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辦法是蘇緋色提出來的,而她敢提,想必是都已經準備好了。
既然是準備好了的,那就讓她繼續說吧。
如齊國皇帝所料,蘇緋色果然已經都準備好了,所以他的話音才落,蘇緋色連想都沒想就接了下去:“貪污的官員,不論貪污多少,一律殺了,似乎有些不太近乎人情,而如今齊國也正是用銀子的時候,不如就給他們一個功過相抵的機會,凡貪污者,一百兩以下,以實際貪污數量爲準,把貪污銀子的數量按照三倍返還於國庫,比如,貪污一百兩就返還三百兩,貪污兩百兩就返還六百兩......以此類推,可用於朝廷賑災,而貪污一千兩以上,一萬兩以下者,則得以貪污數量的五倍返還於國庫,一千兩,便是返還五千兩,若是貪污一萬兩以上,十萬兩以下者,不僅要以貪污數量的七倍返還於國庫,還得以一萬兩爲標準,每超過一萬兩就降職一級,每超過一萬兩就降職一級,直到降爲平民,至於貪污十萬兩以上者......不必多說,直接砍了,家產全部充公,皇上以爲如何?”
這......
聽見蘇緋色的話,齊國皇帝的雙眼立刻亮了,那眼底的神色何止是欣賞,簡直就是欣喜啊。
以往齊國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天災人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需要賑災的情況。
但每次出現這種情況,大臣們只會一本又一本的奏摺送上來,而每本奏摺裡的內容都差不多,那就是請求皇上撥款賑災。
撥款賑災?
說得簡單!
可沒有銀子如何撥款!
本來發生這種災禍,就需要減輕賦稅。
這賦稅一減輕,國庫的收入就少了。
國庫的收入變少,每日的支付卻依舊,不僅如此,還得撥出一大筆的銀子,糧食和衣物來救濟受災的百姓......
皇帝也是人,又不會自己生銀子,哪來那麼多可撥的款?
而如今,蘇緋色不僅幫他解決了百姓和貪官的問題,還幫他解決了撥款的問題......
讓貪污的官員功過相抵,以實際貪污的數量,分級並翻倍返還國庫,這簡直是幫國庫減輕了一大筆負擔,更是幫他解決了一大煩惱啊。
最重要的是,這樣還能讓貪污的官員受到最公平和最應有的懲罰,也能讓受災的百姓們心服口服......
這個辦法實在是太妙了!
“好!就按着你說的去辦,來人啊,立刻傳旨下去!”齊國皇帝大手一揮,毫不猶豫的說道。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不過是蘇緋色計劃的開始,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
只見蘇緋色輕輕勾脣,眉宇間透着一股說出來的英氣和篤定,好似一切盡算在內,無一差池。
這種從容淡定的氣勢,別說是在場的百姓和大臣,就是齊國皇帝都忍不住被她折服。
不得不嘆一句,一個蘇緋色,勝過他手下十個大臣。
“既然賑災的方法和懲罰貪官污吏的制度都已經定下來了,那如今......我們就該想想這賑災的物資了。”蘇緋色說道。
“賑災的物資?”聽見這話,齊國皇帝立刻挑眉。
心中卻隱隱有種期待,似乎是想看看蘇緋色這次又能說出什麼讓他驚訝的好方法來。
“沒錯。”蘇緋色應下,這才轉頭朝雙眼都哭成了桃子的貊冰舞看去:“冰舞公主,可以讓人把東西擡上來了。”
“好。”貊冰舞點了點頭,便朝守在宴會廳外待命的公主府下人打了一個手勢,還不忘用力擠出了兩行清淚。
她在這哭了那麼久,眼睛都快哭瞎了,如今終於有表現的機會,又怎麼能不好好把握呢?
而貊冰舞的手勢才落,立刻有公主府的下人擡着幾口大箱子往宴會廳裡走。
他們把箱子放到宴會廳中間,讓齊國皇帝和衆位大臣,百姓都能看見,這才又退了出去。
公主府的下人一共擡進來了七口這樣的大箱子,箱子外觀極其普通,但從下人擡它們時候的吃力模樣,就知道它們一點都不輕。
“這......是什麼東西?”齊國皇帝略帶疑惑的挑眉,探了探頭,似乎對箱子裡的東西極感興趣。
畢竟......這是蘇緋色讓貊冰舞搬進來的,再 加上蘇緋色剛剛說該想想賑災物資的話......
“這是什麼東西,皇上看看不就知道了。”蘇緋色說罷,便親自走過去將七口箱子一一打開。
這一打開,箱子裡面的東西立刻亮花了在場所有人的眼,衆人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
一時間,原本安靜,氣氛低沉的宴會廳便想起了一個高過一個的抽氣聲,更有人把嘴張得足以放下一個雞蛋,可謂是驚訝到不能再驚訝。
只等七口箱子都打開了,不僅是在場的大臣和百姓,就連齊國皇帝的臉色也忍不住變了變,好似不明白蘇緋色究竟要玩什麼花樣。
只見這箱子裡裝滿了燦燦的黃金,整整七口箱子,滿滿的七箱黃金......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貊冰舞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衆人和齊國皇帝的反應,又是歡喜,又是心疼。
歡喜的是,蘇緋色的方法果然達到了一定的效果,給大家帶來了震撼,心疼的是......
這十萬兩黃金一旦拿出來,到了國庫,那可真就不屬於她了。
拿十萬兩黃金買一個美名......
再看看蘇緋色那志得意滿又淡定的模樣......
真不知道這筆買賣到底是她賺了,還是蘇緋色和百姓賺了。
“皇上,冰舞公主不忍心看百姓們受苦,自願獻出十萬兩黃金用於賑災,如今十萬兩黃金就在這裡,還請皇上派人清算,用於需要的地方。”蘇緋色說道,說完,還不忘朝貊冰舞看去,幾不可察的使了個眼色。
“這......”一聽這十萬兩黃金是貊冰舞自願獻出來賑災的,齊國皇帝眼底的詫異更甚了。
雖說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件事情肯定和蘇緋色有關,又或者說,這根本就是蘇緋色唆使貊冰舞這麼做的。
但能讓貊冰舞一下子拿出十萬兩黃金......
本事非凡啊!
而貊冰舞一看到蘇緋色朝她使眼色,便知道是自己開口的時候到了,趕緊跪下,眼底含淚:“父皇,兒臣有罪,還請父皇嚴懲。”
“有罪?”齊國皇帝被說得一頭霧水。
拿出十萬兩黃金賑災,非但不邀功,還說自己有罪,這是怎麼回事?
“兒臣自小便在宮中長大,因爲是齊國唯一的,也是最小的公主,所以不僅是父皇,母妃,還有皇兄,就連各位大臣都對兒臣寵愛有加,可謂是衆星捧月......這樣的日子久了,兒臣難免養出嬌慣蠻橫的還毛病,以爲天底下所有人都得順着兒臣,聽兒臣的話,直到這一次......兒臣看到了這些受災百姓們的慘狀,再回想自己往日的生活,才砰然醒悟,認識到兒臣過去是多麼的無知和糊塗......”貊冰舞本就哭紅了眼,如今柳眉一擰,兩行清淚落下,真真是一副痛悔前非的模樣:“兒臣身爲齊國的公主,卻空有公主的身份和尊貴,沒有公主的禮儀和教養,這是一罪,兒臣往日裡對父皇,母妃,還有皇兄和各位大臣多有得罪,這是二罪,如今兒臣願意拿出十萬兩黃金用於賑災,也算是爲過去犯下的錯做些微不足道的彌補,希望受災的百姓們可以接納,也希望衆位大臣可以原諒兒臣,更希望父皇能當着衆位大臣和受災百姓的面二罪並罰,讓兒臣告別過去,有一個重新的開始。”
這......
貊冰舞的一番話說得極其誠懇,聲淚俱下,再加上這話的內容都是蘇緋色事先教給她的,如何不叫在場的衆人動容?
所以她的話音落下,宴會廳裡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
是驚訝,是感動,是欣慰,更是......一種比較。
雲真公主和貊冰舞的比較。
而坐在齊國皇帝身旁的雲真公主,早已氣得臉都綠了,藏在袖袍下的手緊緊捏着,連身子都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真會以爲這番話是貊冰舞的肺腑之言,但她卻再清楚不過了。
這番話,一定不是貊冰舞自己想出來的,又或者說,這整件事情,從蘇緋色和貊冰舞踏入宴會廳的那一刻......
一切,都在蘇緋色的計劃之中。
她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早就算好的。
蘇緋色先是以投靠貊冰舞爲理由入宮,再設下陷阱,讓她作證......
在作證的時候她還沒有發現這是一個陷阱,可如今仔細想想,早在她開口之前,蘇緋色只怕就已經猜到她不會替她作證,而會想辦法推託了。
畢竟......她不想讓蘇緋色留在齊國,這是用腳趾頭想就能想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