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達的問話，金戈嘆了口氣，說：“老哥呀，說來可憐。我一個遠房表姐，大晚上和老爺們吵架，捱了打就跑了，你說這大冷天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家裡都急死了，這不我們就出來幫着找找唄。聽人說你們這南河，前幾天有人釣上來一個死屍？老哥，你聽說沒？”
蘇達一愣：“沒有啊，沒聽說有人撈上來女屍啊。”
金戈看他不像是裝的，待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看到王掌櫃那邊和一個老頭聊的挺歡便走過去。
王掌櫃和一個老爺子在聊天，這人是個老光棍，他帶了一個自制的小木凳子，坐在冰洞旁邊，他這個冰凍很小。
王掌櫃問他是否聽說，這南河前幾天釣上來一個女屍，他搖頭說："沒聽說.我是今年第一次來。“
王掌櫃覺得問不出啥來了，便和金戈來到二浪這邊。
二浪正幫着兩個小哥倆鑿洞，這個洞比老頭那個大多了，三人都累的饅頭大汗，慢慢的洞裡已經看見水了。他們很高興趕忙把漁網放下去。
兩個小哥倆也就十四五歲，他們看看王掌櫃和金戈、二浪這三個人，帽子都是捂住耳朵的，口罩是自制棉布的，眼鏡是防風的，穿戴嚴實的有點過分。
哥哥說：“你們不是附近屯子的吧。”
三人都沒搭話，小哥倆也不再說話，場面一時很尷尬，王掌櫃想走，說餓了。
二浪實在不想走，他太想看看親手鑿的洞裡撈上來魚，他想了想把打火機拿出來點菸，還假裝給哥哥上根菸，並說：“小兄弟，你抽菸不？”
哥哥有點受寵若驚，居然接過菸捲，二浪給他點上一根。
二浪說：“我們呀，在大連做生意呢，表姐的的閨女和婆家吵架跑出來，現在找不到了，有人看見她來到過南河，我們怕她在這出事。出來找找。”
二郎故意把小巧精緻的打火機，在哥哥面前顯擺，哥哥的眼睛都看直了，因爲上面有個裸體美女像。
“咋還有這麼漂亮的女人？”東北的男孩個子都高，也普遍早熟。
“喜歡？送你了。”男孩高興的拿過來，但轉而說：“大哥，等會兒，你們拿走條魚走吧。”
二浪：“好啊。我就想拿走條魚。”
哥哥爽快地說：“好說，給你一條大的。”
“兄弟，我問一下。你們每天都來？”王掌櫃問。
胖乎乎的弟弟笑笑說：“當然，見天的來，年前我們的魚都賣了，這回我娘說自己吃。”
金戈：“你們聽說，有個女人掉河裡了嗎？”
哥哥將打火機趕緊放進口袋，說：“女人掉河裡？沒聽說啊。”
弟弟插嘴道：“上次，大名哥撈上來一隻女鞋，他說女鞋是新的掉河裡沒幾天，不知道這算不算。”
二浪一驚，馬上問道：“什麼樣兒的女鞋？在哪裡？”
弟弟手指左邊說：“那邊那個洞。鞋是黑的，就一隻，還特小。大名哥說喪氣，又給扔回去了。”
王掌櫃突然問：“這河裡經常有人淹死嗎？”
弟弟說：“有啊，夏天冬天都有。”
金戈：“這段是你們葫蘆屯地盤吧。如果有人撈上來屍體咋處理？”
弟弟說：“告訴甲長把屍體先拉到保公所，然後上報縣上啊。認屍的會去縣上報案的。”
下雪了，雪花不緊不慢的飄下，空氣中瀰漫着一絲恐怖的氣息。
哥哥和弟弟拉上來漁網，二浪幫忙，這一網居然有五六條，大的小的都有，弟弟高興的跳起來，喊道：“換一個洞就是好。”
哥哥給了王掌櫃他們一條十幾斤重的，二浪也非常高興，拿着魚左看右看。
弟弟看看天，說：“哥，下雪了，回吧，娘該着急了。”
哥哥：“我們走了。你們也走吧，一會兒冰上可冷了。”
金戈和藹地對弟弟說：“小兄弟，再跟我詳細說說那隻鞋。”
弟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大名哥撈上來魚時，就看見有隻女鞋，他說，真晦氣，這隻鞋咋還是新的，掉河裡沒幾天啊。然後就給扔洞了。我就看見是黑色的，一隻手那麼大。”
哥哥趕着自己的小爬犁，弟弟坐上去，他們走了。
金戈說：“沒跑，就是梅子小姐。”
二浪咬牙切齒的說：“一定是在楊懷家出的事。他媽的，他那個舅舅就不是好東西。”
金戈說：“我們要不要再找找這個大名哥？”
王掌櫃：“咋找啊，也不能每天都來，問多了人，知道的人就會多，說不準出啥麻煩。”
二浪：“這麼多天過去了，梅子小姐要是不出事肯定回找咱的。”
王掌櫃："走吧。去楊懷家和朱家門口繞一圈。”
楊懷躺在病牀上，被救醒了，曲煒坐在他旁邊。
楊懷有氣無力地說：“舅，我一閉眼睛就是那個女的。迷迷糊糊的她來找我呢。”
曲煒：“別瞎想了，她死了。”
曲煒走到窗戶前，看着雪花飄飄，落在地上、房屋頂上、枯樹枝上，一層一層，漸漸厚了，原來的一片黑色、灰色，瞬間都被一片白色掩蓋。
此刻，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本想着梅子的人會來葫蘆屯報仇，躲到縣上警局最保險，誰想到楊懷突然發病到了醫院，緊接着就有人找到醫院，楊懷還差點喪了命，這，給曲煒提醒了，背後的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他們，接下來這幫人還會沒完沒了的要說法，一旦知道梅子就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自己的家裡，那下一個躺在停屍間的就該是自己了。
曲煒有了主意，必須找個替罪羊！
晚上，雪還在下，地上的雪到了腿肚子那麼深，王掌櫃站在院子裡，看着雪花從天上慢慢飄下，他來回走着，想起了梅子，想着這幾天的調查，心裡也有了大致脈絡。
梅子在曲煒和楊懷家休息，說不定爲什麼事情有了爭執，結果被他們倆殺了，趁着深夜曲煒和楊懷就把屍體扔進冰洞了。但是發生了什麼，一定殺人呢，難道，是搶盤子？
“多冷啊，進屋吧，別生病了。有封電報，又是國內的。”二浪拿着一瓶酒，一盤鹹鴨蛋、一盤炸花生米，走過來。
王掌櫃跟着二浪進屋，王掌櫃說：“誰的電報，還是越南催咱回國吧。不看。”
二浪：“是。咱們再不回去，會受懲罰的。”
王掌櫃吃了一口花生米，說:“怎麼懲罰我都無所謂了，回國後我會承擔責任的。你們不必擔心。”
二浪問:“要不，我明天去醫院，看看楊懷死了沒有。”
王掌櫃：“找縣政府看門的打聽一下就行了。不要再去醫院了。炸藥還有嗎？“
二浪：“有，不多了。”
王掌櫃："走之前，把曲煒家炸了。”
二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