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熙聽完之後,也是目瞪口呆的。她過了半晌才說道:“我的天吶,還有這樣厚臉皮的人?”
“可不就是,”謝清溪隨手拿起一片西瓜,吃了一口,就誇道:“表姐,你家的西瓜怎麼這樣甜啊?”
“那是自然,我們永安侯府的西瓜可是京城一絕,多少人等着吃呢,”蕭熙自豪地說道。
謝清溪低頭看了手上的西瓜,不就一片西瓜而已。不過她又有些詫異地問道:“這都九月份了,怎麼還有西瓜啊?”
蕭熙用一種你這話說的可真好笑的表情看了她一眼,這才得意地說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誰家沒有個冰窖啊。別說現在能吃西瓜,有一會我去寧侯府,他家連冬天都有西瓜吃。”
“咱們什麼時候去寧侯府做客啊,”謝清溪問了一句。
這會她來永安侯府小住,一是因爲蕭氏實在不願讓她和趙家那幾個姑娘待在一塊。這頭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誰知道後面還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所以倒不如讓清溪避開這些姑娘,反正趙家的院子這幾日就能收拾出來了。
蕭熙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呢,按理說老祖宗的壽辰還要再過幾日呢。這回可是八十歲的大壽,我聽說寧侯府早就開始準備了,到時候連京城最好的雲祥戲班都要連唱三天呢。”
“八十大壽啊,”連謝清溪都大吃了一驚,要知道古代人的平均壽命可比現代低太多了,能活到八十歲,那可是整個家族的福氣。
這位寧侯府的老祖宗是謝清溪外婆譚氏的親孃,所以蕭氏作爲嫡親的外孫女到時候必是要到的。不僅蕭氏要去,就連謝府一家都受了邀請。畢竟如今謝家也算是譚家的轉折姻親,再加上謝家如今這等上升的氣勢,誰不願意同這樣的家族交好。
說起來,謝清溪還真沒去過譚府呢,倒是蕭氏去過幾回,就是沒帶她去過而已。
“表姐,你去過寧侯府嗎?”謝清溪問道。
蕭熙一邊吃着西瓜一邊點頭,等吃完了瓜,用帕子擦了擦嘴之後,才輕聲道:“其實我也沒怎麼去過幾回。主要是祖母不太願意去寧侯府,所以咱們家同寧侯府平日裡雖然有人情來往,不過交往卻不太深。”
謝清溪一聽就覺得奇怪了,按理說寧侯府可是外婆的孃家,蕭家怎麼都應該和譚家交往密切的,怎麼兩家如今反倒是疏遠了呢。
蕭熙見她一臉奇怪的表情,便嘿嘿笑了一聲:“要不你求求表姐,我就告訴你。”
謝清溪朝她看了一眼,反而是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想知道的。”
其實她最瞭解蕭熙的性子,你越求着她,她反倒是拿腔作調的。你這麼冷着她吧,且等着。
兩人就這麼低頭吃了一會的水果,就聽蕭熙甩了下帕子,說道:“唉,算了,算了,我說就行了吧。”
“其實主要是因爲譚家如今的老夫人是舅公的繼室,她自己生了兩個兒子,就一心惦記着寧侯府的爵位。不過大舅舅是原配嫡子,可不是她那兩個兒子能比較的,他們家爲了爭爵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這事整個京城都知道的,”蕭熙撇嘴說道。
其實寧侯府這些年來,這些兒子女兒爲了爵位的事情,在家裡已是斗的一塌糊塗。譚氏原先還回去勸過幾回,畢竟這原配是留下一子一女的,只要這個侄兒不是個荒唐到不行的,寧侯府的爵位怎麼都不會落到後頭繼室的手裡。
不過老祖宗這些年歲數大了,被寧侯夫人奉承着,寧侯夫人還讓自己的兒子媳婦一塊在老祖宗面前刷存在感。所以老祖宗如今也有些偏心繼室生的兩個兒子。
譚氏自己是永安侯的原配,而且整個永安侯府就只有她生的兩子一女,所以她自然更喜歡原配留下的一子一女。
於是母女兩人爲了這事,都不知說了幾回。後頭譚氏索性便不回去了,只讓他們去爭去搶好了,左右她也只是個出嫁女。
謝清溪對於這種爭爵位的事情還真不太瞭解,首先她家是文官家族,誰都沒爵位,各個都得靠着自己的本事出頭。其次,永安侯人口簡單,總共就兩房嫡子,而且二房如今只有一個姑娘,所以這爵位理所當然地落在了大舅舅的身上。
“那外祖母豈不是很傷心,”謝清溪有些同情外祖母了。
蕭熙冷笑一聲:“可不就是,其實大舅舅一家就是太老實了,沒三舅和四舅兩家會討老祖宗歡心。不過三舅和四舅家都是些敗家子,對了,上回唐國公家那個敗家子被大表哥打的時候,就連四舅家的小兒子也在。”
“還有這事?我怎麼都沒聽我娘說過啊?”謝清溪這會是真的吃驚了,畢竟這也算是親戚啊。
蕭熙很不在意地說道:“那個敗家子打了就被打了唄,不過那時候寧侯夫人還帶了她兩個兒媳婦到咱們家來了,就是跟祖母抱怨,說大表哥做的事也太不體面了,說不顧忌着親戚間的情分,還想着讓大表哥出面讓那些御史言官不要再彈劾他家了。”
“異想天開,”謝清溪聽到這裡都忍不住諷刺道,“御史言官是朝廷讓他們監察百官的,他們彈劾這些勳貴,是因爲勳貴子弟惹了事,關我大哥哥什麼事?”
“祖母也是這麼說的,她還說要是寧侯夫人心裡頭還是不平,只管去找那些御史言官去,要是找不到這些人家住在哪裡,咱們府上可以讓馬車送她們過去,”蕭熙說到這裡就是一陣大笑。
這會謝清溪更覺得,自家這個老外婆可真是可愛,她都能想象那個寧侯夫人和她那兩個兒媳婦的臉色了。
不過雖然譚氏不喜歡這個繼室夫人,但是譚家老祖宗可是她的親孃,又是過八十大壽。所以蕭家早就備好了壽禮,聽說是大舅舅特別請人雕的白玉觀音像,觀音像有一人高呢,而觀音的臉則是照着老祖宗舊時的畫像雕刻的。
至於謝清溪這樣的小輩,去了就等着拿紅包。
待到了老祖宗過壽的日子,謝家人早早就準備妥當起來了。謝清溪是昨日回家來的,畢竟她跟着舅家一起去做客不好,所以乾脆回來陪着蕭氏一起。
今日謝樹元和謝清駿都跟衙門裡頭告假了,謝樹元是譚家老祖宗嫡親的外孫女婿,他當然得去。
“孃親,表姐跟我說這會還有戲班子唱戲?”也就那天蕭熙提出來的時候,謝清溪才發現自己長這麼大居然還沒怎麼看過戲,知道的戲名也就那麼幾個。
蕭氏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不是一向不愛看戲的?”
“誰說的?”謝清溪反問道。
蕭氏嘴角的笑意越發地深了,她說:“先前咱們在江南的時候,不管是咱們家裡請了戲班子還是去外頭做客,我看你一看戲就犯困。”
謝清溪:“……”
果然是知女莫母。
寧侯老祖宗八十大壽,這在京城也算是一大喜事,特別是寧侯府這種簪纓世家,姻親基本能遍及京城。要真論起來,這京城的勳貴之家都能和他家扯上點關係。
所以謝家的馬車到的時候,足足在門口堵了兩刻鐘才能進府。不過謝家和譚家的姻親關係還算近的,這會到了二門上的時候,就見一個婆子在門口等着。
“因着今個來做客的人,實在是多了些,竟讓老太太您在門口等了這樣久,”這說話的是婆子穿着一件銀紅色對襟花褙子,頭髮雖有些白,不過卻是梳的光溜溜的,看着格外的整潔體面。
“這八十可是大壽,京城誰家不想來沾沾老祖宗的喜氣,”老太太客氣地笑了一聲。
這婆子又是給蕭氏請安,瞧着蕭氏旁邊的謝清溪卻是多瞧了兩眼,實在是這姑娘長的太出挑。就這上午的時間,她都不知接待了幾波客人,這來來往往的姑娘也是不少的,可看來看去竟是沒一位能如眼前這姑娘的。
她這皮膚真就能書上頭說的一般,光滑白嫩,跟那白玉石一般。她安靜地站在蕭氏的旁邊,既不說話臉上也沒笑意,只淡淡地平視前方。大抵是她身上氣韻太靈秀,讓這婆子不敢再多瞧一眼,生怕褻瀆了面前人。
這婆子帶着她們往前面走,往裡面走便只覺得眼界開闊,雖如今已是秋日,不過這府裡卻四處花團錦簇一片繁華的景象。寧侯府也算是傳了好幾輩兒的老牌侯府了,經過幾代人的經營,這家底也是不菲的。
如今她們不過走了這麼一回,就看見這四處雕樑畫棟的,處處都透着富貴堂皇地的景象。待走到一處時,就看見叮叮咚咚地水響聲,旁邊的明雪忍不住朝那處看了一眼。
這婆子面色微帶驕傲,開口道:“這處假山下面有一處機關,可以引得水流從假山上傾瀉而下,也算是難得一見之景吧。”
三房的幾個姑娘年紀都還小,聽她這麼一說,都往旁邊看。倒是謝清溪實在是沒興趣,在現代的時候,她什麼噴泉沒看過,西湖旁邊的音樂噴泉還能噴出好幾米高呢,天天辣妹子辣妹子的唱。
老太太平素最不喜歡的就是三房,如今見這幾個姑娘各個眼裡露出豔羨,便是很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劉氏趕緊給幾個姑娘使眼色,倒是明雯年紀也小,沒什麼心機,高興地說道:“這處山泉水還真有趣。”
不過她大大方方地說了,老太太也不好說什麼。
待穿過抄手遊廊後,就看見前頭的正堂了,待到了門口,就聽見裡頭一片歡聲笑語的。謝家來的不算晚,但是因堵在門口好一會,所以這時候屋子裡頭已來了好些人。因今個客人實在是多,能坐下的都是太太級別的,象年輕媳婦和小姑娘都只有站着的份。
謝老太太領着一家子進去後,譚家老祖宗一瞧見她便,便趕緊讓人給她備了座位。別看老太太在家裡那是最大的,不過到了譚家老祖宗面前,她還是低了一輩的。
此時蕭老太太作爲譚家的出嫁女,已經坐在譚家老祖宗跟前了。她身後坐着的便是遊氏,而蕭熙只能站在她娘跟前。
謝清溪一進去之後,蕭熙的嘴角就咧開了。
這會蕭氏領頭,給老祖宗拜壽。不過她們這些長輩是行禮,而到了謝清溪她們這一輩的就是恭恭敬敬地磕頭了。
謝明雪如今是謝家姑娘裡頭最大的,所以由她領頭,六七個姑娘恭恭敬敬地跪着。等起身之後,譚家老太太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才問道:“誰是清溪啊,這樣多的小姑娘,我倒是分不清了。”
此時站在老祖宗旁邊的一個人,笑着說道:“娘,我瞧着站在第三個穿大紅織錦衣裳的,同外甥女長的最象,只怕這個便是清溪了吧。”
這說話的人,謝清溪也不認識,不過能叫譚家老祖宗爲孃的,只怕就是寧侯府的侯夫人了。如今這位夫人一開口,衆人的眼睛都朝着這邊看。
老祖宗年紀雖然大了,眼睛也有花,不過耳朵卻還是好使的,聽完後便笑着點頭,還問道:“不是還個龍鳳胎的哥哥的,怎麼不一塊過來。”
蕭氏這會開口道:“外祖母,清湛是個哥兒,如今這裡都是女眷,不好叫他過來的。”
“這裡頭都是自家骨肉,哪裡用得着學那些道學先生,便是叫他過來又何妨。還有清駿,我也是好久沒見過他了,”老祖宗也不知想到什麼,竟是笑得開心,指着蕭氏就誇道:“我這些外孫女裡頭,就屬這個頂頂有出息的,養的這些孩子一個比一個靈慧。清駿這個狀元郎可很是了得啊。”
“娘,”旁邊的蕭老太太忍不住叫了一聲,不過叫完之後,又輕笑着說道:“這些話咱們自己關上門來誇便是了,在這樣多親戚面前說,沒得讓人說咱們輕狂呢。”
“姑奶奶這話可就說錯了,咱們這樣的家裡頭出一個狀元可是難得很,如今外甥女的孩子這樣有出息,老祖宗誇兩句又怎麼,誰不知道咱們清駿如今可是精貴着呢,”寧侯夫人說到這的時候,忍不住又酸了一句。
之前譚家四房的小兒子,就是跟着文選一塊玩,結果同謝清駿起了衝突,在京兆尹關了一晚不說,回來之後,就又被狠揍了一頓。所以這個寧侯夫人心裡頭對謝家還是有些不滿的。
不過再不滿又如何,人家壓根也不求着你侯府,也根本不怕你。
老祖宗耳朵還好使着呢,大概也聽出自己媳婦和女兒說話的彎彎道道,便開口說:“好了,好了,趕緊安排她們坐下吧,可別把這些孩子累着了。”
不過說到這的時候,就聽有個丫鬟進來,跪在老祖宗跟前說道:“老祖宗,侯府打發奴婢來問,前頭蕭家、謝家的幾家少爺們都到了,是不是這會過來給您磕頭祝壽。”
“他們有這份心意就夠了,何必這麼折騰,”老祖宗高高興興地說道。
不過寧侯夫人立即說:“今個可是您大喜的日子,這兒孫過來祝壽那是應該的。老祖宗你只管在這處受了他們的磕頭。”
這會屋子裡面的姑娘一聽到謝府這兩個字,眼睛都亮了。謝清駿的名諱,如今京城哪個姑娘不知道,況且謝家還有一個解元呢,今科沒下場,等到下科再參加科舉,說不定又是個狀元郎呢。
況且謝家少爺長相俊俏,這可誰都知道的。
此時不少姑娘盯着謝清溪看,嗯,妹妹長成這般模樣,想來哥哥定是錯不了的。