，位於寒劍山的寒冰門所立。”
“這劍城一開始也是爲寒冰門所有，只是四十多年前，寒冰門掌門身死，門派衰弱，這劍城也就爲天鶴宗所得……”
秦楓聽得“掌門身死”，霎那之間就愣住了。
“那掌門姓什麼？”
楚湘雪笑了笑說道：“你可真是有意思，問人家姓氏，難不成還想跟這落魄的宗門攀親戚不成？”
“不過告訴也沒用的，他這個姓氏在散仙界極少……”
“那寒冰門掌門的姓氏是‘姬’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